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脑补实在是要不得。
李期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堵住她前行的男人。
他自信地开口:“杜鹃大人,或者叫你陈怿纠将军?”
“你说什么?”李期邈嘴角抽了抽,她就白天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帮众去拿各种酒楼以及妓院的分红,中途还清理了一些想要黑吃黑的劫匪,一路上紧赶慢赶,才在太阳落山之前回了最近的据点,吃了饭,想要舒服地泡澡后,就赶上了有人混入寨中,偷取情报,一身是血地躲在自己房间里,还拿刀指着自己。
身心俱疲的她连根指头都不抬不动了,结果还听到这么吓人的话语,让本就身处在寒冷冬天的自己更加寒冷了一些。
这些人的安保都是怎么做的?连一个人跑进红衣掌权者的地盘都没有人知道?说好的找人监视自己的呢,难不成已经放下心来,直接撤走了?
她不知是吐槽他们的粗心还是感谢那些人的信任呢?
“不用装傻。”那人继续哔哔赖赖:“我查过你加入银的时间,以及曾经的经历,有一些地方很符合陈将军的经历,而且你的身份本就存疑,原名的洛樊迪根本查无此人。”
“我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还需要登记在册?”李期邈无语:“每年灾荒从外地跑来了那么多人,官府也会一个个登记在册吗?万一我只是个黑户呢?”
“若是黑户,你也不会长这么大。”早就因为各种原因被清理掉了。
“也不知道你这半夜摸过来的人到底是何职业,这么会扯,就算我查无此人,也无法和那位将军联系在一起吧?你这种联系,像是登月碰瓷,我还说我和嫦娥有些关系呢?你信吗?”
言宣已经做好了现身刀这个人的准备了,他的眼中满是杀意,看着他手上的刀就像看着什么杀妻仇人一般。
李期邈:我好像还没死……
“陈将军……我不是什么外人,不用给我装傻充愣吧,我本来也是不会联想的,但……”他的目光有些游移,李期邈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她的胸口还有那道更换心脏时候留下的疤痕,不知为何一直未消掉,现在却成为了确认陈怿纠的佐证。
“你还想让我再多说些什么吗?”男人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市面上有没有你这种换脸如此彻底的好像是本来就长这样的伪装,我到现在也没从哪里看出可以撕开的位置,但……一个人再怎么变,性格不会改变,即使您努力染黑,这几年做的又何尝不是什么义举呢。”
“而且脸可以改变,但身体你却没有遮掩,不说你胸口那明显的疤痕,后背处有……”他那么大的伤痕怎么就没有了?
哗啦一声,李期邈抱胸退后,她一拳打到男人胸口,冲击力让浴桶四分五裂。
他提气退后,手快速地拿起挂在架子旁的衣服给自己披上。
“咳咳,咳咳。”男人喷出血来,脸上带着几许迷茫。
里面的动作很快就引来了外面之人注意。
“杜鹃大人,是出什么事吗?”
男人捂着胸口,眼中带着一点祈求。
“我似乎需要和大当家打一下报告了。”李期邈冷笑了一声,她大喊:“我的屋里有刺客,你们居然都不知道,是要让我死了,好上位吗?”
砰的一声,就有好几个人从外面跑了出来,他们一进来就看到了冷着脸站在地上的李期邈,白皙的脚下是一滩水渍,他微微喘着粗气,洁白的右手拢着明显是草草披上的衣服。
李期邈阴沉着脸看着他们,像是看一群废物。
他们赶快将视线转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那人略显狼狈,胸口处有明显的水渍,他嘴角还留着一点血渍,眼中是不可置信与谴责。
“陈怿纠!你可是大辰王朝的将军啊,竟真的同他们狼狈为奸?”男人怒吼道,他怎么不知道现在的情景,既然他如此干脆地不给自己留活路,那他又有什么义务来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众人又将目光转移到李期邈身上。
一人出列,从旁边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给李期邈擦拭着:“大人,我们先离开吧。”
李期邈点点头,不过虽然都是男人,洗澡后碰上偷袭,好不容易捞件衣服披上,但里面全是赤裸,还是有些羞耻啊。
她今天真的是遭罪啊!
李期邈一动,何荆澜就看到自己的上司白皙的双脚,他赶忙又从袖口掏出一双长袜,给李期邈套上。
她有些无语,制止了他的行为,催促着他赶快走。
何荆澜只好又收回了袜子,带着李期邈去向了隔间。
在这个过程中,不管里面男人如何声嘶力竭地卖李期邈的信息,众人也全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人用手将人反绑起来,有人去拿了绳索,有人觉得他过于吵闹,脱了袜子堵上了他的嘴。
用麻绳将人绑了起来,由三人带着这人出去,剩下的人赶快收拾里面的残局。
在屏风中换了睡衣的李期邈听到了敲门声,似是询问他还要不要洗,洗什么洗?她要睡觉了。
何荆澜将李期邈的意愿传达给门外之人,那人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怕李期邈房中又出现不该出现的人,让这位怒火中烧的五当家觉得总有刁民想害自己,何荆澜也没有离开,在房中打了地铺,留下来守夜。
这一晚终于还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听说你昨晚碰上了歹人,那歹人还口口声声说你是陈怿纠?”二当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整个人都躺倒在了李期邈的怀里。
她无奈一笑:“我就在临时据点那洗个澡,也不知道谁泄露我的位置消息,那人居然这么准确地知道了我的位置。”
“用刀横在我的脖子上,还说我们是一路人……”李期邈道:“他若是跪在地上求我帮他,我还会给他一个痛快。”
“毕竟房间里多出一个人,也是我自己的失职了,为了抹去这个污点,直接将知道的人都解决了不就没人知道了吗?。”她有些羞恼:“还在我洗澡的时候闯入,这不是考验我的忍耐力吗?”
她有些忧愁地道:“哎……怪我太过心软,没在房间里准备什么武器,只能赤手空拳,还将外面的人引来,看我的丑态。”
欧阳逸轩:“……咳,倒也不必如此,虽然那只是个临时据点,但能够悄无声息地进来,还能找到你的位置,一棒子打死也太亏了,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能够找到你的位置吗?各个首领的行程也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你不想知道那吃里扒外的人是谁吗?”
“不想知道。”李期邈兴致缺缺:“机会不等人啊,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洗澡的时候被偷袭了。”
她抬头,用期待目光看向二当家:“我可以等你们审问之后,亲自将他给杀了吗?”
目光澄澈,若是忽略他说的话的时候,二当家都要呜呼出声,可是一听他说的,二当家笑不出来了:“可以啊。”
“不过你真的没问题吗?被认成陈怿纠总有理由的吧?”欧阳逸轩点点他的胸口:“听那人说是你胸口的那道疤和陈怿纠的位置一样?”
“不找好理由,让别人怀疑就不好了。”二当家提醒着。
李期邈微笑:“既然那地方和那位将军的如此相似,那你为何不怀疑一下我就是他呢?”
二当家沉默地看着他,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李期邈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看给孩子整疯的,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了。”
他指了指李期邈的衣服,问道:“你这是什么?”
李期邈低头:“你们前几天送给我的红袍衣啊。”
“对啊!”欧阳逸轩摸摸李期邈的脑袋:“若你是卧底,那我们这帮派是完蛋了,现在的规模都快是以前的三倍了,三分之二都是你打下来的江山,没让你当大当家,只是资历问题,且那人还没死,不好继承啊。”
他叹了口气:“现在你已经晋无可晋了,就和皇帝跟前的大将军一般,功高震主,相对于你是个卧底身份暴露,我更相信是你上面的几个掌权人要给你弄个莫须有的罪责将你拉了下来。”
“要不这次风头过去?你放松放松?降低一下他们的警惕心?”
“那欧阳呢?”李期邈抬头看他:“你怎么想的?毕竟你是二当家啊。”
“不怕我将你给取代了吗?”
“去去,去。”欧阳逸轩狠很地撸了一下李期邈的头发,将她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二当家,三当家什么的我也没多大的想法,而且若是你想取代我?那你还得在商业上发展发展,还有情报组织,你攻打各个山寨的钱可都是从我这里出的,若是你没法赚够百万资财,我这位置你还真的换不了。”
他自信地挺起了胸脯,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凤凰。
李期邈豆豆眼:“好吧,商业的事情我是一点都没有头绪,还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吧。”
“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在山寨里总不可能吃白饭吧,我就努力了一下,现在看来还得偷个懒?”李期邈无奈地躺在床上,果然古代职场真的处处都有危机啊,太过勤奋的,还会被打压,何况这有点家庭作坊的小山寨呢。
要不是二当家提醒,李期邈还真的没想过这方面,毕竟他这身份已经在大当家上过了明路,这个把柄早就抓在了大当家手里,他实在没必要对她多加试探。
将自己当个白得的好帮手,看顾着自己别爬太高,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将这一消息放出来就好了。
可现在,看看自己在大家眼里的声望值,估计等大当家将这一消息传递出来的时候,帮众们会不会以为是大当家看不得人优秀,要给人造谣呢。
现在想来,这种可能很可能会成为现实啊。
这次或许真的是大当家的一次试探?
那位男人被关在暗牢之中,不断地咒骂着李期邈,说一个卧底都当了掌权者了,在这里活的风生水起,却没给外界传递任何消息,辜负了皇帝的一片拳拳爱臣之心,他不堪为将军也不堪为大辰的子民。
李期邈:父皇来之前都没教过他守口如瓶吗?
她更加怀疑这人进来的目的了,这种卧底,一点都不专业啊,一看就是糊弄人的,哪像那些抵死不说,只有精神恍惚之时,才会撬开他们的口,得到了一点消息。
当然她处理的最多的就还是那些暗卫了,一个不小心嘴里藏毒,咬舌自尽的,下巴不卸的快些,她只能到一具死尸了。
听够了他变得花样的骂街,李期邈询问着是否可以将人带走。
“杜鹃大人,现在可不行哦~这人满嘴胡言,没一句有价值的话,别看现在他说了那么多,可最主要的还是藏在心里呢~”施刑之人可能见过太多的鲜血、怒骂和惨叫,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正常了,他兴奋地当着男人的面,同李期邈交流着“病情”,啊不,审讯手法。
“我前几日想出了一个折磨人的法子,苦于最近卧底的稀少,让我没法实验,好在,杜鹃大人给我带了这么一个人,让我的法子也有了用武之地,大人要不要一起试试?”
高野向李期邈提出了变态邀请,李期邈欣然同意。
两人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一人拿起了辣椒水,一人拿出了一瓶薄荷水。
地牢中时不时传出:啊!哦~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坏了,好像给人整爽了!
男人不知道这半天到底是怎么过去的,他的指甲已经全被掀开,露出鲜血淋漓的肉来,十指连心,他不断地哀嚎着,耳边还有李期邈的恶魔低语。
“亲爱的朋友,你连名字都不被记起,身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即使死去也毫无意义。”
“你又为什么坚持,是被人胁迫了父母和子女,还是给了一大笔丰厚的身后财?若是前者,他既然会用父母胁迫,又未尝不可能在你死后将人杀死,若是为钱,你已死了,这些钱又给了谁?”
“他不可能言而无信,只要我将你这个两面虎揭露,我的妻儿也不会受到伤害!只要我不说出他是谁?他没有任何理由杀了我的父母!”男人下意识地反驳道,说完就嘶了一声,脸上青筋暴起,是刀口划破皮肉,掏出里面的青筋,一根一根,慢慢剪碎。
他的手臂废了。
“他能找到你的父母胁迫,又怎么笃定我不会找到呢?只要在这附近找找,给你画上素描,或是将你曝尸城上,总有办法引诱你那善良的家人,将你的尸体给收回,你觉得到那个时候,我不能顺藤摸瓜?”
“其实你不说我也可以确定是谁?有这种无聊想法的人我也只知道一个,你说等你死后,我将你已经告知我案件主使的消息传到山寨中,会不会你的雇主一气之下将你的牵绊毁灭?”
李期邈笑容温婉,男人却如坠冰窟,他还想故作淡定,抖着声音说着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话:“你,你故弄玄虚!你若是知道那人是谁,又何必浪费这半天的时间同我计较,还不是想要诓我,让我恐惧,一股脑地将事情抖落出来?”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喜欢看被拴在墙上的羊犬痛苦哀嚎的声音?”她拍了拍高野的肩膀,高野心领神会,嘴角带笑:“是啊,杜鹃大人在他还是小新人的时候,就很喜欢来地牢之中,欣赏着囚徒们的挣扎了。”
“只是,最近大人公务繁忙,好久未来了,我还以为你厌弃我了~”
李期邈扯扯嘴角:“这句话大可不必说。”
“看来大人还是比较重视你吗~”他的眼里竟有些嫉妒:“算了,看你还有点用处,我得好好招待你啊~,不会,让你,很,快,死,的!”
高野嘴角一开一合,男人却一阵的耳鸣,等再能听到声音之时,就听到李期邈说:“这几天还研究新的东西吗?让我再听个爽呗?”
“当然有的。”高野眉眼弯弯:“会让杜鹃大人满意的。”
他又委屈巴巴地道:“杜鹃大人~这次过后,你是不是又不过来找我了?”
“咳咳,没有,最近我估计会常来,毕竟有一位怕我太忙都找人过来污蔑我了。”她抬抬下巴,意思不言而喻。
高野愤慨:“山寨之中竟有如此之人,高野一定会找到他,让他也承受炮烙之刑。”
“可能不行。”李期邈轻声说出自己的猜测,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可恶!”高野紧攥手指:“还是我站的不够高,让杜鹃大人受到了委屈!”
他一副要指天发誓的样子,坚定地道:“我终会跨越那座高山,到时候我会将他献给你。”
李期邈:总觉得自己好像策反了一个刑事头子。
她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太有压力。”
高野点点头,他又看向那半死不活的男人,忽然就失去了折磨人的兴趣,他对着李期邈眨眨眼:“既然大人知道了幕后之人,这人便没了价值,大人就快些拿去,记得将尸体交给我,还得给他存个档。”
李期邈点头,男人绝望又痛苦,嘴唇微张,想要开口将那人名字说出,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喉咙已经失去了声音,原来从一开始,便是一场属于变态的狂欢,他刚开始不说,就永远地闭嘴吧。
男人死前不知道遭受了什么,眼睛中满是惊恐,身上却没多出伤口,高野只能定性为吓死。
他一脸向往:“果然,杜鹃大人是最为神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