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近处,桃丫看的分明,那小猴子眉心有一撮黑毛,一双眸子更是黑不溜秋的。
它停下来,扬手便将那长条形状的东西砸了过来。
就这爱砸东西的性子,是猴哥没错了。
王桃丫吓得后退半步,这长条形状的东西,正是那条眼镜蛇!
不过这蛇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蛇头也抓了几道鲜血,头骨像是被砸裂开了。
王桃丫捡了一根木枝戳了戳,那眼镜蛇没动弹。
应当是死了。
“猴哥,这是给我的?”
“吱吱——”
王桃丫没听懂,但她十分利索的将这眼镜蛇放进了背篼里。
再抬头,那小猴子已经蹦跶着从树上跳走了。
王桃丫挥挥手,本还想问问它,上次那香蕉到底有没有吃上呢。她后来去过一次,放香蕉的位置空了,怕是被什么东西拿走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被猴哥拿走的。
下山要比上山快得多。
不过晌午时分,桃丫便到了陆家。
她脚步轻快,到了陆家大门口时,却跟做贼似的,轻手轻脚,生怕弄出来一丁点动静。
谁知道门还没被她推开,身后便有人一声尖叫,连带着推了她一把,直接将她踉跄给推进了院子里。
卧槽!谁他妈的不长眼啊!
王桃丫一抬头,正好对上陆子湛那双幽深的眸子。
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呵呵,这么巧,正好在院子里晒太阳?”
陆子湛脸上没什么情绪,直接道:“不巧,我正好在等你。”
王桃丫心头突突的,心跳都开始不规律了,她连忙用右手食指跟拇指掐住左手的虎口,心中默念五字真言——美色如浮云!美色如浮云!
等心中的躁动消下去了,这才接话道:“……等我干什么!”
陆子湛没答话,院子外头传来王周氏骂骂咧咧的声音,“王桃丫你捡条死蛇干甚?他娘的吓死我了!”
王桃丫:“……”所以刚才推了她一把的人是王周氏?
她回过头,眼神中带着危险。
“整天做这些没用了,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我儿媳妇身上!”王周氏垮着一张脸,上去就拖着人,“你不是说能把人治好吗!我儿媳妇全身滚烫,丢了这条命我可要找你算账!”
王桃丫眉头微皱了下,倒也没太紧张。
张春花怕是发烧了,这个时候发烧倒也还算是正常反应,不过恢复的也不太好。
她甩开王周氏的手,又回院子里带了几样草药,这才跟着王周氏出了门。
到了王老二家,她先给张春花号了脉,让王周氏将她带来的药给张春花煎服。
说来也神了,这贴药一喝下去,张春花身上的体热便消了下去。
……
一连过了几日,张春花总算是醒了,手包着还不能动弹,躺在床上整个人瞧着都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唯独每日见了王桃丫,眼神都会活泛一些。
“是你救了我?”
“嗯。”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还没治过人,拿你当练手的。”
张春花:“……”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道:“我的手还能接回来吗?”
当时手臂和手都被斩断成了两半,她心里都已经认定是接不上了,更何况给她接手的人还是王桃丫。张春花认定了这是王二黑娘俩搞自己,不想给她请大夫。她眼底翻涌着恨意,恨不得拿菜刀剁了这娘俩。若是她没了手,孙秀才可还会要她?她还如何做首辅的媳妇儿!他们算是毁了她一辈子!
王桃丫也没说准话,只道:“如果恢复的好,基本没什么问题。”
“你是说真的?”张春花脸上立时露了喜意,翻身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王桃丫把她摁下去,“我说了,这是恢复的好的情况下。”
她躺了会儿,又忍不住道:“这两天……有人来大山村寻我吗?”
寻她?谁?孙秀才吗?
王桃丫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
张春花眼里的光淡了些,重重叹了口气,“那我那些田地里的庄稼呢,长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儿,桃丫倒是惦记起一回事儿来。
她照旧将手上的针不偏不倚的扎下去,随即漫不经心道:“长得还挺好的,这几日太阳挺大,不过你种这么多麦子作甚?你们一家人,能吃这么多?”
“呵。”张春花眼底又出现那种轻蔑神色,“我可没想留着吃,这些麦子,我是打算卖的。”
“卖?现在麦子面便宜,不过2文钱一斤,收成还不定如何,这么多田地,你总不能自己去收割吧?到时候还要雇人帮忙,忙活这么长时间,到手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做个浆洗活计。”
张春花瞧着她,惨白的脸上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
“呵?两文钱一斤?到时候,我就算是卖2两银子一斤,也有人买!”
王桃丫心里打了一个突,在原生的记忆中,发洪灾那时候,麦子面最贵的时候,可不是2两银子一斤吗?
她努力挤出来一点难以置信,和不可理喻出来。
还没等她问,张春花便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别以为不可能,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告诉你,明年咱们这儿,是要发洪灾的!赶紧囤点粮食吧!不然到时候只有活活饿死的份儿!”
王桃丫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原来张春花是真的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一切都和她的猜测合上了。不过张春花到底是和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还是仅仅只是重生了?
王桃丫压着心底的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好心跟你说,你爱信不信吧,就当我多嘴了。”
她嘴还挺严实的,虽说知道是自己救了她,却也一句不肯多说了。
王桃丫深深看她一眼,突然道:“你认识光头强吗?”
张春花一脸疑惑,“谁啊?”
王桃丫心中有了底,随口胡诌道:“隔壁村的,是个砍木头的,被两头熊给挠了。”
“哈?人还活着不?”
王桃丫点点头,“活着。”
今日的针灸已经做完了,她取下所有的银针,消毒过后放进自己的猪皮包里。
“按时吃药,我先走了。”
张春花也没多留她,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