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韩雅一死,她上次诈死的事就被爆了出来,警察介入调查,发现她在美国加入了一个团伙,专门倒卖枪|支贩卖毒|品,因为这些毒|品全是卖给国内,于是国际上和美方取得联系,通过对方的力量展开调查,这才发现许琦也在其中,于是他就被美方遣送回国,没了美方的庇佑,自然而然就被送进监狱。”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对了,许琦进了监狱,那许珍珠什么反应?”
说起来我很久都没有关注过许珍珠了,只知道当初许琦逃去美国后,许珍珠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
果然,就听林特助说,“不过是混吃等死过日子罢了。”
怕我不明白,他又补了一句,“反正她的星途毁了,陈子怡不管许珍珠死活,陈家也和她断绝了关系,之前她本来就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能活着已经是万幸,就算哪天死了也不足为奇。”
听完后我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但有些事说来就是那么巧。
第三天我突然想吃胡同里的小吃,就叫韩盛带着我去。
这两年来帝都旅游的人几乎能将帝都踏平,不但带火了帝都的旅游业还养活了帝都不少人,就拿眼前这个胡同来说,一溜烟过去全是乞讨的。
再加上人多,我只买了一些小吃就对韩盛说,“回去吧!”
“刚出来就回去啊?要不再转转?”
“不了,人太多。”
见我真的不想转,韩盛就点头答应,“那走吧!”
结果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惯『性』使然,我回头去看,原来是路边的乞丐抢了一个游客的钱包,现在被游客追着打呢!
因为人多,再加上大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起哄呐喊。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赶紧拉着韩盛走人。
韩盛却反手拉住我,“等等,”他扬起下巴示意,“你看被打的人是谁?”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人穿着一件脏的不能再脏的衣服,头发散『乱』,跟鸟窝一样,『露』在外面的胳膊蒙上一层黑灰『色』的污垢,在对方的毒打下她四处躲闪。
这时,她被人拽着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这才『露』出一张沾满尘土的脏脸。
因为角度的问题,那个乞丐正好看到了我们。
在看到我的一刹那,我清楚的看到对方眼底划过一抹震惊和恨意,除此之外还有狼狈跟闪躲。
“这是……”总觉得有些眼熟。
韩盛说,“是许珍珠。”
“什么?”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许珍珠。
她可能也猜到我认出了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后就赶紧将头转向别处不再看我。
被偷的游客见她是个年轻姑娘,也不好再继续下手,就骂了一顿转身走了。
当事人都走了,人群也渐渐散去,许珍珠挣扎许久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转身走了。
直到回家,我都不敢相信,那个全身脏『乱』不堪,在胡同偷人钱包被人围着毒打恶骂的人,会是当初那个风光无限,要风风要雨得雨,趾高气扬,高傲娇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许珍珠。
才多久的时间,许珍珠就混到了这步田地?
见我闷闷不乐,韩盛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还在想许珍珠的事?”
我点头,“是啊!真是难以置信,她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心疼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心疼她?要知道我当初差点就被她给害死了!如果不是你一次次救我,我怎么会逃脱她的算计?”说道这里我叹了口气,“我只是感叹一下世事无常罢了。”
听我这么说韩盛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心软了。”
“不可能!我就算心软,也会分对象。”我顿了顿,“不过陈家也是狠心,竟然真的就不管许珍珠了,就算陈家不管,陈子怡也不闻不问?”
“陈子怡对许琦早就没了感情,而许珍珠又被许琦惯坏了,时间一长,陈子怡对她的失望就越来越大,尤其是许珍珠还爱作死,就彻底把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分给作没了。而且我听说陈子怡找到了她真正的命定之人,两人现在还有了孩子,如此一来肯定再也不会管许珍珠了。”
“可就算如此,许珍珠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韩盛冷笑一声,“陈家也想管,但他们知道许珍珠对你做过什么,也知道我有多宝贝你,担心他们管了许珍珠后我会对陈氏出手,索『性』直接和许珍珠断绝关系不相往来,好明哲保身。”
许珍珠本来就将人得罪了个一干二净,现在陈家都是这种态度,那许珍珠还能有活路?也不怪她会去沿街乞讨了。
其实陈家就算帮了许珍珠,韩盛也不会真的对陈家做什么,只可惜,陈家自己先害怕了,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听完韩盛的话,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就是人『性』。”
韩盛刚处理完韩振江和许琦的事情,这件事告一段落,医院又将我和小墨的鉴定结果送了过来。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将报告看完的。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小墨他真的是我的亲生儿子!
那个我当初怀胎十月,刚出生就被医生告知死亡的孩子!
既然我能收到这份报告,说明韩盛也看了。
我将资料收了起来,起身上楼。
有光从走廊的窗户透了进来,风扬起窗帘在走廊里翻飞。
而小墨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定定的看着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其实从韩雅告诉我当年事情的真相以后,我就已经有了猜测,小墨他真的是我的儿子!
我惶恐,我不安,惊喜中又充斥着害怕,我渴望靠近小墨,可每每想起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神,就又会下意识去排斥。
直到今天,韩墨是我和韩盛亲生儿子被证实,又在这里遇到韩墨,亲眼看到他,才知道之前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瞬间坍塌。
这张酷似韩盛的脸,曾在无数个夜晚折磨的我难以入眠,只要一想到他是韩盛和韩雅的儿子,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恨意,表面上有多风淡云轻,实际上就有多煎熬痛苦。
他就像是卡在我喉咙的一根刺,拔不掉,咽不下,刺得我喉咙生疼,我没有办法,只能硬生生忍着。
可如今却被告知,这是我的孩子,我和韩盛的孩子。
那个我早就以为胎死腹中,早被埋葬在墓园,日夜思念满怀愧疚的孩子。
如今,我能接受他吗?
不……或许不是我能不能接受他的问题,而是他肯不肯认我这个母亲,以及我敢不敢面对他的问题。
我彻底懵了,之前所假设的一切在这一刻全军覆没,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佯装镇定,可内心的仓皇跟凄凉怎么都掩饰不住,像是一场飓风将我席卷,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我和他。
明明已经是夏天,明明太阳那么大,灯光也全部点亮,我却觉得从脚底心冒出森森寒意,一路攀爬,仿佛整个人置身于寒冰地狱。
韩墨的恨意太明显,再加上周围没有别人,喜怒哀乐更是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我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往房间走去。
见我故意忽视他,韩墨明显气急了,在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狠狠推了我一把。
慌『乱』之中我去扶墙,墙上是水晶壁灯,被我一把抓了下来,上面的水晶灯砸在头上,额头一阵闷疼,脑子“嗡——”地一下就炸了,有那么一瞬我失去知觉。
好半天,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沿着脸颊慢慢滑下。
我『摸』了一下,满手血迹。
我抬眸去看他,他冷哼一声,“怎么不砸死你!”
恶毒的字眼配着厌恶的表情和仇恨的眼神,犹如一把把尖刀,准确无误地扎进我的心里,将我凌迟。
我狠狠一颤,没有说话。
他说,“我会替我妈妈报仇的!”
看着韩墨的背影,我咬紧牙关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往卧室走去。
我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流下,我用手掬了水慢慢去洗被砸伤的额角。
或许是刚砸过,表皮还没有知觉,手碰上去一点疼都感觉不到。
等清洗完毕,我对着镜子看了下,才发现额角被水晶灯拉出一条大大的伤口,看上去害怕极了。
好在伤口不深,但不断有鲜血涌出来。
我找出医疗箱,自己消毒包扎好。
整个过程像是机器人一样,迟钝木然。
等收拾完毕,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坐在床边发呆。
我转头去看,床头的梳妆镜里面清晰印出我的样子,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又茫然,头上的纱布赫然醒目。
我想起韩墨天天骂我丑女人,我如今这个样子,确实挺丑的。
我无意识笑了笑,告诉自己,没关系,小伤而已,不疼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疼意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我包围,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复杂情感怎么都掩饰不住,在脑海中蔓延侵蚀。
无一不在叫嚣着一个事实:我艾小佳的亲生儿子,跟我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