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梅出租屋那条街往回走,至少要十几分钟才到家。蓝宇航担心遇到认识他的人,于是避开主街道,进入到偏僻的小巷。他想至少走小巷被人发现的概率低很多。如果不是有人跟踪,应该不会遇上不想见的人。比如横山支助,刘威,高大力等人。
一旦被他们发现,那么川岛英子就有可能知道,再次对他产生怀疑。好不容易被教官设计将他从昨晚的事件中摘出来,就不能再引起日本人的怀疑了。
夜色是那么幽暗,狂风卷着树叶铺天盖地而来。蓝宇航脱掉外衣罩在头上,以防风裹着石头砸中脑袋。妻子还在家里焦急万分地等着他的消息,绝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他必须完好无损地回家,不能再让妻子担心了。
想到这里,蓝宇航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出了小巷,再次绕进一条巷子,摸黑往高家走去。
巷子外面传来日本兵巡逻经过的沉重皮鞋声。蓝宇航没有顾及这么多,继续赶他的路。
“八嘎,什么人。站住。”
忽然一道雪白的手电光从背后照射过来,正好照见了蓝宇航魁梧的背影。随后有个小鬼子在喊话。蓝宇航愣了一下,没有犹豫,继续往巷子出口走去。
“八嘎,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还是那个鬼子在冲他的背影喊话。蓝宇航不得已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这条巷子幽深而狭长,前面没有弯道,更没有可以躲避子弹的遮掩物。如果鬼子真的开枪,那么他就是功夫再好,想要躲避子弹也难。在如此情况下,不能不选择暂时停下来不动。他在侧耳细听身后的动静,用心去感觉来的鬼子兵一共是几个人,也好寻思应付逃脱之策。
“把手抱头,靠墙边站着,接受皇军的检查。”
依然是那个鬼子兵在喊话,同时脚步声朝巷子里逼了进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竟然有四个小鬼子朝他慢慢走了过来。电筒光随着小鬼子的走近越来越亮,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后背。照这么下去他准露馅不可。就是说搞不好会被小鬼子看到他的真面目。还有他顶在头上的衣服颜色很明显,就算他侥幸逃脱,小鬼子也会向川岛英子汇报他们所看到的情况。尤其是他一米八的背影以及衣服颜色。川岛英子不是傻子,今天他穿什么衣服进的宪兵队她很清楚。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四个小鬼子全部干掉,让他们没有活命的机会。否则迟早会出事。
琢磨到这里,蓝宇航咬牙决定干掉这些日本兵。于是依照鬼子的吩咐,把双手举起来放在头顶,慢慢往墙边靠了过去。
四个鬼子越来越近了,电筒光显得更加明亮。甚至走前面的鬼子兵已经辨认出了蓝宇航顶头上的衣服颜色。那是一件灰色西服,料子很好,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反光。
蓝宇航不敢说话,他怕鬼子听见他的声音。谁也不能担保这几个鬼子就没有人听过他的声音,更不能担保没有鬼子认识他蓝宇航。
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居然夹带着一些雨点。
原来桐城的梅雨季姗姗来迟,开始侵袭桐城了。
希望天上忽然大雨倾盆,那样的话他就更好把握除掉这些日本兵。
但问题是,风中的雨点也就那么几滴,接下来只有风不见雨。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鬼子越来越近,已经距离他不足五米远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鬼子忽然停了下来,用嘴咬住电筒,双手端枪瞄准蓝宇航魁梧的后背道:“靠墙边蹲下,把头上的衣服取下来双手抱头。”
其余三个日本兵纷纷端枪朝蓝宇航瞄准。瞄头瞄身子的都有。还有一个鬼子把枪口对准了蓝宇航的一条腿。这个鬼子的想法没有错,如果蓝宇航耍花样逃跑,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开枪打断他的腿,然后扑上去将他活捉。这个小鬼子的胆子有点大。竟然想活捉蓝宇航。
蓝宇航靠墙边蹲下之际,已经窥视到了枪口对准他腿的小鬼子,心里在想,老子绝不会给你打我腿的机会。风着吧,小鬼子,你们的死期快到了。
嘴里咬着电筒的那个小鬼子朝身后的一个鬼子兵摇晃了一下脑袋,示意他上前去逮住蓝宇航。那个小鬼子面有难色,犹豫着不敢上前。
“八嘎,快去。”那个鬼子兵道。
由此可以判断出,他是这些鬼子兵的头目。
“嗨。”
身后的小鬼子答应了一声,举枪慢慢朝靠墙根蹲下的蓝宇航走了过去。
其余两鬼子依然配合默契,一个拿枪瞄准蓝宇航的头,一个拿枪对准蓝宇航的大腿。
嘴里咬电筒的小鬼子似乎觉察出了不太对劲,慢慢转到两小鬼子身后,一只手提枪,另一手去拿咬在嘴里的电筒。也就在这刹那,电筒光照射的方向发生了改变。一线雪白的光束从蓝宇航身上移开,照在向他走过去小鬼子的后背上。蓝宇航趁机飞跃而起,一个旋风腿蹬在那鬼子的脑袋上。啪地一声脆响,向他靠近的鬼子脑袋被踢中,咚一声栽倒在地晕厥过去。
而鬼子手里的三八大盖已经落到了蓝宇航的手里。
其余三鬼子愣了一下,感觉对方飞腿的速度太快,几乎没有看清楚。
蓝宇航乘势扑了上去,一刺刀捅进一个意图开枪的小鬼子的心窝。左脚也没闲着,飞踹出去踢在另一个小鬼子的下巴上。小鬼子那里经受得起如此重击,惨叫一声就要倒下。
小鬼子头目见势不妙,扔掉电筒掉头就跑。
蓝宇航拔出刺刀飞掷出去。噗一声闷响,刺刀不偏不倚插进了那鬼子的后心。
鬼子闷哼一声扑倒在巷子里,血水从伤口出渗出来流了一地。
奶奶的,想活捉老子,门都没有。见鬼去吧。
蓝宇航一口气解决掉四个鬼子兵,别提有多爽了。
“八嘎,什么人?”
不料得意之时,巷子口传来了一个鬼子兵的叫嚷声。
蓝宇航心想糟糕,这些鬼子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还有两个被他踢中脑袋的鬼子兵可能还没死呢。来不及想那么多了,蓝宇航立马拔出另一支枪的刺刀,转回去一刀一个结束了他们的生命,然后拿起电筒朝巷子口照射过去。
已经走进巷子口的小鬼子被电筒光照见,睁不开眼睛,下意思把头转向背后。
蓝宇航趁机熄灭电筒,迅速逃窜而去。片刻不见人影。
等他从巷子里逃出来时,才听到身后的巷子里传来小鬼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冷笑一声绕街窜巷返回了高府大院。
刚从后门溜进去,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稀里哗啦的风雨声顷刻掩盖了桐城所有的声音。
不幸中的万幸。蓝宇航快乐地思考着。
借着从前院照来的灯光,蓝宇航下意思揽起袖子看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更幸运的是,他这次虎口脱险安全回家,并没有让一直潜伏在前门对街巷子里的横山支助发现。如果他回家心切选择走前门,事情就麻烦了。狡猾的横山支助一定会发现他的。
高绮琴和小翠坐在客厅里商量着什么,见蓝宇航从后门满脸邪笑地走进来,惊讶不已。
小翠道:“姑爷,你被日本人放出来了?真的假的。刚才小姐和我还在商量怎么去救你出来呢。你没事回来就好了。老爷听说了你被日本人叫去宪兵队,不放心回来了。舅妈也跟着一起来了。舅妈在书房跟老爷聊天呢。”
“啊,怎么不早说,我这就上去见过舅妈。”蓝宇航回答,随后冲坐在沙发上发愣的高绮琴微笑一下,便要上楼去向舅妈和岳父请安。
“你站住,回来。”高绮琴喊道。
蓝宇航回头走到她身边坐下,抓起她的一只柔荑亲吻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这不我已经完好无损回来了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秘密等会回房去谈,容我去跟舅妈和爸问声好。要不我们一起去书房吧。”
高绮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不过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蓝宇航嘿嘿笑着:“没有问题。我答应你。”
高绮琴水眸汪汪地瞥他一眼,眉眼含情地莞尔一笑。
“老婆,你笑的样子真好看。”蓝宇航有些得意。
高绮琴最扛不住他这么跟她说话,脸一红道:“就你嘴甜,去去去。”
蓝宇航笑笑,上楼去了。
高鹤龄听见蓝宇航在和女儿说话,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舅妈随后出现在高鹤龄身后。
蓝宇航迎上去道:“舅妈好,爸回来了就好。”
高鹤龄道:“宇航,你进来,舅妈想跟你说说话。”
蓝宇航点着头,不假思索地走进书房。
高鹤龄吩咐小翠给姑爷倒杯热茶过来,随后把门掩上。
高绮琴道:“小翠,你去休息吧,端茶倒水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小翠:“小姐,不可以,毕竟我是丫鬟,你是小姐,哪有小姐代替丫鬟做事情的。”
高绮琴冷笑:“有什么不行了。丫鬟也是人,小姐也是人。再说我们两的关系,已经从主仆上升到姐妹了。你说可不可以。”
小翠一脸受宠若惊的微笑:“这么说的话还行。有劳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