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儿!泡澡了!”齐中奇屁颠屁颠从里屋跳了出来,整个人已完全不像两年前那样的颓废。
但他看到白暖竹时,便收敛了些,恢复了几分正经:“老板娘来了!”
“白姨,我不要!我不要!”吴俊泉不停的摇着头,浑身都在抗拒着药浴。
齐中奇慢慢的走过来,倒也很耐心的哄着。
“泉儿泡完药浴,爷爷给你糖吃!好不好呀!”
“不要!不要!”吴俊泉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这招早已经不好使了。
并不是糖没有诱惑力,而是泡浴实在是太疼了。
但一个小小的孩子怎能拗得过大人呢?
最终他还是被爷爷丢进了浴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房间内传来,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已经哭的闭了气。
白暖竹的心一阵揪紧。
“他还是个孩子呀!怎么受得住?”
齐中奇将昏死过去的吴俊泉放到床上,为他盖好了被子。
他也不忍,但男人的心天生总要硬一些吧。
“他必须得受住!”
“为什么?”
齐中奇语气却突然冷了下来:“为了活下去!”
白暖竹抿着唇,她竟无法反驳。
她不知道药浴会让吴俊泉到底有多痛,但是她也确定那种痛苦必然是常人不愿意经历的。何况还是一个两岁的孩子。
吴俊泉七岁了,白暖竹跑小木屋更勤快了。
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吴俊泉每天除了泡浴以外,还在练体质。他每天都会去跑步。扎马步,练拳法……
习武之人要练的他都在练。加上每天的泡浴一个多时辰,他也很少有多余的时间。
但是就在这很少的时间里,白暖竹会教他习字,读书。
吴俊泉真的很聪明,普通孩子要花一年才能学会的东西,他只要一个月便全会了。
他乐意学,乐意问。白暖竹就乐意教。
除了每天泡浴的那一个时辰让吴俊泉痛的昏死过去。醒来以后,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能吃能跳,会笑会闹。
不得不承认吴俊泉身上是充满优点的。
虽然只有七岁,但白暖竹已经看到这个孩子长得极美,已不是普通孩子可以比拟的。
短短的三年时间,白暖竹教除了教他读书以外,竟还抽空教会了他君子六艺,但是除了棋艺她未教。吴俊泉基本上已经算是一个文武全才了。
这一年他才十岁。
“白姨!你是不是我的娘亲呀?”
有一天吴俊泉突然抬眼望着她,少有的天真的问着。
那天是在暖竹客栈,齐中奇不在的日子。
一般齐中奇不在吴俊泉身边的时候,都是出去找药了。
白暖竹会将吴俊泉带到暖竹客栈,吴俊泉望着满天的璀璨星空,那一双盯着她的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一般。
“我真想是你的娘亲!但是……”她也不用说下去。但吴俊泉眼中的光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
“我是个爹娘不要的孩子!”吴俊泉垂下眼眸,十分自卑的说道:“爷爷说我差点就要死了的,他们肯定认为我养不活了,就提前不要我了吧!”
白暖竹心中又是一痛,他摸了摸吴俊泉的脑袋,安抚道:“不会啊!我的泉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他们肯定是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
“真的吗?”吴俊泉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白暖竹点头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可是我不一定能平安长大。”吴俊泉一想到每日泡浴的那种入骨之痛,还有那永远都会不停复发的寒毒,他轻轻叹息起来:“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吧,如果有一天我还是没能撑过去,我怕他们再次伤心难过!”
这句话像一把软刀子直接插进了白暖竹的心窝,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吴俊泉紧紧的拥入怀中,不停的呢喃着:“泉儿哥,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白暖竹擦了擦眼角的泪,发现这段回忆也像一把软刀子狠狠插进了吴思影的心窝。
吴思影已经心痛的不能呼吸。
“他那么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吴思影似乎能想象到,那时候的吴俊泉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未来是没有希望的。
纵然在他觉得自己未来不可能活下去的时候,心中挂念的居然是父母亲的感受。
她想起那日他告诉吴俊泉所有真相的时候,他哭的那样伤心,却没有怨任何人。那是怎样的一颗赤子之心呀?
白暖竹又接着道“过了三日,齐中奇回来了!”
那一次,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疲惫,甚至还负了伤,雪白的道袍上沾染了干涸的血迹,他背着一大包药材带走了吴俊泉。
白暖竹像往常一样提着食盒来到小木屋。却不见吴俊泉的身影,不光是吴俊泉,就连齐中奇也不在小木屋内。
她在小木屋整整守了一天,他们也没有回来。
第二日她又来了,依旧不见人影。
第三日……
第四日……
也不知等了多少日,就在白暖竹耐心即将耗尽时,齐中奇抱着全身血淋淋的吴俊泉回来了。
白暖竹吓了一跳,食盒也落在地上,她慌忙的冲上前去,却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她终于在爷爷的眼神中看到了慌张与无措。
而吴俊泉已分明没有了生气。似乎连呼吸都……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管不顾的跟的进去。
齐中奇小心翼翼的将吴俊泉放在床上,他向吴俊泉的体内灌入一丝真气。
“咳——咳!”
原本毫无反应的吴俊泉突然轻咳了两声,微微睁开双眼。
白暖竹眼前一亮,直接冲上前去,拉住吴俊泉的手,急喊着:“泉儿哥!泉儿哥!你醒了?我是白姨!”
听到白暖竹的声音,吴俊泉眼中的散光又聚集到一处,他缓缓的将目光落在白暖竹脸上,又咳了一声。
鲜血从嘴角不停的溢出来,整个人已脆弱到极点。
“白……白姨!”他的声音无比虚弱,仿佛随时都要消散在空气中。
白暖竹慌张的取出帕子试图将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无论她怎么擦,都会有新的不停的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