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书写尽毕,中年名医随即将帛纸递交于国仕之手,进而悉心嘱托道。
“多谢神医了!”
国仕见状,简单将其上的药方略一扫过,进而便是更迭了称谓,并朝对方连连作揖道谢。
与此同时,他亦是将身上所怀揣的一大锭金子取出,递给了对方。
而那位中年名医见状,却是莞尔面露笑意,连连摆手婉言道——
“此金在下断不能收。这位公子之毒我非我能解,我不过是望闻问切一番,公子只需付我诊银一两即可。”
言讫,他则是站立起身,收拾行囊药箱,便就欲折身离去。
“好、好。我不勉强神医了。”
国仕瞧出对方乃是高洁之士,并不觊觎此等身外之物,当下也不由颇感钦佩,于是乎径自记下了对方的面容模样,便朝着厢房之外,呼来花沛道——
“沛儿,取一两碎银来,替我送送神医。”
送走这名神医之后,国仕卜一经过多方抓药打听,描述那人相貌气质,这才探问出来,对方竟是张仲景!
可国仕犹记,他曾于数年之前的关中讨董一战之中,见过张仲景其人呐,对方无论是年龄容貌和语气,似乎都与此前的那名中年名医,尤有不同。
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两位同名同姓之人,又都是专精医术不可?
此事暂且搁置,国仕虽心想不明,但亦猜觉,两人之间必然有所联系。
但所幸的是,对方手书帛纸之上的那几味草药,虽说珍稀,却也于偌大的许昌城内,并不难寻,而唯一难找的,其实是那灵芝。
因着若是普通灵芝倒也罢了,但其成药效用却是颇低,即便是佐以熬制成汤药了,用在郑宵身上,能够令其苏醒过来的概率,也不过一两成罢了。
国仕眼下可不敢赌这么低的成功率,毕竟留给他施药的机会只有一次,时间亦不多等人。
依照此行赶路的时间来算,他们最多也就还能够,在这许昌地界逗留休憩三两日了。
倘或因此而耽搁了去往建业联姻一事,恐怕他亦会惹得孙坚及吾氏一众文武的不满。
何况那躲藏在暗处,意欲沿途刺杀于他的那帮黑衣杀手,此前未曾得手,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们还会埋伏于前,等候找寻国仕三人踪迹。
“依照成功率而言,恐怕得千年以上的灵芝佐药,才得有七成概率,能够令郑宵苏醒过来。而这千年灵芝向来当属官家所有,民家普通药铺,怕是难以买到……”
国仕心思沉溺,简单摩挲下巴思忖片刻之后,便是径直走出房外,脚下身法施展,轻点地面,整个人便是凌空跃起,跳上房梁。
来到屋顶至高处,登临望远,国仕也便将目光,投向了西北方位,许昌太守所在的郡守府衙所在。
“看来要寻这一味药材,还得造访一趟魏故府邸了……”
双眸虚眯之间,国仕面色为之凛然。
他这般细细念叨着,便已然于心中,定下了决议。
是日夜,国仕安排好花沛留守悦来客栈,照顾于看守郑宵,并替他熬制汤药,而自己则所携袖箭以及铁兵折扇,偷溜潜入了许昌郡守官府院落内。
而这一番郡守府内闯荡,最后竟是出乎国仕意料之外的幸运。
不仅国仕未尝惊动府内侍卫,甚而就连他还一并盗走了,放置于府库内的城垣军防地形布置图,都悄无声息一般的,成功脱逃离去了。
回到所住客栈,来到后院二层厢房之中,国仕这才脱下了夜行衣,同时将所盗来的灵芝,交付予了花沛,嘱她简单处理一番,便汇入熬制数个时辰的汤药内,一并佐以服下。
而服用过这般特调压制毒素蔓延扩散、同时能够反令蛊虫受困的猛药之后,不消的两个时辰过去,及至次日天明前,郑宵便是赫然苏醒了过来。
只是令国仕在欣喜之余又开始愈发担忧的事情,却也提前发生了。
郑宵虽说人已清醒,但却仍旧身子颇为虚弱,无法骑乘快马继续赶路前行。
而且经过一番悉心盘问,国仕竟发现他甚至是丢失了,关于数日之前以来的所有相关记忆!
对于那位趁着夜色拦袭于他之人,郑宵则直言毫无半点印象,令国仕陷入烦难。
这下子就难办了。
国仕未尝设想到,即便令郑宵半日光景便成功醒来了,但是对方仍旧道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对于他猜想推衍那帮神秘杀手的身份,却也毫无帮助。
“也罢,你且再好好躺着、休息半日。待今夜过了子时,我们便要再度潜行出发,离开许昌继续南下了。”
国仕心中着实有些无奈,但却也不能表现在面上来,更不得令郑宵有何心理包袱。
他身子外伤初愈,体内毒蛊却是未除,这个时候,倘或强迫去令他拾取丢失记忆,自然是要不得的。
因而一番简单嘱咐过后,国仕便让郑宵继续留在后院厢房二层雅室之内暂歇,自己则是出得门去,嘱托好花沛夜里动身。
秋日寒露过后,天色转凉,白昼日短,夜里渐长。
自夜幕低垂伊始,国仕便已然着花沛入集市购置好了数日的干粮瓜果,而他自己则通过开在这家悦来客栈掌柜之人的协助下,购置到了一条大小适宜的战改艨艟。
此船不过三丈长短,七八尺宽有余,虽说内里容积不大,但用以装载乘坐国仕三人以及一干行李,却也是绰绰有余。
而此趟行程,由于的力求隐蔽的缘故,国仕则并未再应允许昌城内暗布线人相随。
因着他们还有旁的任务,那便是佯分三路,分别引开来自城内的潜在暗哨。
国仕在去往郡守府邸之时,便已隐隐觉察到,城中可能同样已经追至了,那帮誓要追杀结果了他的神秘人士或甚手下。
毕竟他可不信,自己在后院府库盗取宝物之际,能够赶上那么巧的事情,在前庭便发生了一场天来火灾,引动整座府内一干侍卫随从,都纷纷撤走扑灭。
待他归得客栈,经过一番细细思忖,便隐约瞧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