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保下你,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聂飞有些无奈,他是真的想保下张宝林的,其实要说来,他真的不恨张宝林,没必要把自己这个朋友给弄得锒铛入狱。
“算了,飞哥,没必要说那些,我说了。”张宝林倒是释怀了,冷静地看着聂飞,“你不恨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还想着保下我,我已经烧高香了。”
“至于我现在这样子,真的是我咎由自取,跟舒景华合作,无非就是选择了一条随时可以被出卖的路罢了。”张宝林笑着说道。
“说起来,还是自尊心作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辞职经商吗?”张宝林笑着问道,聂飞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知道,但在这种场合下,还是不想说出来。
“因为我并不觉得我比你差,当你在仕途上开始超过我的时候,而且越来越好的时候,当连当初的县委记都欣赏你的时候,我知道,我想要再超过你,很难了。”张宝林摇摇头。
“我跟你是好朋友,但不表示我会接受我比你差,我不想在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当你已经是一个大市长,而我,依旧龟缩在港桥乡,可能,运气好,我会当上乡长,乡党委书记,可能运气不好,我只是当个什么小科长,农技站站长又或者说还在原地踏步。”张宝林无奈着,苦笑着说道。
“所以我要奋斗,我要努力,既然仕途里,我不能查过你,或者说跟你平起平坐,我就要在另外一个行业里展现自己的成就!”张宝林苦笑着说道。
“可是飞哥,这世界想要成功,想要做事,真的好难啊!就拿那些穷人来说吧,一辈子想发财,奋斗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你会发现,华夏十几亿人口,结果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还是这十几亿,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张宝林用大拇指掐着小手指的指甲盖,做出一个比较夸张的动作。
“就这么一小撮人,他们有着千万甚至上亿资产,他们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你说说,我想要成功,还能怎么办?但凡我有其他的路子能成功,我从港桥乡出来之后,也不会跟舒景华混到一起。”张宝林一声苦笑。
聂飞静静地听着,他知道,张宝林把这些事情压在心底压了好多年,需要发泄,需要有人来当这个听众,他应该从来没有给别人说过,所以聂飞一直这么听着,听他唠唠叨叨地说,从第一次在舒景华的利诱之下,对聂飞下手。
当然了,第一次的下手除了有舒景华的利诱,也有张宝林主动的成分。
“飞哥,我真的……这是我最后悔的一次!”张宝林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眶已经相当红了。
“好了,别说了,我明白,都明白的!”聂飞笑着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张宝林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你的责任可能也不算很大,不过那两百万……”聂飞为难地叹了口气,舒景华那个傻缺,还真以为这是在给自己戴罪立功,殊不知,他的金额从五百多万变成了七百多万,会死得更惨。
这也是聂飞最无语的地方,老子都让你减少责任了,你却还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傻缺玩意儿一个。
“可能要三年。”聂飞想了想拿出了一个数字。
“行了,三年就三年吧,五年也无所谓。”张宝林笑着说道,“这几年出来,我心里好受一点,感觉不欠你什么了。”
“如果你出来,我还在位子上,在原则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尽量帮你。”聂飞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飞哥你是个讲究人儿!”张宝林哈哈笑道,两人通过今天的谈话,心里的那层阴霾算是彻底放下来了,这家伙说话的口吻又回到了当年在港桥乡那种丝毫没有忌讳的程度上来。
“行了,我走了,好好呆着,别想不开!”聂飞笑着说道。
“放心吧,就这么点事儿,我总不至于去死。”张宝林笑呵呵地说道。
“那我走了,明天还得赶回去。”聂飞笑了笑,张宝林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就不远送了啊,再说,我也送不了你。”张宝林说道,聂飞便直接走出了房间,带他来的那人进来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事情,这才关门,将看门的事情交给了另外一人。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聂飞突然停下了脚步。
“舒景华还在这里吗?我能不能去看看他?”聂飞突然问道,“还有……赵东渠。”
“舒景华和赵东渠明天就要被提走了,他俩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市纪委这边已经结案了,卷宗已经归档,可以探视了。”那人便说道。“其实高书记也安排了,如果说聂县长你想去看看的话,我就带你过去。”
舒景华和赵东渠的案子已经结案,如果说还没结案的话,聂飞是不允许探视的。
“那就拜托你了。”聂飞笑着说道,那人便点点头,带着聂飞往楼上走去,又走到了一个房间外面,让人打开了门。
“聂县长又是就叫我。”那人说道,门上的窗户依然是打开的,舒景华在听到门打开的时候,猛地从床上爬起来,甚至都差点摔了下来,他以为是有人来救他,虽然这种可能性为零,但舒景华依旧有这种奢望。
不过当他看到是聂飞的时候,脸色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聂飞!”舒景华咬牙切齿,“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房间里发出阵阵咆哮,舒景华恨死了聂飞,这辈子都恨,从在港桥乡开始,他根本不把聂飞放在眼里,他只是想追求苏黎,然后在洪涯县得到苏家全的支持。
可是苏黎却对他的爱慕视而不见,反倒对聂飞这个泥腿子暗许芳心,凭什么?从那个时候起,舒景华就想将聂飞给踩在脚底,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而在那个时候,在舒景华看来,这也是小事一桩,他根本就没把聂飞给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