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江辰和萱草都能感受到,卡德尔对诺爱儿的深情。
诺爱儿在小声的啜泣之后,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后开口说道“想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江辰点点头,在这样宁静的暖阳下,听诺爱儿讲故事的人,或许只有自己和萱草了。
“我的父亲,是埃萨特之前的远东大将,诺迪尔,就是他,让我告诉卡德尔,我已经被许配给了别人,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为什么这样做?”江辰根本就没办法理解,一个父亲为什么要欺骗一个真挚爱着他女儿的青年。
“父亲想要让卡德尔去参军,在王国的军官学院,卡德尔的射击天赋就相当的厉害,在射击,狙杀这一类的课程上,几乎都是第一,所有人都希望卡德尔能够加入远东的军队,狙杀兽人的高层,但是卡德尔喜欢上了我。”
江辰刚还想问一句,“喜欢上你怎么了。”的时候,被萱草拉住了,诺爱儿开始沉浸在回忆中,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打断,确实不太好,“好好听人家说下去!”萱草小声道。
“我的父亲很中意卡德尔,我也很喜欢他,那时候,我们常常在瓦尔登湖边散步,谈心,他那时候喜欢给我写情书,但他注定不是个诗人,写的情书总是很傻,他还会给我买花,带我去洛亚的小吃街,吃我最喜欢的甜点。他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很意外,但也很开心,但是父亲告诉我,如果卡德尔和我结婚,那么他必然会留在洛亚或者萨拉托,不可能奔赴远东。”
“当时的卡德尔也在忙着投岗,确实,他想要的岗位都是留在萨拉托或者是洛亚的,离我很近的地方,我当时也觉得没有关系,打仗吗,少了他一个又能怎么样,父亲的麾下有很多厉害的将领,但是父亲告诉我‘卡德尔是我见过的,最强的狙击手,他与生俱来的狙杀天赋,会在远东战场上,大放异彩,这样的天才,如果被你的温柔所牵绊,实在是太可惜了。’”
“虽然我很坚定的喜欢着卡德尔,但我的父亲一再要求,母亲也要我顺从父亲的意思,我只能告诉卡德尔,我有未婚夫了,卡德尔那时候意志消沉,他离开了洛亚,萨拉托,跟着我父亲,一起去了远东,他在战场的威名很快就传到了我们这儿,兽族的强者,不知道有多少倒在他的狙击枪下,我很想他,给他写了几封信,但都没有办法告诉他,其实我并没有嫁给别人,我怕他会立刻放弃这样难熬的军旅生活,跑来找我,战事也到了最如火如荼的时候,我想着不能因为我的关心,干扰他在战场上杀敌。”
“但他一封信都没有回我,一封都没有,只言片语都没有捎给我,我的父亲,也从那一次离开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直到战死在沙场。”
“我很伤心,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或者他有了新欢,但我还过几年,都会给他写一封信,一开始写的一些信件,材质并不算太好,在远东这样常年冰寒的地方,难以保存,后来我寄过去的,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信件,就是这8封信,我写了20多年,在最后一封信里,我告诉他,我有女儿了,她和我一样漂亮,她想吃远东的软糖,想让他来看看我。”
“他没有来,也没有回信,如果他来了,我一定会告诉他,我没有女儿,也没有丈夫,我至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卡德尔,我会让他停在这里歇息,给他暖上我最爱喝的花茶,让他留下,和他结婚生子,但是他没有。”诺爱儿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我想着,他一定是不会来了,也不会记得我了,他可能都忘了这片瓦尔登湖了。”
“但是他没有。”这一次,是江辰接过话茬,苦笑着说道,这是一种怎样阴阳交错的蹉跎和温柔?江辰深深的慨叹,这种误会,耽搁了卡德尔和诺爱儿的一生,但是如果误会解开,两人美满的生活在一起,在前线,还会有鹰眼之锋的王者姿态存在吗?卡德尔还会在60岁的时候,在血染山谷全歼兽族5万大军么?
在温柔乡中,在诺爱儿的怀里,卡德尔真的能够起身,重返战场?如果他有了孩子,有了牵挂,还会像现在这样勇敢么?
正是因为卡德尔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这份思念,仅此,才能够不停的用自己的枪炮,用自己沸腾的热血,全部投入到战场之中。
诺爱儿的父亲,真的是一位神级的人物,江辰也再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了,虽然是个谎言,但是这个谎言,却诞生了一个让兽族胆寒的传说级人物。
关键战役中,兽族的高战直接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狙杀,打着打着自己的指挥官就被解决了,士气,军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可以说,这些关键战役,卡德尔占据的功劳相当的大。
“他还喜欢着我。”诺爱儿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让江辰敬畏的光芒。
“是的,诺爱儿女士,卡德尔还喜欢着你,可能你就是他一生的夙愿吧。”
“有什么用呢?我这一生,没有和他真正在一起生活过一天,没有真正尝到过他的爱,到我老了,头发花白了,等待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他的遗书?”诺爱儿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我要去找他!”诺爱儿站了起来,毯子跌在了地上,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我要去找他。”
江辰一愣,“去找卡德尔?”
“至少,让我看看他的坟墓,让我···”
“诺爱儿女士,瓦伦已经沦陷,卡德尔的尸体,估计会被尤涅若安葬在染血山谷,那里现在已经是兽人的领地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突破兽族的防线!”江辰很认真的分析道。
“我没有要你陪我,年轻人,我很感谢你,但我一定要见他一面,至少让我在他坟前,敬杯酒。”
“为什么之前不去呢?现在去有什么意义?”萱草淡淡的开口,果然是萱草女神,一针见血,“等待往往换来的不是希望,而是梦魇,如果你之前站起来,也像现在这般下决定去追寻,去远东···”
“我后悔,我当然知道,知道等待没有意义,但是我怕啊,我怕他在远东,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我漂洋过海看到的,是他的幸福!”诺爱儿再保持淑女的模样,情绪激动的走到了萱草的面前。
“但是你现在去,还没有见到卡德尔,就要被那些嗜血的兽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他们可不会尊敬老人。”
“那你说,我,我该怎么办。”诺爱儿跌坐在了藤椅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活到我们收复血染之谷的那一天,好好的活着,到那时候,我们一定会来这里,带您去看望您的爱人。”萱草朝诺爱儿鞠了一躬,相当诚挚的说道。
诺爱儿看着萱草,又看了看手中的那个铁盒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些疯狂的想法,只能是想法,瓦伦要塞已经被兽族占领,罗兰的寒冬就要到来,她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越过这一层最坚固的堡垒,去到血染山谷的。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萱草轻轻的拿起了毯子,盖在诺爱儿的身上,“诺爱儿女士,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也要离开了,我知道,让您节哀这种话,简直就是放屁,如果压抑不住悲伤,就好好的哭一场,我向您保证,血染山谷一定会被收回,罗兰的光芒,会再度照耀在瓦伦要塞的上空。”
诺爱儿看着萱草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就像阿诗塔女神桂冠上的珍珠一样美丽,我相信你们,能够夺回瓦伦要塞的。”
······
当江辰和萱草从院落中退出来的时候,江辰叹了口气,“萱草,你说咱们真的能夺回瓦伦要塞吗?兽族的强大,你也是知道的。”
萱草莞尔一笑,“你还在惦记这种事情么?白痴一样的。”
“怎么感觉你心情又变好了?”江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露出笑意的萱草。
“我是想着,诺爱儿和卡德尔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却要被善意的谎言欺骗一生,但我不一样啊,喜欢谁就能说出来,舒坦。”
“是啊,我也是。”江辰看了看笑靥如花的萱草,不自觉的想去牵住萱草的手。
萱草挣扎了一下,还是让江辰将自己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了手心。
江辰打蛇棍上,得寸进尺,将萱草搂在了怀中,萱草在江辰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眯起了眼睛,依偎在江辰的怀中,两人迈着相当悠闲的步伐,走在瓦尔登湖上。
现实和梦幻,在这一刻叠加了,水蓝色的旗袍,和碧蓝的湖水,悠悠的映照着慢慢沉下的夕阳,听过了那么多爱情故事,似乎在自己面前的,才是最姽婳的玫瑰。
江辰索性和萱草一起,并排坐在湖边,萱草慵懒的窝在江辰的怀中,松软的草坪还没有发黄,芦苇荡在轻轻的摇曳着,管***经验,管***明天,只要有这一刻的美好,谁还过问世事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