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婪显然只知道江雪和陈聿的关系,但是对于江雪怀孕的事情一概不知。
于是听见楚鸢的爆料,尉婪有些吃惊,他放下勺子,从床头去摸出了手机,“我要不给陈聿打个电话?”
楚鸢有些犹豫,“要不还是别了吧,江雪来找我,让我保密,并且以后孩子出生了可能需要我的帮忙……”
“你这个意思是。”尉婪眯起眼睛,“我俩又要多个孩子出来了?”
听见“我俩”两个字,楚鸢登时变了脸色,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是老夫老妻似的,于是女人揪着尉婪的耳朵,“你还挺会顺杆爬啊。”
尉婪做了个菩萨拜佛的动作,“求求了,女菩萨,从了我吧。”
回答他的是楚鸢的冷笑和白眼。
还翻得特别漂亮。
尉婪没辙了,就这么吃完夜宵躺回了病床上,而后对着楚斐说,“儿子,来,爸爸抱!”
楚斐倒是没有纠结,就这么爬了上去,躺在尉婪的怀里,看着他手上的绷带说,“你的手不会也废了吧?”
“废了也好。”尉婪慵懒地勾唇,似乎一点都没有任何挫败的念头,好像这一只手就像是一块钱,丢了就丢了,“你妈缺个右手,我缺个左手,那我们不是绝配正好吗?”
“……”楚鸢什么话都没说,心头像有电流窜过,刺痛带起了血液的沸腾,她感觉整颗心都在发烫。
楚斐似乎是听懂了,过去拉着楚鸢的右手,“妈咪,你现在左手熟练吗?”
“熟练多了,你放心。”楚鸢摸着楚斐的脑袋,“你不用替我觉得委屈,相反,我觉得很光荣。”
“我也以你们为荣。”
楚斐将楚鸢的手和尉婪的手都牵住,楚鸢废掉了的右手就这么放在了尉婪被扎伤后包扎起来的左手上,就仿佛那一刻,他们像两颗齿轮,正好卡在了彼此的缺口上。
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为我赴汤蹈火过。
楚鸢深呼吸,隔着绷带捏了捏尉婪的手,痛意让男人嗷得叫了一声,“是不是想痛死我。”
“痛点也好。”
楚鸢面无表情,脸庞白皙票量,“你该受着的。”
尉婪倒是没有反驳楚鸢,现在他们母子俩愿意来医院陪伴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晚上的时候贺守和裴却怀从病房离开,楚鸢和楚斐已经趴在尉婪的病床边累睡着了,裴却怀想喊醒他俩,贺守却阻止了,他摇摇头,随后跟裴却怀往外走,“江雪的事情到底是真的吗?”
“我有所耳闻。”裴却怀之前也算是娱乐圈呼风唤雨的存在,就算现在退圈了,也依然能够打听到很多小道消息,他对着贺守说,“我怀疑是陈聿的家里人瞧不上江雪,我听说他最近在相亲。”
江雪的职业确实对于常人来说不太能接受,大家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况江雪本身也是靠着陈聿起来的,所以才会被陈家人厌恶。
听说江雪和陈聿走得近,陈家人赶忙安排了相亲,省得真的让这个女人飞上枝头变凤凰。
贺守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裴却怀看他一眼,果不其然踩在了贺守的雷区上,“我听说你们家里人不也让你相亲吗?”
贺守刚和他走到医院门外,就听见裴却怀这个话,他剑眉死死拧在一起,“你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难怪说起陈聿相亲的事情你就会这幅表情。”裴却怀凉飕飕地在前面说话,“家里人没办法催贺诛,就想办法把压力转移到你身上了吧?据我所知,你脱离贺家无数年了。”
贺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乎对这件事情很不满,“有的长辈眼里只有家族荣耀和传宗接代。”
“老祖宗的思想文化传承下来就是这样,没办法,一时半会很难改掉,得从我们这代人开始慢慢改变。”
裴却怀双手插兜,一张脸依旧美得雌雄莫辨,他跟贺守走出去的时候,都有小护士偷偷看着他们的背影磕cp。
上了车,贺守烦躁地将手机放在一边,“要不我们干脆去找陈聿吧。”
“找他做什么。”裴却怀发动车子,“他现在新的女友陪伴,估计不会想听江雪的事情。”
贺守想起了江雪,又想起了陈聿。
他们之间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有真感情?
或许陈聿自己都给不出答案,他太纵情了,可以随随便便爱上任何一个人。
裴却怀领着贺守回了事务所,现在属于暴风雨前的暂时平静,大家都在厚积薄发,攒着精力去应对最后对景雍的追捕。
没想到的是贺诛竟然在事务所等他们,这个点来客人可是很稀奇的,于是当哥的站在门口,“你来做什么?”
“家里人喊你回归家族。”
贺诛将一个信物丢给了贺守,被贺守接住以后,他冷笑了一声,“你别以为贺家真的想让你接班,这个家早晚是我的。”
“我从来没有要跟你争夺贺家的想法。”贺守依旧是那张冰山脸,“我不会回去的。”
古板封建的家族,继承了也没必要,
“你不回去,贺家可是要断子绝孙了。”贺诛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艰涩,“我最近没有要找女人的想法。”
贺守冷笑,“钟缱绻呢?”
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刺中了贺诛的软肋,他的肩膀抖了抖,对着贺守说,“她生的孩子不是我的。”
是崔银起的。
孩子和崔银起那么像,都不用做鉴定。
而且,这个孩子,还是贺诛亲自将钟缱绻送去崔银起床上种下的果。
他如今被反噬,眼睁睁看着钟缱绻和崔银起的女儿都五岁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现在做这幅样子,钟缱绻也看不见了。”
贺守声音冷漠,“我喜欢的也不是女人,你回去告诉爸妈和爷爷奶奶,死了这条心吧。贺家,我是不会再回去的。”
“那么,他们眼里的你就是不孝子。”
“确实。”贺守表情不变,眼神极冷。“当初是因为我的性取向,贺家把我赶出家门的,如今因为你也不想生育,就勒令我回来传宗接代,我认为这种事情很离谱,也不可能接受。”
贺守很少说一长段的话,这段话下来让贺诛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和钟缱绻的五年,错过太多了。
“断了也好。”
贺守将信物又递回给了贺诛,转身往事务所走。
哪里是他的家?这里,事务所,才是他的家。
头也不回,贺守对着贺诛摆摆手,意思是,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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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早上,楚鸢在尉婪的床前趴着,太阳晒在她侧脸上的时候,楚鸢感觉到了些许暖意,她睫毛颤了颤,而后睁开眼来。
病床上,尉婪跟楚斐父子二人正踏踏实实地互相面对面睡着,小孩子胖嘟嘟的侧脸上甚至还有些口水。
楚鸢乐了,上去给儿子擦了擦口水,随后起身打算去外面兜一圈买早点,岂料拉开门,九号已经站在门外了。
手里拎着早餐,九号说,“我去给你买了早餐。”
楚鸢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自觉。”
“我是你的机器人,这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九号将东西拎进来,在楚鸢面前拆开以后,干干净净放好,将筷子递给楚鸢,看着尉婪和楚斐还在睡,又过去替他们掖了掖被子,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的,好像个高级的保姆。
楚鸢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付钱的?你没有手机啊。”
“我让他们把账单签到了尉婪的公司里。”九号笑了,竖起大拇指,夸奖自己说,“怎么样,人工智能是不是很聪明啊。”
楚鸢笑得无奈,“确实过于智能了一点,我到时候给你买个新手机吧。”
轻手轻脚吃了早饭,楚斐和尉婪还在睡,估计都累坏了,楚鸢便决定不叫醒他们,还让九号将遮光窗帘拉上了,能让他们睡得更踏实。
做完一切,楚鸢上前牵了一把九号的手,“来,你出来,我给你去买个手机。”
“你这个意思是,要买个我的伙伴吗?”九号指指自己,“我是人工智能,然后你给我买一个智能手机?”
这不是在套娃吗。
楚鸢一想也是,可是既然作为人类活下去,买个手机很有必要,而且还要给九号注册一个身份,但是现在身份不能作假……
楚鸢看着九号说了一句,“我给你改头换面一下吧,就说你是被拐卖到国外现在才找回来的家人,ok吗?”
家人这两个字让九号宕机了一会,他说,“我有家人的。”
楚鸢没明白他说什么,“可是……那些都被我们销毁了,尉婪创造的人工智能里,你是最后一台了。”
“我有家人的。”九号喃喃着,好像是陷入了什么病毒,“我有爸爸,我有妈妈,我还有弟弟……”
楚鸢一愣,“你拥有回忆?”
九号卡壳了,隔了一会他说,“刚才计算机运算失误了,好奇怪,我要排查我身体里是否有木马入侵,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段我从没见过的程序代码,在我的身体里启动了。”
莫非家人这两个字是开关?
或许九号背后也是某个人求而不得的念想。就像温明珠一样。
楚鸢来了兴致,“告诉我吧,我替你去找到你的家人,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她给九号买了一个手机,虽然没有sim卡,但是还是可以用一些日常的软件,“我把我的微信小号给你,以后你付钱就可以用我的付款码。”
楚鸢拿着九号的手,输入了自己的密码,“要记住密码哦,密码叫52cy。”
“52cy。”九号重复了一遍,“已经记载到大脑备忘录了。”
它的计算机里记满了关于楚鸢的各种事情。
若干年以后被人发现研究,或许会惊异。
这台机器人,所有的程序都是为了一个叫cy的女人而启动的。
可就是这个时候,对面有人竟然喊住了楚鸢。
“鸟鸟!”
听见这个称呼,楚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抬眸望去,发现赫然是季遇臣在不远处。
上次将他轰出去以后,以为不会再遇见季遇臣,却不料想买个手机,却正好碰上了!
季遇臣看见楚鸢身边的九号以后,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你又换了?这个不是尉婪?楚鸢,你到底要玩弄多少男人才肯罢休?”
他怨妇一般的口吻倒是让路过的旁观者纷纷驻足,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一个帅哥指着对面的美女痛心疾首地说,“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自尊自爱?”
众人吃惊,顺着帅哥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美女身后跟着另一个帅哥,正和他两手放在一起,好像是一起买了新手机在设置什么。
季遇臣走上前去,对着九号表情不善,“你是谁?”
危险警报在九号脑内响起,保护主人的他自动开始切换了暴走模式。
手臂上的仿生皮肤开始缓缓蠕动,藏在这下面的钢刃似乎就要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