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青阳！”
眼看着来真的，刘正一下子慌了神。
也顾不上离若岚还掐着他的脖子，拼了命地挣扎想躲开。
小鬼远比纸人要难缠，上来直接奔着刘正和离若岚的脑袋，玩闹般猛地挥出一爪子。
离若岚立刻松开手，一点不犹豫，直接朝着不远处的树后跑去。
刘正几乎是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就地一滚，他的纸人冲上来挡了一下，才让他有机会躲开，但他的纸人被小鬼身上的黑气一下烧得干干净净。
小鬼的目标不是他，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去追赶离若岚。
瞧着那几个鬼不鬼妖不妖的东西，他心里一阵阵后怕。
瞥一眼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的吕青阳，再多的不满和怨气也消下去了。
他只是到了半截入土的年龄，还不想真的半截入土。
离若岚往树后躲了一下，小鬼一扑，两只手扣在了树里，指甲入木三分。
几个小鬼模样是惨，但狠也是真狠，狗一样死死咬着离若岚不放，几次都差点追上去，尖利的指甲跟离若岚的头发擦肩而过。
茅山善符箓，吕青阳也不例外，看着离若岚身手敏捷的边挡边跑。
他当即抬手咬破中指，半蹲在地上一笔一画的绘制符箓。
有了符箓加持，脚下那个诡异的八卦阵图颜色更深，鲜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渗出血一样。
五只小鬼的速度也更加迅捷，离若岚闪躲不及，明显落了下风。
她只顾着招架面前的几只，却不防其中一只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脚下，反应过来的时候，鬼东西已经抓到了她的脚踝。
一口咬下去。
疼。
疼得离若岚咬紧了牙关。
她只能用力那条腿朝一旁的树干上踢去，试图甩掉那东西。
小鬼躲得很快，手脚刚粘上地，又立刻一下子弹起来，继续朝离若岚攻击。
只是这次离若岚长了记性，余光提防住它，侧身躲了一下，迅速连着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自从她重生，原先的一身道术一样也使不出来，只能凭借以前的记忆重新练了身法傍身，以防万一。
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不是动动手打一架就能解决的。
放在以前，收拾掉这几只小鬼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哪里会陷入这么窘迫的局面……
“还行，撑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长。”
吕青阳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轻蔑，“但是我没空跟你玩了，拖久了，后患无穷。”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五只小鬼齐齐朝着离若岚冲去。
她几乎已经力竭了。
招架了一波又一波的纸人，又和五只小鬼缠斗这么久……
她已经，快到极限了。
沉重的呼吸让她心跳加速，看着眼前冲过来的小鬼，她的意识开始恍惚起来。
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重新活了一次，这才多久就又要死掉，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找到关于爸妈的线索……
真的，不甘心啊……
脚踝上刚刚被小鬼咬得一口疼痛刺骨，搞不好这几个东西会有尸毒。
无所谓了。
就算那一下躲开了，今天恐怕也跑不出去。
五只小鬼已经近在咫尺，离若岚还想再搏一搏，可是真的使不出来一点力气了。
她甚至……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被缝上嘴巴的小鬼贴上她的脸，只余一指的距离。
离若岚始终睁着眼睛，黑色的眼眸中尽是坚韧和不甘，哪怕被这东西吃掉，她也不愿意认命地闭上眼。
形势已尽在掌握，看着离若岚那副模样，吕青阳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和兴奋。
像什么来着？
哦对。
躺在砧板上已经刀架颈侧，却还在奋力挣扎以求生路的小鱼。
真是可笑啊。
他笑眯着一双眼，嘴角上扬，胜利者一般嘲笑着离若岚此时的坦然自若。
但很快，他嘴角的笑僵住了。
一只手突兀地从离若岚脸侧伸出去，死死抓住了那只发出怪叫的小鬼。
接着手掌陡然发力，轻而易举捏碎掉了小鬼的头颅。
怪叫戛然而止。
小鬼的残躯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灰色的沙砾，从那只手的手缝流了下去。
其余的小鬼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瞬间松开离若岚的手脚，发出惨烈怪叫着，疯狂地往回逃。
看到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离若岚微怔了一下。
上面骨节明显，能清楚看见肌肤下的血管和手筋，精致又漂亮，仿佛是被人精雕细琢出来的——
手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
微微侧首，她看见了那张带着浅浅笑意的脸。
是崔珏。
“不愧是茅山最有天赋的大弟子，居然能练出这几只玩意儿。”
崔珏说话的语气平静又随意，慢慢放下了那只手，另一只手扶上了离若岚的腰。
感觉到她身体一僵想要躲开，他压低了声音凑在她耳边，“先站稳再说。”
原来只是扶她。
刚才折腾那么久，离若岚早就撑不住了，全身虚脱，借着劲儿站稳，总比倒地上好看。
这么一想，她也就没再去躲，任由他的手圈在腰上。
看见崔珏出现，吕青阳明显没了刚才的游刃有余，开始谨慎起来。
“老蛇呢？”
来这里截杀离若岚，确保稳妥，他当然不止带了刘正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游离在树林外圈，如果特调局有人跟来，那个人好拖住特调局。
毕竟离若岚是特调局已经选中的试炼对象，更何况她的试炼已经通过，吕青阳就猜测她来这里，特调局一定会有人跟着。
只是没想到，会是崔珏。
“死了。”
崔珏回答得很轻松，“他操纵的那些蛇啊虫啊动物啊实在太麻烦了。”
“处理掉他们费了不少时间。”
他圈在离若岚腰上的手臂更紧了些，一双琥珀色眼睛漫不经心地盯着吕青阳，眼底似笑不笑。
“不过还好，赶来的不算太晚。”
吕青阳四处看了看，随即问道：“就你自己来了？”
崔珏笑道：“不然呢？要整个陵城分局倾巢出动吗？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愚蠢。”
吕青阳紧握铜钱的手缓缓张开，黑色的煞气从铜钱里疯狂钻出，吸引着剩下四只小鬼。
他说，“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多杀一个人罢了。刚好，之前那次没能拿到生死簿，这次就拿回去，也算一件功。”
话说着，四只小鬼猛然钻进他的身体，黑色的煞气一下子膨胀开来，逼得旁边的刘正都退了几步，远远躲在其他树下。
两枚铜钱镶嵌在他的手臂上，以铜钱为中心，血管如同一条条蚯蚓一样盘踞在此，一直蔓延到脖颈和脸上。
那副样子，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应该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