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骨头摩擦的声音一点点远去,歪歪斜斜的刺目血红脚印清楚地显示出女人离开的脚步。不知过了多久,小临才从惊愕中回过神,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很疼,说明这不是在梦中,那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
“盛锋。”这是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小临略带哭腔描述了方才不可思议的情景。
“没事,不怕,乖乖回家,我很快就回去。”盛锋柔声安慰,稍稍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要胡思乱想。”
突然冷静下来,不是因为他的安慰,而是清楚地意识到,盛锋根本就不相信她,以为这只是她的幻想或者干脆就是太过无聊的产物。如果不想被当做神经病,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可是刚才的情景要如何解释,难道真的是她精神上有些问题,所以会想象出那样的情景?她真的很害怕,同时被那种无处倾诉的孤独感死死缠绕着,简直无法呼吸。
街上人来人往,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站在无人的荒漠里,只得靠着路灯柱子蹲下来,紧紧抱住双膝。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长时间,或许只有一瞬。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
“阿莫。”刚叫完她就后悔了,两人不过只见了一面而已,不应该用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他,可是刚才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叫出这个名字,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考虑的时间。
眼前的手看上去真实而有安全感,她多想伸出手紧紧握住再也不松开,可是或许自己起来会更好。
袁莫的手依然没有收回,“我也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这就说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想象。
“先起来再说。”
“好。”袁莫的手温暖干燥,轻巧地将她扶起,然后带着她来到街边不远处的甜品店,为她叫了巧克力蛋糕和热牛奶。
或许是因为太慌张,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一直和他的紧握,也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吃点东西,精神会好一点。”
小临拿起蛋糕几口吃下去,随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牛奶,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总算有又活过来的感觉。
“你也看到了,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刚才,刚才……”
“刚才的情景明显不正常。”袁莫接过话,并且及其自然地用纸巾擦掉小临嘴角的奶油,“那个女人在经历过如此严重的撞击后,能够保住性命的可能都非常小,更不用说竟然能够站起来并且走动。而且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一切。”
“对。”小临重重点头,“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呢?”
“放心,我已经让朱厌跟着那个女人,一定能弄清楚事实真相。”
“朱厌?他刚才也在?”
袁莫摇头。他并不是偶然路过,而是和朱厌约好在附近碰面。结果按时到达的他又在意料之中地等着总是迟到的朱厌,百无聊赖间随意观看四周,谁知恰巧看见路过的小临,然后亲眼目睹了那场诡异的车祸。事情发生后,他本想亲自跟上去,但又放心不下一脸无助蹲在地上的小临,于是当机立断打电话通知还在路上的朱厌,代替他去跟着那个奇怪的女人,还好朱厌本就快到并且女人的行动速度非常慢,所以还来得及,而他自己,则留下做对他而言更为重要的事情。
不在?那就是没有亲眼看见。小临想起刚才接到自己电话的盛锋,不仅有点怀疑,“他,相信你?”
是的,他相信,即使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朱厌在心里诅咒袁莫一千遍,为什么要求他做这么诡异的事情,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女人的速度很慢,如果开车跟着她的话会非常明显,所以朱厌只好下车步行。一路上,女人骨头摩擦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地上的血色脚印更是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袁莫这小子到底是想干什么?刚才在电话里,他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让他跟着那个女人,但是并没有细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作为一个从小受社会主义无神教育的好青年,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可奇怪的是,虽然多少会有些害怕,但他最大的情绪是兴奋。没错,是兴奋,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明白。
女人歪歪斜斜的走进一幢略显破旧的楼,朱厌紧紧跟上。开始时他还害怕离得太近被发现,后来察觉到那个女人的眼睛像是死鱼的眼睛,即使直直朝着他的方向,也和没看见一样,所以他也懒得掩饰,直接在几米开外跟着,省的忙活半天结果给跟丢了。
楼道里光线昏暗,女人拖着残腿一步步重重的向上爬,速度慢极了,每走一步,都可以听见腿骨嘎吱嘎吱的响声以及重物被拖动的声音,同时,由于动作较大,血流的更多了,弄得楼梯上黏糊糊的一片。
走到三楼楼梯口,女人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随即听到骨碌碌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靠!”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滚过来的东西,朱厌“刷”的一下跳了好远,即使他胆子再大,也不愿意让这种东西挨到自己。
滚下的球形物体在碰到墙之后停了下来,烫过的长卷发在经历了方才的滚动后更加凌乱不堪。
女人,确切的说是女人的身体转过身,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就算发现我在跟踪,也不用把自己的头当暗器砸过来吧。”朱厌看着离自己不过一米多距离的头,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现在该怎么办?是先避开,等袁莫来了再从长计议,还是死守着,看这个没头的女人想干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有没有攻击力,不过即使是没有,被这种东西碰到也太恶心了吧。朱厌忍不住暗骂袁莫,怎么给他招来这么麻烦的事情。
女人可不顾及犹豫不决的朱厌,一步一步向下走,慢慢离朱厌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看见颈部参差不齐的断裂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