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这才不是我弄得。”琴吟说道。
地面的抖动一波接着一波,地面裂开的口子也越来越大,众人互相搀扶,躲避着这层层铺开的地缝。山上岩石滑落,众人东躲西藏,突然一声震天响,一头巨兽从地底破土而出,只见那东西面容如人,双目只有眼白,额上有双角,头顶绿毛;浑身虎皮,身系红菱;四爪如豹,更为宽厚;九条白尾,毛发茂盛。待这巨兽钻出地面后,山与地便恢复了宁静。
“我的妈啊,这庞然大物又是什么妖怪!”时康惊呼道。
那巨兽二话没说,咧开嘴,冲着众人一阵嘶吼,所喷出的气息如大风,吹的众人睁不开眼睛。那巨兽眨了眨眼睛,锁定到相繇和满江身上,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身上的气味怎么那么熟悉呢?”
相繇说道:“陆吾?”
这巨兽回答:“相繇?你不是千年前就灰飞烟灭了吗?”
相繇无奈,怎么谁谁都问自己这个问题,“既然你现在看见我,就说明我没死透呗。”
叫陆吾的巨兽又看了看满江,说道:“为什么她身上有相同的气味?”
“我重修为人的时候,化成了两个不同的身体。”相繇说道。
琴吟问道:“怎么回事?”
叫陆吾的那巨兽看了眼琴吟,说道:“我见你们在这干城章嘉峰底晃悠好几天了,到底是要作甚?”
琴吟反应了一会儿,既然这东西和相繇认识,想必也是千年前的神兽,便问道:“你可见一个男子从这里路过。”
“啥男子?”陆吾问道。
“穿着白色衣服,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长得很好看。”琴吟说道。
“额......”陆吾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琴吟大喜,太好了!便又问道:“他呢,人在哪里?”
“额......可能被我吃了吧。”陆吾说道。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最近这几天,这干城章嘉山脚十分热闹,不仅来往的人多,就连大妖小鬼都跟着多了起来。我身为地方山神,自然有义务保护我的神山不受侵扰,所以能吃的就都吃了。”
琴吟脑袋一昏,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只见她浑身发着金光,怒吼道:“就算你把他吃了,今天你也得给我吐出来!”
“呵,笑话,早就消化完拉出去了,你若是真想要,就把我那陀屎拿走吧。”陆吾说道。
琴吟悲痛欲绝,她不相信明风就这样被一头巨兽给吞进了肚子,成了盘中餐肴,她拿起骨杖,她现在已经深知骨杖的神力,对待什么样的对手就要使用什么样的武器。
琴吟一跃三尺高,感受着陆吾的气息,照着其脑袋一杖就劈了下去,骨杖滑过间,内气带动的气息,又掀起了一阵狂风,陆吾前爪拦住骨杖,才不至于被劈中自己的头盖骨。这一杖,却也打的陆吾手臂酥麻,他狂吼一声,咆哮如雷,笨重的身体上蹿下跳,白色双眼变成了红色,九尾一扫,又是一阵烟雾弥漫,琴吟凭借着感觉,抓住其一条尾巴,抽出自己的青子短剑,上去就是一刀,一阵血雾喷出,陆吾疼的呜嗷乱叫。其余的八条尾巴胡乱甩开,琴吟反应不及,中了几条尾巴的鞭打,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岩石上,吐出了几大口鲜血,她隐隐约约听到满江喊自己“娘!娘!你快醒醒。”
可是她好累,眼皮很重,满江的一声声“娘”也逐渐离自己远去,她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是小时候的苍林瀣谷,在那里躲避乱世的街坊四邻,叔叔伯伯们彼此有爱,互帮互助;她作为孩子王,带着镇上的孩子们天天东跑西藏,她梦见了已经模糊了面庞的爹爹和娘亲叫她回家吃饭;她梦见了凤鸣山庄,梦见了凤娇,怀喜,梦见了雷鸣,电闪,梦见了李真李嘉,梦见了青霜,梦见了师父和雷师父,梦见了丁木和清明师兄,梦见了二娘和扁由,他们对着自己微笑,笑的很是温柔,琴吟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我好想你们,如果你们还在该有多好,如果美好的一切能够永恒该有多好。
“阿吟。”琴吟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是谁在喊自己呢,这个声音很熟悉,她四处看了看,便看见了一个头发蓬乱,浑身是血,身形高挑的男子。
“阿吟。”男子又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琴吟问道。
“阿吟,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明风啊,是你的相公,我们成过亲的啊。”这个叫明风的人说道。
“明风,明风是谁?”琴吟问道,她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你怎么又这个样子?”明风略微生气,质问道。
真是搞笑,什么叫做她又是这个样子,他们两个都不认识的好吧。
“你为什么浑身是血啊?”琴吟问道。
“救救我!阿吟,救救我!”明风急切地喊道,声音逐渐扭曲。
求救的声音消失了,那个浑身是血的明风也消失了。
“莫名其妙!”琴吟说道。然后一个转身便看到了一个巨人,那人棕色卷毛,红色的胡须盖了满脸,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身形足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宽阔的肩膀甚至可以一边承载起一座茅厕。那巨人说道:“丫头,我的手骨最终落在你那里不说,还能被你充分利用,这么看来咱俩也算有缘。”
“你今天怎么这么心平气和。”琴吟自然知道,这人是共工,因为他经常进入她的梦中,俩人总是剑拔弩张。
“我大限将近,就要灰飞烟灭了。”
“为啥?你们这种上古神人也会死吗?”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神人也有轮回。我被锁在这百灵台千年,受这百灵台滋养,已经多活很多年了。”
“我奉劝你最好先别死,你那属下——相繇,心心念念都是你。你要死了,他开完天眼之后找谁啊?”琴吟说道。
共工呵呵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我不想死就不能死啊,我的大限就要到了,届时我的灵魂化作灵气会遍布在山川河流,花草树木,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可能还会留个几魂几魄转世投胎在凡人身上。”
“啊?那以前的上古神人,是不是都以你这种形式死的啊?”琴吟想起了集智之前说过自己是女娲魂魄转世。对于她这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说,这种骗人的离大谱的传奇话本,她是坚决不相信的。
共工点了点他的那一头棕色卷毛,继续说道:“如今人间大乱,人心不古,妖鬼横行,主要是因为天地不通。如果天眼不开,继续维持现状的话,这样的现状会一直持续很久;但是这天眼若是打开,势必会引起更大的灾难,届时寰宇将倾,六界混沌。不过物极必反,灾难混沌过后就是六界安稳,天下太平。所以这天眼开还是不开,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琴吟觉得头疼,她起初不过就是想找到天之涯,连接好天地后,让神人管好他们那一摊子破事——收服相繇,而她不过是希望这破烂的社会能够恢复礼乐秩序,还人间一片祥和安乐,怎么事情发展到现在,还变得棘手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