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尔保持着这种忽上忽下的心态径直到了圣殿,幸亏那些死在他手里的迪腐们的怨灵保佑,让他在这种恍惚的状态里赶着早高峰,竟然没有出车祸。
伽尔到了路易的祭司办公室,正好碰见老朋友搀扶着史高勒先生往外走,照顾史高勒的护工正在那里等着——这位可敬的老先生即使已经罹患重病退休,也依然坚持隔一段时间就到圣殿来,好像放不下一个执念似的,随时关注着结界的修复工作。
他看起来更瘦了,像一根在风中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熄灭的蜡烛。
伽尔赶紧站在一边,给他让路。
史高勒先生对他点了点头,扶着护工的手臂,拖拖踏踏地往外走去,老迈的背影让人轻易生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只有看见他,我才能感觉到‘每天,生命都离死亡更近一步’是个什么样的概念。”路易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说,“这让我觉得很遗憾,你看,我们从小就进入圣殿,从来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猎人,几乎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梦想,说不定有一天,一辈子就过去了,回想起来,居然连一件出格的事也没做过。”
伽尔沉默地点了根烟,自嘲地一笑:“我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是小时候有一次翻墙到了前殿,混在游客群里跑出了圣殿,打算出走。”
“是啊,”路易常年异常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轻松表情,“结果你只是坐大巴在市中心的电玩城里打了一下午游戏,又乖乖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无奈地笑起来。
“好了行政长官,”伽尔说,“我是来找你立案的。”
路易把他带进了办公室,安静地听完他描述了克莱斯托的丢失的记忆。
路易沉默了一会:“确定是影子魔?”
“那两位先生同时判断的。”
“等等,你看看这个。”路易打开网络新闻,在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里点开了一条新闻,《追踪古怪神经炎——疑似传染病》,“患者先是出现轻度痴呆、短期记忆下降,精神恍惚,随后会毫无征兆地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抢救后,无法检测出大脑的任何损伤,但患者会突然变成植物人,少数病例中,病人最终会醒来,但记忆混『乱』,智力水平退化严重,生活无法自理,具体病因正在调查中。”
路易点开了下一页,伽尔凑了上去,发现文章记者非常仔细地列出了一些发病区域,以提醒公众注意:“从萨拉州开始的,我想他说的第一个人是凯文的爷爷,然后往西的穆迪亨州,华克州,拉尔维斯州……后来又有往东回到萨拉州的迹象。”
“路易,”伽尔严肃地说,“你觉得……像不像某种东西正在追踪什么?”
“你的意思是,影子魔正在追踪一个人?”路易问,“会是谁?”
“我需要每一个病例发病时间前后,几个当地流动人口的数据库交叉比对列出嫌疑人名单——影子魔是附身迪腐!另外即使它附身在不同的人身上,它追踪的猎物也应该在其中。”伽尔飞快地说,他突然想起卡洛斯昨天提到的一个字眼——克莱斯托一族的“祭司”。
他从自己包里找出阿尔多带回来的人皮书,飞快地翻着:“祭司,祭司……”
路易已经立刻把电话打出去,通知网络部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搜索。
伽尔一目十行地阅读着人皮书上的文字,随后他用力拍了路易一下:“找到了,在这里!”
克莱斯托的神秘祭司,掌握着克莱斯托一族的终极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被选中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传承的,和普通的族人究竟有什么不同,另外,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每一代克莱斯托祭司都是残疾人。
他们被称为——“看得见真相的人”。
“残疾人——对,这是一条线索,在刚才的比对名单里加上残疾人。”
“你认为那东西追踪的是克莱斯托的祭司?”
“只是个猜测,我还要问问……”
网络部的电话打过来了:“梅格尔特教官,名单上一共有十六个人。”
“加上限制条件为残疾人呢?”路易问。
那边沉默了片刻:“一个。奥利弗·道格拉斯,三十二岁,男,盲人。”
“给我查他最近的记录。”
“稍等……”网络部迟疑了一会,两分钟以后说,“萨拉州圣地杰森广场的一个咖啡店显示了道格拉斯先生的最新信用卡消费记录。”
“圣地杰森!”伽尔猛地站了起来,“华森先生就住在圣地杰森医院,卡洛斯今天早晨给我留了便条说他去了杰森街区找凯文!”
“冷静冷静,”路易惊异地看着他的老朋友,“这只是个潜在的可能受害人,是迪腐的可能『性』很小——再说那可是卡洛斯,伙计,我倒觉得那位影子魔的人身安全才比较值得担心。”
“叫调度组,给我调配十个目前没有任务的猎人。”伽尔毫不理会路易难得的幽默,拎起车钥匙就往外跑,“我要先过去。”
“等等!”现任执剑祭司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如果已经确认是恶魔级迪腐,需要从大主教那里签发特殊任务令,即使是金章也不能单独行动!”
“我刚才说过我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多出格的事?”伽尔头也不回地大声说,“我觉得再不出格就晚了……另外,我突然发现金章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众多平庸至死的人里面比较会自我安慰的一小撮,弱爆了。”
路易:“……”
兄弟你是不是早晨误食了卡洛斯弄出来的什么奇怪的食物,导致不明原因中毒,于是现在的小宇宙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