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汪雯昕眼睁睁地看着资源一个一个丢掉不同,郑安琪和楚然倒是工作接到手软,忙都忙不过来。
《山中的少女》是他们临时决定接的,既然要接,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莫导说这部电影要去深山里取景,不可能在什么影视基地里拍摄,让他们做好去西城山里住几个月的准备。
眼下北城正因为陶清的案件闹得满城风雨,郑安琪和楚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也是件好事。
商定了一下,便确定是在楚枫和阿南的婚礼举行完之后启程去西城拍摄。
还在北城的这段时间,两人需要将能提前做完的工作尽早完成,同时楚然也要为楚枫和阿南即将举行的婚礼做最后的准备,还有陶清的案件需要他操心,简直晨昏颠倒忙得脚不着地。
郑安琪倒是好些,不管是拍广告还是接受采访对她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比起拍戏可要轻松不少,只不过因为行程安排的比较密集,所以常常需要来回奔波。
这么一忙起来,两人基本都不怎么碰的着面。只有郑安琪在半夜醒来,会发现自己被楚然牢牢地抱在怀中。
这让她很有安全感。
郑安琪倒是因为白天很累,晚上能睡得踏实,但是在北城的另一端,却有一个人已经连续多日睡不着觉了。
刘文凯自从被警察带走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回来,后来据说是律师很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带出来的,但也被警方警告让他不要离开北城,乖乖等着警方再次传唤。
这么一来,他就几乎整天都待在自己的家里,恁是没出过门。
关键是他还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因为唯一能让他发泄的那个人——陶清——已经死了啊。
又过了好几天,他始终都被关在家里,每天只有一个小警察中午过来一趟给他送些饭菜和水。
除此之外,再没有人上门,旁人也不敢轻易过来看他怎么样了,大家都知道他还没有洗脱嫌疑,谁也不想被牵连进去。
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啊。
之前自己春风得意的时候,一个个趋之若鹜,马屁要拍到天上去了,想方设法要从他这边讨点好处,现在他跌下云端了,就个个避而远之,只怕是就等着他被定罪之后都扑上来踩上一脚呢!
“都特么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废物!”他将茶几上的资料全扫到了地上,稀里哗啦一阵响,在寂静的房子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可是这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发再大的脾气也没用。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绝望地想着,多日来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已经让他熬红了眼睛,下巴上满是胡茬,头发散乱,衣衫发臭,哪里还有以前那个只手遮天的刘总的半点风采。
但是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刘文凯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等他沉下心来之后,果然听到了从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那敲门声不缓不急,每一次只敲三下,中间间隔三秒。似乎来人有着极大的耐心,如果刘文凯不开门,这人就会永远这么敲下去似的。
刘文凯厌恶地皱起眉来。
他一点都不想开门,可是等了好一会,那敲门声却还是持续响着,就像是一声声催命符,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踹开茶几,来到门口,拉开了门。
一个用围巾裹着头脸,戴着墨镜的女人进了房间,面无表情地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最后还是找到合适的地方坐下,那就干脆站着说好了。
“想不到平日里威风洋洋的刘总居然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刘文凯关上门,转过头来瞪着女人说道:“你来做什么!我可不想看到你!”
“刘总不想我,我可想念刘总啊。”女人冷笑,晃到刘文凯面前,看着刘文凯的狼狈模样摇了摇头,“啧啧,当时我怎么跟刘总说来着,这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单身男人一个人是过不好日子的。”
“你少特么阴阳怪气!丧门星,我早就知道跟你牵扯上就准没好事!现在好了,现在我搞成这样你就高兴了?呵呵,我跟你说,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刘总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好心来看望你的,怎么这般不近人情?”
“劳资跟你有个屁的人情哦!当初说好点到为止,要不是你个蠢婆娘非要搞出人命来,非要害死陶清,事情现在怎么会搞成这样,要不是她死得太蹊跷怎么会过了两年之后还有人要翻案?外面怎么说的你难道没听到?全都是你们出的主意,现在好了,都算到我一个人头上!”
吼了一通之后,刘文凯懒得再搭理她,歪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那时候情况非常啊,如果不将陶清斩草除根,等到她东山再起来找我们清算可就麻烦了。而且要不是她突然倒下去,让kerry元气大伤,刘总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地位?废话不多说了。刘总,我这次是来传话的。”女人从怀里拿了张支票出来递到刘文凯面前,“收下吧,这是给你的补偿。”
刘文凯瞟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立刻惊得手一抖,烟灰尽数落在了皮质沙发上,但他没有在意,反而警惕地盯着女人:“这是什么意思?做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刘总应该心里明白。”
刘文凯立刻眯起眼睛,谨慎地说道:“你们不打算救我了?想让我一个人把这事儿都扛下来?”
女人拍了两下手,然后将支票放在了沙发上。
“既然刘总已经明白了,那我也不多说。刘总,这次就当是被狗咬了,咬的时候是很疼,但过后伤疤总会好的。这次风头一过,有的是办法将你给全须全尾地捞出来。刘总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好,我答应你们。”刘文凯将支票收了起来,他这个人见钱眼开惯了,谁都知道他的脾气,“但我还有个条件,等我出来之后,得重新恢复我在华庆的职位,你们还得把kerry那个黄脸婆赶走,将艺人全都交给我来管。”
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口。
不过他想得太远,这次他可未必还有命出来呢。
女人略一思忖,然后就点了头,心说做点表面功夫让刘文凯暂时安下心也没什么。
她看了下手表,时间不早了,便不再多留,抬脚就走。
等她走了之后,刘文凯才将支票重新拿出来扔在一边。
“我会答应你们才有鬼了!什么被狗咬!劳资这次是要掉脑袋啊!”
然后他才没好气地吼了句:“行了!这下你们都听到了吧?”
卧房的门打开,两个警察满脸喜气地走了出来。
“哎呀,刘总,这次你可立大功了!”
原来警察将他放出来也不过是做个局,就是为了让他背后的那些人自己憋不住跑过来找他,然后让刘文凯有意引导,让对方说出当初杀害陶清的事实。
刘文凯这个人天性多疑,在自己家里也装了摄像头和窃听器,刚刚那个女人万万不会想到刘文凯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开着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支票被警察用文件袋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刘文凯反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但他可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为了钱押上自己性命的觉悟。他刚才其实就已经告诉那个女人自己的态度了。
他不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录像里墨镜女人的截图传到楚然手机上的时候,他正跟着自己的大哥楚枫站在大厅门口迎接宾客。
“抱歉,哥哥,我先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楚枫撇了他一眼,略微点了下头。
楚然在大厅后面的化妆室里找到了正帮着阿南做造型的郑安琪。
带她来到一个空置的房间之后,他才将照片调出来递给她看。
“你看看,认不认得出来这个女人是谁。”
照片上的女人用围巾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戴了墨镜,身上也穿着明显过大的衣服,大概是为了掩饰身材。
郑安琪先是呆了呆,然后放大照片仔细看了下。
“你认识?”楚然已经猜到了结果。
郑安琪的眉头一点一点锁紧:“她做什么了?”
楚然便将她去刘文凯家里找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还将局长传来的录音片段放给郑安琪听。
房间里很安静,这里的隔音材料很好,关上门就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闹世界,郑安琪静静地听着从楚然的手机里传来的冰冷的女音:
“那时候情况非常啊,如果不将陶清斩草除根,等到她东山再起来找我们清算可就麻烦了。而且要不是她突然倒下去,让kerry元气大伤,刘总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地位?”
因为放大了好几倍,所以听得格外清楚,那女声的声色本来极为温柔动听,可是说的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语调里没有一丝感情,反而带着几分怨憎,尤其是在念到“陶清”两个字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似乎对这两个字痛恨至极。
“是施晴晴,对不对?”楚然轻声问道。
郑安琪慢慢点了头,像是失去了支撑,茫然地扶着椅背瘫坐在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