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带着魔女和马鹿兄,一路直向北方雪精族的领域行去。【零↑九△小↓說△網】
越往北方,寒气竟然越加稀薄,温度也渐渐升高,行了几百里地,竟然偶尔可以看见一些零星的矮树。
不二行到近处,才发现大抵是与宏然界银松、铁柏之类一般耐寒的植物。
只不过叶子要更加尖细一些,水分更加稀少,呈现略微发黄的绿色,显得有些灰乌乌的。
但在这茫茫冰滩之上,却便是这么点淡淡的灰绿色,也徒添几许顽强的生机。
“这是什么缘故?怎么越来越暖和,连植物都长了出来?”
不二自然瞧得稀罕,直以为回到了宏然界,便问那魔女。
“这个么,且容我卖个关子。”
那魔女倾身伏在他背后,凑在他耳旁,微微笑道。
自从二人经历了雪兽凶潮的共患难之后,不二便觉得一路相处,二人之间又多了些奇怪的气氛。
那魔女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为了应对在雪精族中可能发生的诸事,教不二学习一些简单的雪精族语,给他讲一讲雪精族的势力分布,地理环境,讲一讲雪精族的修为等级划分,擅长使用的法术,对战方式,以及可以利用的弱点,等等。
到后来,渐渐要不二讲一些,关于他的过去的往事。
不二虽有些奇怪,但将紧要的拿去,也挑了一些可以讲的,大抵告诉她。
那魔女不时插话两句,时间过得极快。
再后来,那魔女渐渐会问一些关于人族之间,婚丧嫁娶之类的习俗。有时,会让不二讲一讲关于人族的一些古老传说。尤其是对一些人族之中流传下来的痴情男女的故事,颇感兴趣。
不二不大擅长讲故事,只干巴巴的讲给她,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有时,听到感人之处,难免会评论一番。
“你说过,人族有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说出这句话的人,也太过没有出息,却不知他到底是有怎样的经历?”
不二楞了一下,回道:“出息不出息,那是人各有志。他有过什么经历,我更不晓得。”
说着,想起了自己和婉儿的一些往事,苦笑道:“我只知道,有时候,你喜欢一个人,往往是一厢情愿罢了。”
那魔女听罢,笑道:“若是哪一个男子,敢让我一厢情愿,定要把他大卸八块,抽魂炼魄,叫他瞧瞧我的厉害!”
不二听得很是无奈,戏谑道:“你将心上人卸成七八块,连魂魄也炼化了,他还怎么瞧你的厉害。【零↑九△小↓說△網】再者说,像你这般心狠手辣,还有哪一个男子敢要你?”
那魔女笑道:“我若是看上了哪一个,他自然得听我的话,便是死也得死在我手里才好。你怕不怕?”
说罢,笑盈盈看着不二,直瞅得他心里发毛。
不二定了定心神,回道:“我怕你做什么?贵族哪一个男子若是有幸被你看中了,他要怕你才对。我祝他长命万古,幸福安康。”
值当此时,那魔女才好笑道:“我吓唬你的,将人卸成七八块儿,有什么意思?天底下的男子一般无味,有哪个能配得上我去一厢情愿?”
……
又行过一日,天气已经缓和的堪比宏然界的暖冬,地上渐渐可以看见白雪地中,藏着一片片稍微清亮的绿色。待行过去,竟然是成片的小树林。
大多叶面上堆着成团的雪花,银白与青绿交衔,不时又温善的雪兽从林中缓步而过,偶尔低头刨着地上的根叶,寻找可以吃的东西,这画面着实叫人心情大好。
不二便收起了玲珑佩,驭了一道法力护罩,将那魔女也罩了进来。
二人边说边行,倒也不知时间流逝。
正说着,忽听到马鹿啾啾耳鸣。
“看前面!”那魔女指了指远处,略带着些惊喜地说道。
不二驰目遥望,可见前方天际线出,一望无尽的雪原尽头,竟然凭空生出一大片生机勃勃、殊为惹眼的青绿色,从北方天际的东头一直连到西头,像浩然宽广、没有尽头的绿色的海。
这绿海往南,一道青线相隔,仍是那白茫茫原驰蜡象,山舞银蛇的雪景。
浩瀚雪景与无尽碧海交割的如此利落,便好像天上的神仙手持青白两色巨笔,冲着天际慨然挥洒、豪迈而作,直叫人感叹鬼斧神工、瑰丽奇雄。
“这就是浩瀚森林,雪精族人的领地,终于到了!”
那魔女抬头远望,口中喃喃道。
不二眼瞧着那片绿色的海,只觉得心中徒生出几许期望来,心情也愈加开朗,笑道:
“我就说,提起雪精族人生活的地方,你总是遮遮掩掩,原来竟是这般难以想象的模样。【零↑九△小↓說△網】难不成,这雪精族人生活的地方,竟与我宏然界藤萝木族和万山妖族一般,皆是大片的森林么?”
“说是森林,倒也不差。但雪精族的森林,却与旁的森林不大一样。你待会儿到了地方,便可一睹实情。”
不二想起这魔女卖的关子,便笑道:“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越往北方,天气愈加暖和,甚至连这些像森林一般的绿色都出来了?这与寒冰界的样子,也太有些格格不入了。”
那魔女这才回道:“其实,我也只是从族中的典籍知道个大概。似乎是雪精族人的祖先,曾在自己生活的领域设下一个极为宏大的阵法,具有诸多威能,甚至连这一带的气候也改变了。不仅阵法内温暖如宏然界之春,连阵法之外,也因一些从阵法中溢出的暖气,而比寒冰界其他地方暖和得多。”
说着,指了指附近零散的一些耐寒植物,笑道:“当然,越靠近雪精族的领域,溢出的暖气越多,气候变愈加暖和,才有了我们一路见到的这般情形。”
不二听了,自然对雪精族之行,更添了几分期许。毕竟,进入寒冰界之后,一路雪景虽然壮丽,但看久了,也着实枯燥乏味。更何况,在刚进入此界之时,还差点被这凛冽的寒风要了命。
于是,自然加快几分遁速,想尽快领略另一番风情。
“且慢!”
那魔女却止住了他,笑道:“着急什么,进了雪精族的领域,难免人多口杂。我们两个形貌特征这般明显,难免引人注意。”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方盒,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些淡黄色带着异香的粉末。
照着头顶稍稍撒了些,只见头顶的黄角渐渐淡了颜色,愈加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此刻再瞧那魔女,已与人族寻常女子的模样一般无二。
只不过,她模样实在太过娇美无比,容貌又艳丽不可方物,面洁如玉,目莹似水,直比梨花放雪,玫瑰含露,端端美得不像凡间之人,可叹只有九天之上秀丽绝俗的仙女才可以相提并论的。
不二眼瞧着,便在猝不及防之下,看得愣了去,心中暗道:“她这般打扮,还与人族有什么分别?可又实在美得不像是人。我平生见过的女子之中,当以钟秀秀和木晚枫最为动人,但若是这魔女没了角,竟连她俩都略有所不及了。”
那魔女掩饰了角,看见不二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哂笑道:“你在瞧什么?又有什么好瞧的?”
不二这才回过神来,头一低,视线挪了别处:“我在宏然界时,倒是听过角族人可以变成人族的样子。但今日亲眼相见,还是觉得颇有些神妙。”
那魔女见他不敢直视的样子,心中竟微微扬起波澜,忽而打趣着问他:“我变成人族的模样,好看不好看?”
不二楞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又想了想,直言道:“自然是好看的。我人族之中,也少有你这般美貌的。”
那魔女听了,情不自禁一笑,灿若雪树银花的笑容轰然袭来,整个人愈加清丽绝美难言,指着不二脑袋说道:
“来来来,你这半头的白发也要换成黑色的,要不然还是太过明显。”
说着,从盒中取了些黑色粉末,置于手中,轻轻放到了不二头顶半白的头发之上,在一阵轻抚之后,果然换了一头舒爽的黑发。
那魔女瞧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啊,显得年轻多了,俊气多了,也精神多了!”
二人便复向那一大片绿色的林海而去。
越往近处走,那林海愈加宽广宏达,震撼人心。从最初天边朦胧模糊的一片绿,渐渐变成轮廓清晰的树海。
临到十几里地的时候,已然可以瞧见那林海似乎是数不清的百丈巨树连成一片所致,甚至连最外侧巨树的轮廓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这些树木也着实高大的有些离谱啊!”
二人自然不免惊叹连连,一边驰目观景,一边向前方行去。
只剩三五里地的时候,那马鹿忽然轻声鸣叫,又大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不二便将那马鹿放了下来:“马鹿兄,你想说什么?”
那马鹿落到地上,便向后退了几步,示意二人继续前行,它会在原地等候。
不二虽然不明白它这是何意,但仍是照做了。
又往前行了几里地,那林海更为壮观,此起彼伏的如山峦叠嶂一般。那些巨树自然也看得更加清晰,有时甚至可以分辨出巨大的枝干树叶。
二人正沉浸于这震撼难言的绿海风景之时,忽然从远处遁来一队人。
由远及近,模样也渐渐清晰。
可见形貌亦是与人族相仿,但各个带着一顶尖顶帽子,帽子正面绣着树叶模样的标志。
人人都是面貌俊美,细看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身后长着一条类似狮子一般的几尺长的尾巴,灵动地在身后来回摆晃。
他们瞧见二人,径直飞遁而来。
到了近处,众人皆是将右臂平放置胸前,含笑微微点头。照那魔女所述,这该是雪精人的见客之礼。
行礼过后,站在最前领头的雪精人,微笑着说了几句雪精族的问候语。大抵是什么欢迎异界的贵客来访,邀请二人回族中做客,欣赏雪精族属地的美景,品尝浩瀚森林的特色美食美酒等等。
“这也热情得有点过头了吧?”
不二只能听懂寥寥几句,但见他头顶的尖帽子上,绣着三片金纹树叶,立时吃了一惊。
如果那魔女先前告诉自己的不错,这人应当是雪精族高阶法师一类的人物,相当与人族地桥境修士一般的修为。
只不过,这个雪精人浑身气势修为似乎都收敛了去,人也看起来颇为随和,故而有些不显山露水的。
那人说罢,竟然站出来一个稍通人族语言的雪精族人,将他的话翻成了人族语。
这便更加奇怪了。雪精族人才有多少,怎么偏偏这一队中就冒出个懂人族语的,还方好让二人遇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不二凑到那魔女耳边小声道。
那魔女心中清楚得很,冷笑一声:“妖得厉害,这些人八成是冲着咱们来得。”
二人稍作商议,终于拿定了主意。
不二也将手臂放在胸前,学着恭了一个雪精族礼,客气回道:“法师客气了,我们两个此番前来,另有要事,行程趋紧,不敢耽搁。您的盛情,我们心领了,若是他日再来拜访,一定登门请罪。”
那颇通人族语的雪精人将这话译给了高阶法师。
那高阶法师,皱了皱眉头,又好声和气相劝一番。
但不二哪里敢应承下来?直说要事缠身,不便打扰。又搬出了一堆旁的理由。
那高阶法师便不再相劝,叫一众人让开道,便说既然二位贵客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留,祝你们在浩瀚森林过得愉快,万事顺心。
不二当即松了一口气,便再次向一众雪精人致谢,带着那魔女直向前行去。
那魔女凑在他耳旁说道:“此事未了,从速离去,小心提防!”
不二道了声醒得,连忙加快遁速。
哪里料得,话未说完,还没走出三五丈。
一股软绵绵的,像薄纱轻棉一般的法力从二人头顶拂过,下一刻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