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
中原还是秋日高爽,万里之外的新疆边陲已经下了天寒后的第一场雪。
然而大雪阻断不了俄军的攻势。斯科别列夫的俄军在八月中兵分两路,一路猛攻伊犁河谷,一路则对着图斯池南部的秦军不断施展压力。
汇聚于图斯池南部的秦军当然不怕对面的俄军,他们有坚固的永久工事,有修筑完备的坚固阵地。俄军在图斯池的强攻猛打只持续了五个昼夜就嘎然而止。因为斯科别列夫发现,自己若是坚持铲除图斯池南部秦军的作战计划,他部俄军是要付出惨重的无法承担的代价的。
所以斯科别列夫就迅速调整了之前制定的作战计划。对图斯池秦军改猛攻为牵制。集中兵力于北线伊犁河谷。
现在俄军在北线的进展并不缓慢,斯科别列夫纵然后腿上被拴着了一根脚链,图斯池的秦军始终不停的扰袭图斯池以西的俄军控制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阿拉木图后路运输线的安全。
阿拉木图这个俄军桥头堡位于图斯池的正北。从阿拉木图再往北,不多远就是伊犁河水道,随着水道向东,那就是中国的控制区;随着水道向西,一大片沙漠隔壁,那就是俄军的控制区。沙漠戈壁的尽头就是巴尔喀什湖南端!
有着图斯池的秦军拖后腿,斯科别列夫的攻势大受影响,但他的目的坚定不移。下雪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顾及。而且老毛子本身就是顶冻。只要不是大雪没过腰深,对俄军的影响并不很大。
九月七号,北疆的雪已经停了两天,可图斯池南部到天山南脉间的这块地方却到了七号的中午才渐渐散去了彤云。
本该在喀什坐镇南疆的董福祥出现在了图斯池水畔。
清澈湛蓝的湖面一平如镜,水光照天。岸畔的层层雪峰,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作为世界上地势最高。面积最大的高原湖泊之一,这里显得那样的静谧和神奇。每当风吹来的时候,湖上白浪滔滔。层层浪花扑向岸边……
图斯池是个大暖湖,冬季里根本不会封冻。不然秦军也不会在图斯池南部费如此大的力气去建立诸多的永久性工事和阵地。
站在董福祥身后的是徐学功和李双良。站在徐学功和李双良身后的整整五千人的秦军步骑兵。在八月下旬,董福祥收到了王国胜发来的一封电报,然后今天他站到了图斯池湖畔。虽然董福祥心中对于王国胜的计划保留一丝疑义,他认为太大胆了,太有风险了。但王国胜是新疆军事的第一把手,他的命令董福祥不需要给予尊重。
“胜负就在今后的三五天里分晓了!”望着眼前图斯池的滔滔白浪,董福祥沉思着。
……
虽然只隔着一个阿拉木图,可事实上图斯池南部对北面伊利河谷态势的掌控远跟不上实际情况。他们只知道俄军在伊犁河谷的进展并不缓慢。并不知道俄军的实际状况堪称是进展神速。
才多长时间啊。俄军已经越过了库陇奎山,已经越过了自《伊利条约》签订以后废除的博罗胡吉尔。这地方距离中国军队太近,俄国人在1874年主动退出了库陇奎山地区。
现在,斯科别列夫的部队就从新占到了原先的俄国小镇上。
伊犁河谷的中国军队让斯科别列夫很失望。他们在第一道防线——伊犁河上打的很顽强。但当战斗失败以后,中国军队似乎就一下子丧失了勇气,大群的败军也难以再组织新的防线。俄军连战连胜,挺进数百里,自付出了轻微的代价。
进军到博罗胡吉尔的俄军是状态轻松的向拱宸城挺进的。因为他们在拱宸城缴获了一批还没来得及被销毁的粮食,这让俄军的后勤供应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可能城边的河里,虽然有几艘船。却都已经遭到了破坏。
这个时候的俄军已经完全不把伊利的中国军队放在眼里了。指挥官费罗佐夫少将在对斯科别列夫的汇报中这样写到:“尊敬的将军,您已经可以考虑向乌鲁木齐进军的计划了……”那完全是把伊利视为囊中之物。
所以博罗胡吉尔的俄军部队开拔的很彻底。部队全员向着拱宸城进发,并不留守一部分部队在博罗胡吉尔。费罗佐夫的自信心都涨爆了。
“俄军先头部队已经到了9号区域。”
“俄军侦察骑兵已经开始试图越过我警备【6号】区域。”
“俄军开始降低行军速度。”
“俄军侦查骑兵进入了5号区域。”
“博罗胡吉尔已经确定没有守卫力量。”
俄军自从离开博罗胡吉尔以后。侦察兵就把消息一条条的传了进来,前线指挥部里头的空气也仿佛紧张起来。在大地图,标着俄军的标志背在不断的被挪动到新的位置,大家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形势的最新变化。
“司令,可以开始了么?”军区副参谋长朱国桢问。
战争前的计划与现在的具体形式有很大的变化,王国胜一度认为得靠伊利河道能够堵住俄军的北上势头。但俄军的炮火实在猛烈,王国胜让开伊利河道,只能做新的布置。
俄军马就要到了预定的地点,但是王国胜依旧没有发出进攻的命令。
“国桢。如果我想让俄军先停在原地不动。你有什么建议么?”王国胜问。
“司令是怕迂回部队不能按时抵达博罗胡吉尔,堵住俄军退路?”
王国胜点头。
对面俄军虽然昏了头。但限于中国军队伊犁河一战展示出的力量,费罗佐夫对自己的探马是非常重视的。他命令哥萨克们不停歇的四处侦查。这不仅让秦军的侦察兵大大的为难。还让秦军的迂回部队必须绕行的更远。
朱国桢还没说什么话。王国胜又先一步摇起了头。“按计划行事吧!”毕竟这套作战计划是经过整个参谋部精心设计和推敲的。
距离拱宸城上百里的位置,哥萨克们打马从道路上飞奔。这些人的活动范围和密度很大,人马都相当疲惫。但是精锐的哥萨克已经能够迅速发现不对的苗头。
他们面前道路一边一个坑,坑边散落了两根破木棍。这木棍看样子很普通,但并不是自然断裂的,而似是被人随手随便扔在路边的。木杆呈现出黑灰色,在地上丝毫不显眼。但把头的哥萨克确似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拉住了缰绳。一片‘希律律’的马匹叫声中,一个哥萨克翻身下马,前方的道路上有着一个半米方圆的陷进,周边还有多个手掌大小的陷马坑。
哥萨克们迅速端起马枪,道路两侧隐蔽点里早埋伏好的秦军侦察兵,对着近在咫尺的哥萨克抢先射击。五名哥萨克被当场击毙,两人被打伤,当了俘虏。一队七个人的哥萨克就此是全军覆没。
猛然间想起的,或远或近的枪声让路的哥萨克们提高了警惕性,但秦军侦察兵的枪法真心很精准。一个连的哥萨克,没到半天时间,就死掉了七八十人,只剩下二十个狼狈的逃了回来。
以至于在这一刻,费罗佐夫的俄军失去了有组织的侦察能力。
自打枪声响起之后,费罗佐夫几乎本能的选择了比较保守的策略,加强警戒。他要等到哥萨克们把确切的消息带回来,然后再决定作战。
这是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费罗佐夫没有因为自己对中国军队的轻视而妄自行动。不过他根本不知道王国胜打算用什么招来对付他们。他的加强警戒,几乎停滞的行军速度,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利处。
失去了探马之后,费罗佐夫倒是让俄军部队以班为单位步行打探消息。这些步行的俄军谨小慎微的沿着道路前进,但很快就遭到了秦军的侦察兵,甚至是狙击手的猎杀。转眼间又是死亡了五六十人。后面的俄军士兵尝试着和看不到的伏兵对射,很快有死了二三十个。俄军彻底便成了聋子瞎子。
费罗佐夫被这么一轮外围的骚扰给弄懵了。袭击不仅仅来自前方,他也试图派人去向后路传报军情,派出去的士兵同样遭到了伏击。正在前去伊利夺去胜利果实的俄军部队突然间就被‘前后夹攻’了。若不是亲自遇到了这等情况,费罗佐夫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战争在秦军作战地图标记的7号区域打响了。
这是秦军为费罗佐夫部三千俄军预备的坟墓。各种设计诸元都早有计算。费罗佐夫展开部队,布置阵地,虽然很迅速、正规,可挡不住这块战场就是秦军预设的。
战争根本没有出现大炮对轰的场面。当俄军的大炮肆意开火,轰击周边山林高地的时候,秦军炮兵正在做着饱和打击的准备。
王国胜手里只有三十门大炮,75炮占据了八成,105炮只有可怜的六门。120炮一门都没有。如此火力,对比俄军的开路先锋费罗佐夫部,并不占据太大的优势。后者手中的火炮数量达到了四十门,只不过全部是75和54口径的,超过75口径的重炮并不存在。
俄军士兵还在努力的挖着战壕。坚硬的土地十分难挖,两个小时过去,战壕还只是一条勉强容身的沟渠。同时,俄军步兵还以整齐的排击打的四周树丛拦腰折断,打的地上尘土飞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