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晃着雪光涟漪的池面顿时卷起一浪，柳贵人以头朝下的姿势栽了进去。
这惊变的一瞬间，叶缱缱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即她就认出这个熟悉的池塘，就是上次柳贵人跳水妄想嫁祸她的那一个。
淹不死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可能就是冻了点，毕竟刚才水面才结着一层薄冰。
叶缱缱不慌不忙地拉住已经呆了的程宁，程宁的目光落在池子上：“叶姐姐，她……她会不会出事啊？要是淹死了怎么办？”
叶缱缱哈笑两声：“怎么可能，这个小锦鲤池非常浅，根本淹不到口鼻。”
“那，那她怎么还没站起来？”
叶缱缱狐疑地回头看去，只见水波已经逐渐平静，柳贵人身子朝下的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的。
她咬了咬唇，思考片刻：“是摔晕了吧？”
程宁犹豫不决，最终鼓起勇气走到池塘边朝里看了一眼，她忽而一声惊呼：“叶姐姐，不好了！”
叶缱缱的心都被她喊的跳漏一拍，她追到程宁身边：“怎么了怎么了？”
她视线转向飘在池子里的柳贵人，她今日穿着素净月牙白的衣裳，此时泡在水里像是一片伸展开来的白绫，正因为有这惨白的颜色衬托，叶缱缱才看清楚池子里柳贵人身边水的颜色好像不太一样。
白色的布料上，好像有丝丝缕缕的鲜红，正顺着水纹蔓延。
程宁牙齿打颤：“那是不是血啊？”
叶缱缱快要吓傻了。
柳贵人只是绊了一跤磕进池子里，怎么会摔出血啊！
叶缱缱色厉内荏：“柳贵人你别装了，同样的手段用两次就不好玩了！”
然而柳贵人这次再也没有在水里吐泡泡。
叶缱缱六神无主的时候，旁边被程宁打成猪头脸的汪翰墨踉跄着爬起来，指着她与程宁大吼：“你们联手杀了小霜！谋害天子妃嫔，罪大恶极！”
他激动地唾沫横飞，不顾脸上青紫交加，即便冻出一条晶莹的鼻涕，也要不停指责叶缱缱和程宁的行径。
然而他只喋喋不休了一阵，胸膛却猛地被一把利剑刺穿，汪翰墨浑身一僵，眼睛发直地瞪着前方，直至嘴边流出一条血柱。
程宁害怕的惊叫一声，躲在了叶缱缱背后。
汪翰墨的身体骤然倒下，溅起路上雪尘，他只轻微抽搐两下，便睁着眼死了。
萧殷立在他刚刚站着的位置，他手持利剑，眼里浓墨翻涌，一身乌云豹紫金袍衬的他如玉神颜。
此际萧殷眉宇间没有多余的神色，他看了眼叶缱缱身后的程宁，便弯下腰拿汪翰墨的衣袍擦了擦自己的宝剑冷刃。
接着萧殷长剑划地，带起轻微地“沙沙”声，他朝叶缱缱走来。
叶缱缱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汪翰墨的尸体，萧殷刚刚就这样简单粗暴地解决了原着里的男主？
她看着萧殷用长剑伸入水里，将柳贵人挑着翻了个身。
待柳贵人翻过来，叶缱缱与程宁具是惊呼。
怪不得她会流血，柳贵人手里捏着刚才想刺死程宁的簪子，许是跌倒的过程中碰撞到了哪一处，此时簪子正稳稳的插在她的喉咙中。
她许是死不瞑目，瞪着一双不会再转动的眼，直愣愣地看着无情的雪夜。
叶缱缱心中大地震。
她是不是间接杀了柳贵人？！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着里的反派接连杀青。
叶缱缱愣住了，她的大脑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思考这个问题。
萧殷这时回头打量叶缱缱的神色，见她表情惊中带愣，憨中带笨。
程宁生怕皇帝误会，急忙解释：“陛下，您别误会叶姐姐，是这个柳贵人突然跑过来要杀我，结果她自己摔进池子里了，跟叶姐姐无关！”
萧殷没有说话，目光讳莫如深。
许是她二人刚才的惊叫引来了附近的侍卫，连殿中的达官贵人们也听闻响动，都从琉璃殿内寻着声音找了过来。
当大臣们看到地上一具尸体池塘里一具时，心里是震惊的。当他们看到萧殷拿着剑时，心里是崩溃的。
陛下又忍不住杀人了！？
西南侯拨开人群，急忙喊道：“宁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程宁连忙向自己的父亲跑去，她指着地上的尸体：“汪翰墨他……”
“他与柳贵人私相授受，被寡人和贵妃还有程姑娘发现，所以寡人赐死了二人。”萧殷打断程宁的话，他挡在叶缱缱面前。
萧殷手中长剑带着一串冰凉的水珠，他微微甩臂，剑身上的点滴便掉入雪地里。
他将剑收回剑鞘，用另外一只手牵起叶缱缱。
萧殷神情淡定的仿佛不像是刚刚杀过人，而是吃完饭在自家园子里散步一样简单。
众大臣们心情复杂，陛下说赐死，是指直接拿剑杀了吗？
洪喜公公带着人姗姗来迟，见到尸体时他看了一眼萧殷眼色，接着就指挥禁卫军们：“把这俩人抬走！”
萧殷带着叶缱缱走到西南侯面前，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你女婿汪翰墨，寡人先杀了，以免他日后让你女儿伤心，就不必谢寡人了。”
说完他拉着叶缱缱朝前走去。
西南侯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是听错了吗？皇上杀了他的女婿，还说别谢谢他？
西南侯觉得自己要暴走了。
直到他低头看见程宁一双朦胧大眼里泪眼婆娑，心中一凛，知道此事另有问题，便利落地转身，朝萧殷离开的位置拱手：“末将谢陛下！”
其余臣子们都觉得这件事极其魔幻。
陛下杀了西南侯的女婿，西南侯还说谢谢他。
伴君如伴虎，西南侯懂的很深嘛！
叶缱缱被萧殷拉着走，四周远色雪淡，天上一轮冷月极其皎洁，她冻得牙齿打颤。
萧殷感受到她惧寒，就脱下外袍为她披上。
叶缱缱抬头看着他：“陛下，咱俩刚才算不算双剑合璧，杀了一对偷腥男女？”
萧殷挑眉，被她这番话逗笑：“憨货，寡人不是让你别出来？”
“但是眼看着柳贵人要刺伤程宁了，我不能坐视不管呀！”
“以程宁的身手打十个柳贵人都绰绰有余。”萧殷淡淡道。
叶缱缱心里却仍旧回不过神来。
她已经解决了书里的女配和男主，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使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