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些奇怪的药水真的起了作用,没过几天身体就基本恢复,这样最好不过,实在是没办法忍受那些味道诡异的药水了。
以前我认为妖总是邪恶的,特别是那种杀了不少人类的更是十恶不赦,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我却发现她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这让我没办法坚持开始时杀了她的想法。那就再观察几天好了,我暗暗对自己说。
留下的时间越长,我就更加坚信自己不应该伤害她。这样一个喜欢《思帝乡》,每天坐在草地上看日出日落,会偷偷观察我还以为我没有发觉的她,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那天,她问我什么是爱。爱?这个字早已被人类看得很普通,那些被传唱的歌曲里,那些流传很广的书本里,以及人们之间的对话中,这个字早就泛滥成灾。而这个傻乎乎的狐狸还执着地认为爱是一种很神秘的存在,如果她知道真相,会不会很失望?
看着她一脸期待回答的认真模样,突然很想逗逗她。
很轻地蹭了一下她的唇,她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明显的红晕。她喜欢我,我确定。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让我吃惊的是,我发现自己喜欢她。
是的,我喜欢她。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已经在我心里起了涟漪。
我笑着打趣她,却只是想隐藏自己真实的感觉。这是不对的,我是出家人。或许有人会说这没什么了不起,还俗就是了,但是在我心里早就完全认定了此生会作为一个出家人存在,绝对不应该有更改,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该死的烂铃铛在搞鬼。
应该是离开的时间了,趁着对她的感情只是萌芽,及时抽身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我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家七师弟来找我。一向不太喜欢释七,他眼睛里总是带着攫取的光芒,一个欲求太多的人是不适合出家的。
“大师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他欲说还休的样子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父恐怕大限将至。”
“什么?”我吃了一惊,大概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来师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由于自己一直保持不变,我对时间的感觉有些迟缓,可是时间不会因为我的感觉而改变流逝的速度。
我立刻准备赶回去,即使不能救师父,至少也要见到他最后一面。
“等等。”释七拉住我的袖子。
“怎么?”我不动声色地把衣袖扯出来。
“还是有办法救师父的。”
“什么办法?”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据四师兄说,有一种叫做缘晶石的东西能让师父顺利度过此次危机。”
四师弟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倒还有几分可信,四师弟医术高明人又老实,应该不会随意乱说。
“哪里能找到缘晶石?”不管怎样,都要想办法救师父,这些年要不是他,我或许早就误入歧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那只狐狸身上。”
我转过头去不看释七,他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让我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那我去抢来就是了。”
“大师兄稍安勿躁。”释七挡在我前面:“虽然知道这东西在它身上,但是这狐狸甚是狡猾而且灵力高强,如果强行抢夺的话,恐怕不能顺利拿到。”
“所以呢?”
“所以,最好能让她自愿交出来。”
自愿交出来?有这种可能吗?
“这种方法自然比较困难,可是为了救师父,况且那只狐狸好像和您很熟悉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打断释七的话,她喜欢我,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我承认自己很无耻,作为一个出家人,即使是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不对的,更不用提真的付诸行动,可是如果能够顺利拿到缘晶石救师父,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睡着的时候一向忌讳有人在身边,那天感觉到被什么碰到,便迅速睁开眼睛。谁知看到的是她有些惊慌的脸。
“白,你可能爱上我了。”这个懵懵懂懂的傻狐狸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感情,那就让我告诉她好了。
“乱说。”她辩解,可是她不安的神色证明了内心的挣扎。
“白,你要问自己的心。”说别人真是简单,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笨蛋。
一向喜欢太阳落下的瞬间,虽然它每日照常升起,但我执着地认为,每天早晨的朝阳,早就不是昨晚落下去的那个。任何事物都应该在某个命定的时刻完成他的一生,就连太阳也不例外,所以我这样的存在根本是不合理的,我期盼自己落下的一瞬。
可是她看向落日的眼睛里却满是希望。
“明天见。”太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的瞬间,她轻轻说。
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这样真好,也只有像她这样才可以开心享受自己漫长的生命。
突然想要陪她看日落。这种想法是不应该存在的,可是我没办法控制,那么就放任自己一回,就一回,陪她待一会,然后永远离开。至于师父,我会去找其他办法救他。
可是老天连这短暂的相伴都不愿给我,身后传来的大吼结束了静逸的气氛。
“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他!”
杀了我?恐怕只要有百八钟存在,要我的命可能不那么简单,但我很想听她的回答,所以没有任何举动,只是站在那里等待。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要不要杀他随你。”
我的心被放进冰窟,太好笑,本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完全掌控这段感情,谁知竟是这样。想起那天她救我回去时说的“若木回来就杀掉他”,原来对她来说,我不过是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
究竟是谁在欺骗谁?
短暂的失魂落魄后,我开始冷静下来。即使她说出这样的话,依旧没有办法真的对她动手。也罢,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其他办法救师父,于是在那个花妖示意可以离开之后,我毫不犹豫举步离开,即使心像被暴露在风刀霜剑之中一般痛,脚下仍是全无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