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希垂了眸,心被她的话搅乱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混杂在一起,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滋味。似乎很涨,很涩,在隐隐的喜悦中,又伴着些惊慌和隐痛。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情绪表露于外的人,尽管心里已经波涛汹涌,可表面上,他还是一片平静。
可也就是他这样冷漠的反应,让谢美绘心底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握紧了拳头,似乎这样才有勇气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下去。
“我已经违背约定了。”她的语气听上去越来越平静:“这场戏,我把自己陷进去,已经不能再和你这样演下去了。所以我们还是……坦白吧。”
那三个字出口的那一刻,欧阳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她,握着水杯上的手用力到骨节隐隐泛白,半晌却只是疑惑的问了一声:“什么意思?”
“我们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长辈看穿的,不如就这样坦白吧,把这段本来就不该有的假恋情结束掉。你也说了,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还是那么清醒,可如果就这么待在你身边,我怕我会再继续沉沦下去。”
她笑着,轻轻道:“你放心,我会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她说着,有些慌乱的拿起自己的包包,借着自己的动作,拼命的掩饰那濒临崩溃的情绪:“这里的东西我很快就会搬走,毕竟是我违背了我们之前的约定,所以长辈那边,就由我来解释。”
她似乎很紧张,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欧阳希看着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回头冲他一笑,眼眶却泛着红:“游戏,结束吧。”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谢美绘一直压抑的情绪轰然崩溃。
她倚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膝之间,泪水瞬间打湿了膝头:“欧阳希,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可是发现的时候我已经陷进去,脱不了身了。”
欧阳希站在原地,听着房门被关上的轻响,那一刻,脑子里,心里,空荡荡的,似乎什么都空了。
他自认是一个很是理智的人,可是此时脑子却无法思考。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喜欢他的,所以执意的,要来向他要一个答案。他其实很清楚的,她骨子里是有多么的执拗,认定的事情,她就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她喜欢他,所以向他表白。但他不能给她回应,所以,她就果断的选择了放弃。
欧阳希不知道他是该说她果决还是该说她残忍,或者说,那残忍,是对他?还是对谢美绘自己?欧阳希分不清。
只是有那么一刻,他不可抑制的想着,如果他能给她一个答案呢?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结束?
他喜欢谢美绘?不,他自己清醒的知道,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什么类型。
可类型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所谓喜欢,到底怎样,才算是喜欢她?
如果他是喜欢谢美绘的,是不是一切就能够回到原点,像之前那样。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谢美绘固执的要一个答案,可那答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要怎么去回答?
欧阳希垂眸望着自己手里的杯子,里面的水明明还在袅袅的泛着热气,可他却只觉得冷,那种冰冷的感觉从指尖儿开始蔓延,一直透进了骨子里。
他放下杯子,抬起头。空的,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似乎从谢美绘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也彻底的空了。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门外;她伤心欲绝,他忧愁迷惘;明明离的那么近,心,却又隔的那么远……
谢美绘字那天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她说过游戏结束了,欧阳希很清楚,在谢美绘离开这里之后,他再住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不知是因为心底的执念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下意识的不愿意离开。
谢美绘的东西陆陆续续被人搬走了,那天搬家公司的人亲口告诉他:“谢小姐所有的的东西都已经全部整理完了。”
明明人都已经不在了东西也不在了,应该就能断的一干二净再没有什么牵扯来才对。
可欧阳希却莫名觉得她一直还在。
柜子上里有她买的小摆饰,厨房里有她买的厨具,浴室里的牙刷架,餐桌上的花瓶……明明那么多东西都还在的。
就好像,她只是出去一趟,随时还会回来。
晚上回来打开门,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他都要愣住半晌,像是不能想象,她怎么会不在。
明明每次他回家,钥匙刚插进去,她就会跑过来给他开门,笑吟吟的说:“你回来啦!我都等你好久了。”
她会接过他的公文包,然后催着他去做菜,好填饱她的小肚子。
那时候她笑的那么甜,那么暖,像是一直能暖到他的心底,让他的脸上也不自觉的染上笑意。
欧阳希垂了眸子,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不是在该清楚的吗?她已经不在了。
卧室里晚上依旧亮着昏黄的壁灯,这是谢美绘的习惯,她走后欧阳希一直把这习惯延续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地上望去,地上有看上去厚厚的,很是暖和的羊绒地毯,他还记得她睡在上面的样子。
“欧阳希,你疯了吗?”他自嘲一笑,移开视线,抬手遮住眼睛。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真的值得你这么牵肠挂肚吗?他扪心自问,可这问题却让他猛然坐起了身来。
她确实还只是一个小丫头,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可他却不可自抑的把她放在了心里,心心念念的想着,这是为什么?
之前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在那一瞬间有了答案。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一直说她小,不明白感情,其实他自己才是最迟钝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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