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草莽大汉直起身,我们这才看清他脸上横着一条狰狞丑陋的刀疤,从左眼角一直划到右下巴。
“你的脸。”无戏淡淡地望着。
“草民的脸,就是给那狠心的婆娘弄成这样的。”原天霸愤恨地说道,“草民原是龙氏皇朝的子民,我记得十五年前,自己方才十四岁,那时候我们原氏一族受龙朝皇恩眷顾,在朝中上下可以呼风唤雨。草民的姑姑,就是那时的龙朝皇后。”
“嗯。”无戏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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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一片晕红,夜幕悄然而临。
偌大的圆形室内浴场内,独有我一人徜徉在温暖的水中,在一片玫瑰色的汪洋中沉浮,头一探,站在池子内,盈然的水荡漾在我胸口。散开集结的丝发,轻柔梳洗,脑海中依然淡淡回荡着方才原天霸讲的一席话。
原来一个女人为了得到权势,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六亲不认。
龙朝太后在嫁皇帝多年后,一早发现自己生不出龙子龙女,于是千方百计替先皇寻找落在民间多年的韦贵妃与小皇子。此举不但深得先皇认同,还受先皇夸赞贤惠,更得宠爱。
在发动那场对离国的战争后,龙朝太后得到了当时方才九岁的无忧,不知道是在无忧身上看到当年情人的影子,还是出于一番恻隐之心,总之她尽然没有杀他,她喂他吃了毒药,把他洗成一片空白的人,甚至还生出一条妙计。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哥哥、原天霸的父亲兴匆匆来找她禀告说已找到了韦贵妃与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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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巧小皇子正是**岁的光景,与龙翊年龄相当。
龙朝太后看着坐在厅里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看着她身旁所坐的那个小胖墩,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当晚,驿站一场大火烧死了韦贵妃,驿站所有官员落了个保护贵妃不力的下场,全部处以极刑,诛九族。
先皇痛失爱妃之余,迎回了九岁的小皇子,太后搂着有些痴痴呆呆的小皇子对先皇道:小皇子在那夜撞到了头一时有点呆呆傻傻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没有关系,他没有了亲娘,以后有臣妾疼爱,臣妾会比韦娘娘更疼爱小皇子,把他视如己出,给他世间一切最好最好的东西。先皇大受感动,追悼韦贵妃的同时,亲自下诏将小皇子过继给太后抚养。
当然,这个小皇子,自然就是龙翊了。
事后,原天霸的父亲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每晚夜半都噩梦惊醒,天天看到青惨着脸血淋淋的贵妃携着一个无头小胖墩的手向他来索命。
原天霸的父亲日渐消瘦,坐立难安,一日终于忍无可忍地跑到皇宫找当时宠极一时的太后诉苦,他说实在受不了了,每晚都看到韦贵妃拖着小皇子来找他哭诉,让他把她们娘儿俩的命还回来。
他说他现在一看到火就害怕,临晚也不敢点蜡烛,因为怕火。
他说这都是老天爷对他的报应,还劝太后娘娘住手,不要再去害其他无辜的人。
太后当时一番好话把她哥哥劝了回去,事后愈想愈觉得此人不牢靠,留着他们在世上,说不定终有一日会把事情的真相抖出来,而她绝对不能让先皇知道龙翊不是他自己的儿子,更不能让先皇知道是她派自己的哥哥去放了那把火烧死了韦贵妃。
更何况由龙翊假扮的小皇子日渐康复、虽忘尽前尘往事,但聪明伶俐,深得人心,受先皇大爱,她更不能让此事穿帮。
为此,她心中又生一毒计。
那就是——斩草除根,六亲不认!
原天霸脸上那一剑正是他的亲姑姑劈的,后来给自己的娘死死压在身下作死人状,这才逃过一劫,辗转逃到我们离国隐居多年,直到给东方迟老爷爷挖出来。
这么多年来原天霸不是不想报仇,只是知道自己以卵击石只会自取灭亡。
他对我们说,他一直在等,在等那恶人咎由自取得天报应的那一日,他终于等到了,以后可以放下包袱,做一个开心快活人。
我慢慢淌水来到池边,转过身,伸平两手仰倒,直愣愣地望着大殿上方的梁柱。
机关算尽又如何?国破家亡那一日,龙朝太后依然是变得一无所有,难怪会发疯,怎么都不肯让龙翊离开。
因为当时她除了他,好像已经一无所有了。
想起她那日扭曲的脸,还有那种深刻的痛苦,我不由淡淡叹了口气。
女人何必活得如此之累呢?
让你得到一切又如何,失去了感情与家人,变得如同行尸走肉,无趣!
我仰起头,倒映的眸光中慢慢滑过一条吐着狰狞红腥,碗口粗的三角眼毒蛇。等我赫然发现它时,它已离我倒仰的小脸不过数尺。
“啊!”我惊而直起身子,往前滑水的同时,毛骨悚然地扭头望着那条蛇凌空飞起朝我背上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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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娘,娘娘!”
“娘娘!”
“娘娘快醒醒。”
“娘娘。”
一道道呼喊远远近近地传来,当意识渐渐拉近时,听到如雷的暴怒声传来,“混账混账!上清宫内苑的浴池内怎么会有毒蛇出没?”
“皇上!”
“娘娘她醒了!”乐春她们一起围在我床头,见我缓缓张开眼,不由又惊又喜地叫嚷开了。
无戏推开众人几步冲到我面前,伸手扶起我,“岚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晃了晃头,突然紧张地坐直,给无戏搂到怀里。
“怎么了岚儿。”
“无戏,那条蛇。”
“哦,你说那条蛇啊,喏,你看。”无戏宽阔的背稍稍向旁边挪了挪,让我得以看清屋子中央的情景。
只见天福天禄那几个小太监一个个面有菜色地围成个半圆跪着,居中一块圆形的毛毡上爬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小婴儿屁股底下坐着一条给弄得半死不活的蛇。
小婴儿当然就是我可爱的儿子了,眼前这情景还是比较吓人的,我又差点晕了过去,幸好无戏扶住了我,一手贴着胸口不住揉弄,“不怕不怕,儿子继承他老子我优良的血统,万毒不侵,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