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宇航被控制在宪兵队的一间密室里,川岛英子和高大力进来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养神。蓝宇航的心情这一次有些差,后悔昨晚上不该心血来潮,枪杀了一个巡逻的日兵,否则也不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能否出去只能看天意了。想起任务尚未完成,就要栽在日本人手里,说什么也不甘心。但目前情况下,他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等待着结果。很明显川岛英子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客气了。人的忍耐程度有限,何况是嗜血成性的川岛英子。
听见开门声以及川岛英子走进来的脚步声,蓝宇航并未把眼睛睁开,而是瞥下嘴说道:“英子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和高家人不信任,可我是良民,绝没有做有损皇军尊严的事情。请你相信我。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高家人都没有做过对不起皇军的事情。不信的话英子小姐可以去调查。我甘愿住在这里等待英子小姐的调查结果。”
川岛英子没有说话,来到蓝宇航面前,水眸流动地盯着她微笑。
高大力道:“蓝宇航,你说的我信,可英子小姐不信啊。英子小姐,是不是这么回事?”
川岛英子道:“高科长,你别说话,让我来问蓝先生几个问题。”
高大力道:“好的,英子小姐你请坐。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说完转身要出去。但他心里很清楚,川岛英子不会让他离开的。
果然,川岛英子道:“高科长,你别走,坐下来帮我分析一下,蓝先生在接下来的回答中有没有破绽。如果发现他的言辞里有破绽,你可以提醒我。我这人天生愚笨,没有蓝先生聪明,搞不好会被他带进去的。”
一句带进去已经十分明显。高大力身为警察局刑侦科长,怎会不懂。
于是高大力一脸的笑容道:“好的,我站着听就是了。英子小姐请你向蓝先生提问。”
蓝宇航睁开眼睛道:“请提问吧。看看我的回答能不能让英子小姐满意。”
川岛英子微笑起来,把椅子挪到蓝宇航面前道:“蓝先生,我现在开始提问。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跟我言辞上兜圈子。不然你会后悔的。”
蓝宇航心情坦然,一脸的微笑:“英子小姐请提问。”
川岛英子道:“请问蓝先生身高多少?”
蓝宇航毫不思索回答:“一米八一。”
川岛英子又问:“贵庚?”
蓝宇航:“二十八岁。”
川岛英子:“职业。”
蓝宇航:”开店做生意。”
川岛英子:“合伙人是谁?”
蓝宇航:“没有合伙人。但如果英子小姐愿意做生意,我想做你的生意合伙人。”
川岛英子:“被岔开话题,我再问你,祖籍在哪?”
蓝宇航:“土生土长的桐城本地人。警察局应该有我的档案,以及我家人的档案,英子小姐可以去询问麦局长。他知道。”
川岛英子:“我再说一遍,别岔开话题。生父是谁,叫什么名字,在与不在?”
蓝宇航:“生父蓝羽。三年前得病去世。”
川岛英子:“生母的名字,籍贯,在与不在?”
蓝宇航:“生母何氏,姓何名月。月亮的月。生父去世第二年也遭遇病故,已不在人世。”
川岛英子:“令尊和令堂去世之后,你是否还留在桐城?”
蓝宇航:“父母去世之后心情很差,就一个人出去了。在外面闯荡了今年毫无建树,不得不回到生我养我的桐城重新生活。幸好昔时的恋人高绮琴还在等着我。于是我们再见面后扛不住旧情复燃,走到一起去了。英子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高大力想插嘴说些什么,结果被川岛英子挥手打断了。
川岛英子道:“蓝先生,你说去外面闯荡了几年毫无建树,才逼不得已回到故乡,结果就跟一直在等你的高绮琴旧情复燃。是这么回事吗?”
蓝宇航:“是的,英子小姐要是不信,可以问高科长,我和高绮琴小姐的事情,他最清楚了。”
高大力点头道:“是啊,中佐,蓝宇航反应的事情绝对真实。他没有撒谎。我还因为他跟堂妹吵过两次呢。不信中佐可以去询问我叔。我叔开始的时候一直反对我堂妹跟蓝宇航来往,我堂妹还因此寻过短见。这件事街坊邻居都知道的。”
川岛英子:“行,我信你高科长。可是蓝先生,我提醒你,别跟我打岔,把高科长扯进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蓝宇航:“没问题,英子小姐请继续提问。”
高大力闭嘴不再说了,他在观察着蓝宇航以及川岛英子的反应。
川岛英子道:“蓝先生,你认识这个吗?”
说完从兜里拿出两枚弹壳摆在蓝宇航面前的桌子上,水眸带刺地瞅着他微笑。
蓝宇航眼睁睁地看着桌子上的两枚弹壳,表现出很惊奇的样子道:“这是子弹壳啊。英子小姐拿这个出来让我看什么意思?”
川岛英子道:“蓝先生有所不知,这两枚子弹壳大有来头。这没弹壳出自于莫辛甘纳狙击枪。这枚弹壳出自于三八大高改装的狙击枪。反日分子就是用不同的两种枪械,杀害了我们的士兵。我在现场做过演示,枪杀大日本皇军的凶手身高就在一米八左右。蓝先生的身高恰好跟凶手吻合。难道蓝先生就不想凶手是谁吗?”
蓝宇航:“我明白了,英子小姐的意思很明确,如果找不到枪杀皇军士兵的凶手,我就得背黑锅了对不对。英子小姐,你千万别。我蓝宇航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伤害皇军的事情。还请英子小姐明察。蓝某在此感谢不尽。”
高大力道:“蓝宇航,你想清楚了在说话。千万别惹英子小姐生气,否则你会后悔的。”
蓝宇航‘:“高科长,请你看在你堂妹的份上,帮我求个情吧。求求你了。”
高大力还想说什么,却被川岛英子打断了:“蓝先生,实在抱歉。今天你可能要在宪兵队呆下去了。高科长,麻烦你去通知高家人,就说我川岛英子邀蓝先生在=宪兵队做客。明天一早如果没有发现问题,亲自送他回去。去吧。”
高大力愣了一下,嗖一声站起来道:“是,中佐。”
川岛英子:“来人,送蓝先生去沐浴更衣。”
蓝宇航大惊道:“英子小姐,你想干什么?”
川岛英子冷笑:“不想干什么,就想把你留下陪我聊聊天。”
两个日本兵闻讯走了进来,啥也不说带走了蓝宇航。蓝宇航想反抗,干掉两鬼子逃出去。凭他的能耐绝对可以。但问题是任务尚未完成,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破坏了组织的查找内奸的计划,得不偿失,思谋之后还是忍住了。他倒要看看,川岛英子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有问题之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高大力道:“中佐,这样做不太妥吧。蓝宇航是高家上门女婿,我叔在桐城的地位举足轻重,绝不亚于刘爷对桐城百姓的影响力。万一桐城商界得知中佐无故扣押高鹤龄我女婿,聚众闹事怎么办?到时候只怕不太好收拾局面。还请中佐你三思。”
川岛英子一脸冷漠地瞅着高大力,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先去高家送信吧。你放心,我绝不会对蓝宇航用刑的。”
高大力点点头,将信将疑地离开了宪兵队。
川岛英子一直目送高大力离开宪兵队门外的大街,把横山支助叫来道:“横山君,你去盯着他,看看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有情况立刻电话向我汇报。”
“是,长官。”横山支助提枪走了。
高大力身为警局刑侦科长,自然跟常人不一样。已经觉察到了背后有人跟踪,但没想到是横山支助。一个人沿街边慢慢往前走着,脑子里皆是那两枚子弹壳。他在想这个杀死日军士兵的凶手到底是谁。希望不是蓝宇航吧。如果是他,堂妹以后的生活就会时时刻刻伴随着危险。不行,必须把那个枪手找出来。不然他就对不住刑侦科长这四字了。
眼看就要来到玲珑酒店和绮琴绸缎铺中间的街面上,忽然看见李梅从酒店里走了出来。高大力想上去打招呼,又担心被跟踪他的人发现,对李梅不利,琢磨之后想避开李梅的视线,逃之夭夭。不料却被李梅看见了。
李梅微笑着迎上来道:“高科长,你好,不进去坐坐了。”
高大力:“哦,不进去了,我还要去高府呢。”
李梅觉得奇怪,跑过来问:“什么情况啊高科长。你没事去高府干什么。”
高大力朝她撇了下嘴,示意有人在背后跟踪他。
李梅闭嘴不说了,慢慢地回头往高大力身后看,说道:“高科长,那你忙,我去刘府找刘爷有点事,再见。”
高大力挥手道:“好的,李总经理走好。”
李梅笑笑,不再搭理高大力,径直去了刘府。
高大力不再犹豫,摇晃着脑袋,哼着曲,去高家找高绮琴说明情况去了。
横山支助还不放心,一直跟到高家外面的大街上,亲眼目睹高大力进了高府大门。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悄悄从高府后院的围墙上翻了进去。他必须监听到高大力跟高绮琴说话。否则就没法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