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莫没有丝毫犹豫地将两指戳向眼眶。那天在小临入睡之后,他闻到自己左臂的伤口散发浓重的香气,同时双眼又痒又疼,他从旁边的镜子里发现自己的双眼变成了红色,看来黄知年在他不在意的时候通过某一只纸鸟对他用了某种术法。
心里有强烈的不安,或许现在离开会好些。他想要挣开小临握住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意识渐渐模糊,身边的人、发生的事,包括他的身体本身,都已经不再重要。他能清楚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却如同在看电影屏幕上的画面,仿佛这一切都与没有丝毫关系。
身体受制于另外一个人,而他本人被困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直到自己的身体将要挖出女孩的双眼时,脑海里有什么划过,他不愿意。是的,他不愿意。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他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黄知年用某种术法控制,这种术法十分霸道,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趁着清醒时还能够勉强控制,当机立断决定自毁双目破解术法。
“袁莫你傻了吧。”朱厌懒洋洋的声音像阳光驱散黑暗。
就在袁莫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双眼的刹那,朱厌及时赶到,迅速用缚灵网把袁莫困住。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但事实上他也着实捏了一把汗,通话中断后,他让眉眉第二天早上返回,自己却连夜向回赶,幸好回来的及时,否则袁莫的双眼可能真保不住了。是谁这么狠,竟然把袁莫逼到这个份上,朱厌气呼呼地巡视周围,却没有发现什么,反而是袁莫的气息有些不对。
“他被控制了?”简单观察后,朱厌正色问道。
小临点头,她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刚才袁莫的举动让她心惊肉跳。
朱厌驱动缚灵网将袁莫牢牢控制住,一般来说,这种控制人意识的术法只有找到施术者才能进行破解,只是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要找到敌人难度很高,只好先用缚灵网限制住袁莫的行动,以免他又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情,然后再考虑下一步应当怎样做。
差一点,只差一点!明明马上就可以成功却又功亏一篑,黄知年扭曲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无论如何,他也要让这些阻止他的人付出代价!他怪叫一声念动咒语,只见碗里血红双眼不停旋转,同时碗中原本透明的液体也变成血色,只要眼睛能彻底同敛神香融合,袁莫所中的术就永远也不能解开,虽然这样做会让他自己的眼睛也不能再利用任何术法恢复,但是为了报他们屡次阻碍自己的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筹莫展的朱厌正苦苦思索找到施术者的方法,突然听到小临的尖叫。袁莫的双眼流出血色的液体,看起来诡异莫名,同时一股浓烈异香充满房间。
“阿莫,阿莫你怎么了?”小临扑过去,手足无措地用衣袖擦袁莫脸上红色的液体,瞬间半只衣袖也变成血红一片。
“朱厌,朱厌你快救救阿莫。”
他也想就袁莫,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把转魄珠给我。”转魄珠是少见的灵物,希望能够有用。
碗里的液体像是沸腾了一般,随着液体的颜色越来越深,袁莫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从眼中流出的红色液体也越来越鲜艳。转魄珠抖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青色的光芒愈发暗淡。朱厌思索片刻,用自己的血在袁莫身上进行咒术加持,他一向不愿意用“朱厌牌防灵血”,只是这次恐怕没办法表示抗议了。
姓袁的小子,这次你可没有好运来赢我了。黄知年得意地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黄知年身体蓦然僵住,是她,竟然是她!
“你还活着?”
“对,我还活着。”女人叹了口气,她早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只是当日骄阳用自己的生命保住她,她又怎么能轻易结束自己的性命,况且她放不下孩子,她必须要看着他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黄知年,你这样又是何苦。”她当初竟然天真地以为他真的能想通,谁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没有放弃寻心镜。
他的本性其实并不坏,但是太深的执念让他误入歧途。这些年来,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的消息,知道他为了术法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原本在他十余年前为了让自己青春长驻而杀害无辜者时,她就想出面阻止他,只是那时候她的情况太过糟糕,实在无能为力。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傻小子了,你不要以为我还会害怕你。”黄知年的口气十分强横,可他越是故作张狂越是暴露出内心的胆怯。
“哦,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女人毫不在意地淡淡回答道。
她这种淡然的样子倒让黄知年开始犹豫,经历当年的事情,她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修为应该变得非常弱才是,但也说不定……况且他现在正在用术法控制袁莫,要想一心二用也不容易。
“怎么,犹豫了吗?”女人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思考,“那我来帮你下决心好了。”
话音刚落,也没见女人有什么明显的动作,一道银色光芒就从她指尖流出,笼罩住黄之年。黄知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怎么可能?”即使她的灵力没有降低,也不应该强大到这种程度,自己竟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实力不及她,那就用求饶的方法好了。
女人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会再像当年一样存有不切实际的善心,不是每个人都配得到宽容。
她闭上眼睛,缓缓完成术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她身后,黄知年倒在地上,桌上的碗不知为何已经碎了,血红的液体淌了一桌子,那双红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