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您给这瞧我半天了，是有什么事吗？”
大金牙眯了眯眼，朝着曹斌问了句后，又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一身淡灰色的麻布衣裤，身材修长笔直，眉眼间带着自信洒脱，容貌比自己强了一点。
嗯，稍微强了一点。
“我是朋友介绍来的，想请你帮忙掌个眼。”
曹斌从兜里拿出块玉佩，走到大金牙身边，冲着他示意了一下。
看了眼曹斌拿出的玉佩，大金牙没急着过手，而是指了指面前石墩。
等曹斌将玉佩摆在石墩上后，才伸手拿了起来。
他这么做也是有讲究的，若玉掉到地上损坏了，可以分清是谁的责任。
玉佩为淡蓝色，表面浮雕山水，整体晶莹剔透，玉身带有凉意。
刚入手，他就知道是好东西。
但出于个人习惯，他还是装腔作势的咂咂嘴，将玉佩放回石墩，说道。
“你这块石头不是古董啊，值不了大价钱啊。”
玉器叫“石头”，是古玩行当里行家与行家交易时说的，如果碰上不懂行话的，那就是“菜头”，可以考虑拿捏拿捏。
曹斌对这些黑话多少知道点，听到大金牙这么说，也没多言，伸手直接将玉拿了回来。
“阁下要是只会看黑货，分辨不出石头好坏，那我只能另请高明了。”
见曹斌要走，大金牙咬了咬牙，佯装心痛的比了个五的手势。
“既然是朋友介绍来的，我也不让您走宝，这个数，您考虑考虑。”
“五万？”
“嚯，您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是五千。”
摇了摇头，曹斌手掌搭在石墩上轻轻一拍。
“咔嚓，嘭！”
伴随着石头碎开的声音，原本完好的花岗岩石墩四分五裂。
“我这人不喜欢废话，这玉你能吃的下就出价，吃不下也别浪费我时间。”
大金牙眼球呆滞了一秒，而后又立即转了起来。
“这位爷，您消消气，是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动了小心思。”
说到这里，大金牙笑着拿出了包凤凰香烟，冲着曹斌递了一根。
“我这人平生最爱结交的，就是您这种有本事的朋友。
这样，您这玉我帮您想办法卖个高价。”
大金牙这次是说的心里话，他平常也算交友广阔，能人异士认识一些，但是轻飘飘一巴掌打碎花岗岩的，还真听都没听过。
结交这种人，只会有好处。
结恶这种人，脖颈凉飕飕。
见曹斌脸色稍缓，便顺势继续道。
“我下午有个客户，是个外宾，人傻钱多，到时候您跟我一起去，我帮您把这玉推给他。”
曹斌点了点头，与大金牙约定好下午三点在此汇合后，收起玉佩独自逛起了潘家园。
他来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买些绘制纸人所需之物。
至于怎么买，在古玩市场黄金可也是种硬通货，很多店铺都会回收黄金，或是以金易物。
而且黄金按克回收，明码标价。
曹斌的黄金虽然来路不正，没有发票。但只要不大量出货，也没人会管你的金子是哪来的。
找了家门头还算高大的古玩店，曹斌取出两只光面实心手镯，轻轻放在了柜台上。
不久，就有个服务员打扮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眼手镯，而后漏齿一笑，微微俯下身，问道。
“先生，您是要出售这两支镯子吗？”
曹斌抬头跟她对视了一眼，“嗯”了一声。
女人见状拿过手镯，在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拿到称重处量了下。
“先生，您这两支镯子一共93克，我们回收价是36元一克，您看？”
古玩市场里的黄金回收价都差不多，曹斌也懒得因为几块钱来回跑，点了下头后，表示可以。
女人再次笑了笑，这回的笑容看着要真诚了不少。
她没急着付款，而是取过把剪刀，将镯子切割出了四个切面。
见切面与表面一致，都是金黄色，这才拿出了八捆大团结。
“金价一共是3348，钱你收好，祝您发财。”
三千块钱在如今算是笔巨款，够普通人家生活很久，两只金镯子之所以能卖这么多，也跟八十年代初的金融危机有关。
如今全球经济发展不平衡，货币贬值，通货膨胀，投资者对黄金的需求量增加，从而推动黄金价格上涨。
古玩店右前方有家名叫“通天斋”的铺子。
铺门不高，上头是拱形，门上的红漆掉了半块，漏出里头原本的木色。
店铺里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儿，有四个展柜，第一个柜子里就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朱砂，纸笔等物。
里面没有服务员，只有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正坐在柜台后聚精会神的看着黑白电视机。
“咳。”
曹斌打量了一圈后，咳嗽一声，道出了所需之物。
“黄纸一千张，朱砂两斤，狼毫笔十支，九寸方形镇石一块。”
老头头也没抬，耸拉着眼皮，搓了下手指。
“朱砂一块钱一克，黄纸两元一刀，狼毫笔五元一支。镇石在下个柜台，自己去挑。”
说话时双眼依旧在盯着电视猛看，也不知道那上面播了什么，如此吸引眼球。
纸人术上，详细介绍了如何辨别朱砂黄纸之法。粗略扫了一眼，曹斌就看出这家店铺的物品可算上等，因此也就没在意老头态度。
第二个柜台中放的是镇石，桃木，铜镜，罗盘等物件。
镇石有大有小，大的多为七寸或是九寸，颜色以青色墨色为主。
曹斌选了块青色九寸镇石，自己拿了出来。
“镇石38块钱，一共算你1100。”
老头这次终于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电视移开。先是用算盘算了下帐，而后开始打包起了材料。
曹斌拿出大团结，当着老头面数了110张，摆在了柜台上。
这些材料可制作千张纸人，够用很久了。
老头手脚很麻利，没一会就包好了材料，曹斌道了声谢，拎好包裹，离开了店铺。
临走时，好奇的看了眼黑白电视机。
上面播放的是一档儿童节目，主持人很可爱。
“还真是人老心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