接下来的几天,羽人岛愁云惨雾。
圣木一直没能复原,可见并不是一时间被吸收过甚导致跟不上供给的问题。否则建木这种先天奇物,四季常青根本不存在枯萎的时候,若只是一时被吸得太快导致萎靡,那只要正常循环跟上,就一定能复苏的。
一直这种半枯萎状态,必然是“病了”。单纯的吸收过快最多只是一方面因素,绝对不可能是主因。
羽飞绫自己乾元圆满,可不是普通人家丈母娘。她对于这种事情的理解认知远超一般人,亲自分魂进入树干探查,得出了之前流苏说过的一层结论:这树干中的能量,大约只有正常的三分之一。
然后到此为止,调查主因根本调查不出来。
连流苏都看不出真正原因是什么,只能判定能量的传输被截了,怎么截的、什么原因导致,流苏都不知道,羽飞绫当然更不可能知道。
这种截流又不是完全截断,还保持有三分之一的能量循环,就像是给原来通畅的管道里加了一个筛子,通过的能量变少了。搞的这根枝桠死又死不掉,就是半枯着,半死不活。
人们甚至无法判定,这是建木自己“生病”了,还是外力搞的。
找不到病根,就解决不了问题,也不能洗脱秦弈的“嫌疑”。
如果是一般势力遇到这种状况,那就到了拷问秦弈的时候了,然而这事秦弈也不知道,花大量心思在拷问他的话就彻底错了路子,浪费时间还制造冤案。
羽人不好意思直接对姑爷翻脸的这种性情,反而让她们能够直奔主题,没在秦弈身上浪费时间。羽裳率众分工,一部分懂木系功法的羽人环绕枝干,结阵护持状况不恶化;一部分派遣出使各家,借取能维持木力的宝物缓解;一部分深入海底,顺着脉络一寸一寸去研究病因所在。
连在寻木城主持工作的大祭司等人都接到了传令,身赴菩提寺借取菩提之宝。
羽人集体动员,全部扎进了这件事里,如同张开了战争之网,雷厉风行。
而羽飞绫亲赴建木主干,找龙子求助。
羽人平时是不求龙子的。
建木枝干不是龙子赐羽人的,是她们历代就在这里,祖祖辈辈所居的;而羽人不是龙子的真正臣属,她们是因报恩而听从吩咐,在人格上是平等的,龙九子之中还有半数未达乾元圆满,还没有羽飞绫强呢。
所以什么音乐会之类的海族献媚,羽人嗤之以鼻,她们不需要参与,也不会去参与。去给你维持个会场秩序就不错了,在心态上羽人是斜视很多海族的。
她们历来骄傲,也有实力骄傲。
正因如此,她们不求龙子,一旦有事求龙子帮忙,心态上就会矮下去。羽人太认理了,长期受恩的话早晚要跪,从平等的上下级慢慢的就会沦为附庸。
就像建木主干,当初羽裳对秦弈说她都没去过,其实不是不能去,是不想去求人,一旦有所求,事态就会不同。羽人宁可不去主干修行,也要维持自己的骄傲和独立性。
但这次事态紧急,羽飞绫顾不上了。
圣木出了问题,连带着很多特异都在退化,岛上大阵减弱、修行能量衰退,这还是小事;连子母泉的灵气都出了岔子,这就是天大的事,会让羽人连繁衍都出乱子!
生存和繁衍,种族第一大事。羽飞绫再也顾不得后患,亲赴建木主干,求见囚牛。
囚牛修行最高,且性情也最温和,除了嗜好音乐之外,别的很好说话。若它能帮忙,羽人再欠一个人情也就罢了。
可还没见到囚牛,就先见到了貔貅。
“羽族长。”貔貅笑眯眯道:“听说近期羽人圣木出了问题,羽人四处求援?”
“是。”羽飞绫也知道没什么好瞒的,直接道:“大王们世居建木主干,对此必有见解。九大王若能点拨一二,羽人上下感激不尽。”
“说句实话,建木乃是天地之物,如果建木有灵,它的修行碾压我们全部,大概是生而太清?我们能对这玩意有什么天大的见解?”貔貅很是诚实地说了一句,又道:“我们倒是很好奇,羽人圣木数万年没出过任何岔子,这次出问题必有变故影响,近期羽人岛上多了什么新东西吗?”
羽飞绫心中第一反应就是秦弈。
如果羽人岛上近期多了东西,那除了秦弈还能有啥?就算是疑似饕餮的黑云,那也是秦弈带来的。
羽飞绫都难免动摇,暗道这事看来真的和秦弈有关系,不然怎么也没法解释。
“九大王莫非是说我的女婿?”羽飞绫对外还是遮了下家丑,道:“他区区晖阳,不可能对建木造成哪怕皮毛之伤。”
“一个晖阳修士,确实没什么可能。”貔貅皱眉道:“难道就没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饕餮?饕餮也办不到。羽飞绫摇摇头,又回原点去了,饕餮的吸收最多加速了衰竭,而不可能是主因。包括那个未知的白色气旋也一样。
貔貅沉吟道:“未必是人,可能是物呢?岛上近期添置过什么东西吗?”
羽飞绫心中巨震。
物?
凤凰之羽!
凤凰之羽供奉的圣殿所在,就在圣木之下。
若是能对建木这种奇物产生影响的对应等级,凤皇当然算!
凤羽之中蕴含的强烈火灵之力,对木力水力的正常运作产生了一定的克制扰乱,而且凤凰之火也有生命轮转之意,和建木的生命之息可能有所冲突。夹杂在一起,导致能量循环不畅。
但一根凤羽的力量终究有限,所以无法真正枯萎,只是造成一定影响导致衰减?一根凤羽,对应一根建木枝干,没毛病。
大家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家供奉的圣物会和圣木相冲,可一旦从这个角度去想,那就非常有可能!越想还越是丝丝入扣了。
唯一不太吻合的,是太快了。如果是这种状况,应该日积月累产生影响才对。
所以秦弈的吸收,意外提前了这个过程?
羽飞绫深深吸了口气,施了一礼:“九大王对建木运作无论如何比我们熟悉几分,不知可否轻九大王去实地勘察一番?”
貔貅面带犹豫:“你们的圣物圣木,我乱说话不好吧,你们自己考虑。”
羽飞绫摇头:“正因为是我们的圣物和圣木,现在大家关心则乱,更无法客观评判。”
貔貅叹了口气:“那我去看看吧。得不出什么结论别怪我就是。”
“已经感激不尽。”
那边秦弈已经教了安安好几天的乐理知识。
从识谱读谱,终于开始教到了吹笛基础,每个孔对应什么音,指法如何搭配,开孔闭孔半开孔,说得安安满眼都是小星星。
太难了……
“不是,你手指别僵着啊,放松,你是无骨蚌,别搞得鸡爪一样行不行?”
“蚌、蚌没有爪。”
“特么我不是跟你讨论这个的。手放松,放……”秦弈忍不住要去掰她的手指,可手刚刚伸过去又顿了一下,无奈地收了回来,自己演示:“看清楚我的动作,这样……”
安安悄悄看了看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本来忍不住要抓着她的手教的,可明显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又强行忍回去了。
这位先生,是个君子呢。
秦弈气道:“让你看我的手,你看我脸干嘛?”
“哦哦。”安安慌忙垂下眼帘:“先、先生其实可以……不用收回去的……”
秦弈没好气地瞪着她:“你倒是很自信啊,信不信我摸你两下你啥都别想学了?”
安安:“……”
正在此时,外面守卫的羽人妹子的对话声传来:“听说九大王来了啊?”
“是啊是啊,希望九大王能找出病根。”
“它们世居主干,对建木所知比谁都深,必然可以的。”
“只是又要欠了龙子人情……”
秦弈慢慢放下了笛子,眼里闪过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