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只能用本能前行的李清影抬起头来,她只看到了一身纯白,白色的兜帽盖住了他的脸,除了那过于优越的漂亮下巴,她什么也看不见。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了带了点揶揄之意的话语:“原来亲爱的皇子殿下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啊。”
这突然出现的白袍人到底是什么人?李清影撑着脑袋,有些担忧地想着:是敌人还是正好路过?可这人知道她的原来名字,也知道她的现在身份,难不成除了二皇子的人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件事情?
不过她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暴露的危机感,只是以一副乐子人的态度想着:那这样二皇子可就头疼了,本以为天衣无缝,却好像四处漏风。
是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基于某种原因而不宣之于口。
李清影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拿上床头柜上的那枚白猫玉佩,收到自己的衣领之下,头发在昨天已经变得很湿,湿哒哒的,又因为没有及时擦干而使得头有些发疼。
李清影叫来了热水,洗澡,换衣,吃药。
仗着自己精力好而不断挥霍的身体,在连日来的奔波以及担忧之下,加上那一晚上直接睡觉而不擦干头发和身体后,终究还是病倒了。
她这一病来的实在凶猛,滚烫的体温一直冲击着她那钝痛的神经。
抱着下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心态,她的白细胞们顽强地同病菌抵抗着。
她这烧烧了足足一天,管家担忧地看着那昏迷中的女人,不知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好在,她命不该绝,在吊着命的汤药不要钱似的灌入她的口中,发挥主要作用的退烧药也加速了病菌的消亡。
这场在人身体里的斗争,最后以白细胞的险胜落幕。
顽强的小可怜,并没有因为这场发烧而将脑袋烧坏,在烧退了的第二天,她的精神又恢复如初。
在李清影发烧的这几天里,皇宫中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万诞节的相关事宜。
听说了李清影前几日回来之后就陷入了杀人风波,后来又莫名其妙摘出去的李玄奕不明意味地冷哼了一声,他突然想到他的亲生儿子李期邈好像从十岁那年开始,到现在都未曾参加过自己的生日。
反倒是这个冒牌货,参加了足足八年。
他心中莫名的有些不爽。本想要例行公事般地去看望一下那位听说烧了好几天的脆皮皇子,也没了兴致。
“还没有找到我儿吗?”李玄奕不满地问道。
“回陛下,当时进入那个山寨的人中,并没有一个长相同五皇子一般的男性,若是年龄符合的,倒是有几位,不过我们发现这些人并不是他。”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死掉的人中并没有五皇子,以及有一个人升职的速度同五皇子一般快速。”暗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但他还是有些犹豫地道:“不过那位被二当家和大当家特别关注,听那边的探子来报,这位的心狠手辣同那二当家有的一拼。”
“且完全是一副二当家走狗的模样,只要二当家所说的,他毫无异议。”
暗卫咽了咽口水:“他们说这人可能是二当家的姘头。”
“荒谬!”皇上一拍桌子,茶杯倾倒,温水顺着着桌沿落在了他坐着的腿上,打湿了他的衣袍:“这人不可能是我儿。”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对待他时也没有多少恐惧和乖顺的小孩,只是一个二当家就让他变得这么多,而且,什么……姘头,真的是令人发指啊。
“应该不是,虽然这位升职很快,但他的升职之路不可复制,毕竟被那位龟毛的二当家看上的,不是疯子也胜似疯子了,且他还是个拥有花名的帮众-杜鹃。”
……
“小杜鹃。”欧阳逸轩看着李期邈这左手一只乳鸽,右手一只烤鸡的造型,甚是无语:“你这几天去怀关楼吃饭,已经吃了好几个烤鸡烤鸭了,是我们家的伙食不好吗?让你这么想要吃别家的饭?”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亏待了你。”
李期邈死鱼眼:“欧阳,你摸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会痛,我在寨里的,学会了烧鸡烧鸭,烧鹅,烤鸡烤鸭烤鸡脖,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不用自己做菜就能吃到饭,不多吃点,就得和自己的厨艺硬碰硬了。”
“就算我做的再好吃,吃多了也腻了。”
“这不是还有厨师吗?”二当家有些气虚地道。
“只是家常菜,你想要吃的,哪一样不需要我去独自钻研,除了佛跳墙做的不太好外,我好像别的都学会了。”李期邈指指点点。
“行吧,行吧,你吃,我不说你了就是了。”二当家递给她一张手帕,给她脸擦擦。
“吃完,我们得去皇宫里转转,听说今年的万诞节比以往更加宏大。”二当家道。
“宏大?”李期邈抬起脸,有些疑惑:“皇帝五十岁了?”
二当家奇怪地道:“没有啊,应该只有四十三。”
李期邈又没啥兴趣地道:“哦。”
虽然没啥兴趣,但此刻李期邈的心情和李玄奕有了片刻的同步,说来惭愧,从他穿越过来延续他儿子的生命开始,她就没好好地和他过过一次生日。
现在这处境也更不能相认了,如何进入皇宫将礼物送过去而不会被当成刺客截杀,光明正大的过去贺寿好像是最为正规的方法了。
“你想给你父皇送什么礼物呢?”坐在桌案前冥思苦想的李期邈头都快秃了,这种送礼物的环节,她真的不知所措啊。
万诞节从第三日开始,为了尊重皇帝,大家都穿上了家中最为华贵的衣服。
等第三天进入宫苑之时,李期邈差点看花了眼。
一个个争奇斗艳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走入了什么选秀会场。
要不是她看到了几个稍显年迈的妇人以及胡子花白的老者,就看那占大多数的年轻男女,办个相亲会也是可以的吧。
礼物从进门开始就交由侍从保管。
李期邈的礼物还是熬了两个通宵,画出来的记忆中不同样子的皇帝,没有画眼睛,只是像漫画一般只画了嘴唇和鼻子。
言宣还嘲笑她闷骚,要么不送礼物,要么送的如此认真,就是不知道这礼物会不会当众拆卸,李期邈表示,那不就是社死吧。
“可能会的,万一有什么人送什么危险的东西呢,当众拆礼物,再赞叹几句,既能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又能减少不少纠纷。”李期邈越想越觉得这礼物还真的会当众拆:“这可是一石二鸟啊,父皇不可能不想到。”
皇帝有没有想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搭讪,她现在知道了。
“欧阳大人,这位是?”一个三品大臣过来同欧阳逸轩搭话,他看向他身旁的这位生面孔,有些好奇:“以前不是赵寻理大人一起过来的吗?”
哦小茉莉叫赵寻理啊,李期邈算是知道了他的真名了。
\"这位是杜斐,小杜,这是冯济泽,你可以叫他冯大人。”二当家介绍道。
突然被换了个名字的李期邈从善如流地点头致意道:“冯大人。”
本想要伸手的冯大人,尴尬地收回了手,他讪笑道:“杜小公子很有个性吗。”
“他就是有些内向,不善言辞。”二当家笑道,他拉了拉李期邈的袖子,李期邈扯起嘴角,像是下一秒就要将这里给炸了:“你好,冯大人。”
冯大人:你还是冷漠吧,我有点害怕。
冯大人这才放弃找李期邈的不痛快,同二当家交流了起来,两人聊的还算尽性,不过李期邈左听听右听听,不是政治就是商业,过于无趣。
李期邈的心思已经飞到了那边一墙之隔的女眷身上,言宣给她实时转播。
人还站在那里,脑中已经全是谁谁和谁谁在一起了,谁谁闹和离,谁家闺女与谁定亲,却因为那家公子喜欢的另有其人,最后两家闹掰了。
还有哪家宠妾灭妻,妻子头七还没过,这妾就抬上了平妻,要不是本朝有男子妻子死后三年内不得娶妻的规定,那妾的身份也就不是妻子了。
李期邈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些八卦主角都能开一本小说了。
“二王爷到,三王爷到!”太监高亢尖锐的声音收回了李期邈一心二用的思绪,众人均齐齐看向了进入门内的两位王爷,两人一前一后的过来,像是说好似的。
三王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见李宁德将礼物交给了侍从之后,他一挥手,后面的人就抬着一个有两米高的物件上前。
侍从沉默了,他看着这么高的一个东西陷入了两难:“不知王爷这礼物是……”
三王爷神秘地一笑:“给父皇的一个好东西。”
他也不做过多解释,就让他带过来的人跟在侍从后面,将东西平安放下。
二王爷立在旁边,笑道:“什么好东西啊,得让我三弟这么神秘?我可真的期待啊。”
“你期待,期待你的。”三皇子并不中招,他无所谓地道:“只要让我父皇高兴就成。”
“哦~那本王更加期待了。”
“你们两个杵在这里,是想当门神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李清影揣着手炉,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五王爷到!”太监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李清影向众人点头致意后,让她身后的人将礼物也递了过去,她带的并不是什么重物,小巧的一只,可能是什么玉佩。
就这么点功夫,她掩唇轻咳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还没好全的身体,使得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侍从赶快带着她去庭院里休息,二王爷隐晦地看了眼李清影远去的背影,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五弟也真的是孝顺啊,前几天听说还发了烧,今日竟然亲自来了。”三王爷看向李清影那背影,啧啧了两声:“可怜呦,看这咳的,唉,咱们难得是他兄长,不去看看他?”三王爷向着他挑挑眉。
二王爷抬头看向他,冷哼了一声:“你要去,你就去吧。”
\"那还是算了,万一我也得了风寒呢。\"有点兄弟情但不多。
李期邈全程围观了两人的眉眼官司,该说不说,当个局外人看待他们,一切都变得有趣了起来了。
“还以为那二皇子有多重视那位姑娘呢,结果也就这?”李期邈笑笑不说话。
“毕竟本来就是当暗卫养的,一朝野蛇变龙子,也不过是另一种的戴上龙冠的赖皮蛇罢了。”言宣真的是好骂啊。
李期邈捂嘴偷笑。
三位皇子的乐子算是看完了,欧阳逸轩和那位冯大人也没了交流的兴趣,宴会也快要开始,就等着主人的到来。
众人陆陆续续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李期邈坐在欧阳逸轩的右手边,拣了块梅花形状的糕点慢慢地吃着。
“咳咳。”二当家眼巴巴地看向李期邈,李期邈无语:“你不是有手吗?”
\"我不喜欢用手拿糕点,会弄脏手。\"嫌弃意味十分明显,李期邈看着自己那沾了点糕点屑的手。
放下了梅花糕点,拿起了筷子,四平八稳地抬着一块叶子形状的绿色糕点往他嘴边送:“啊~”
二当家:……他顺从地张开了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嗯,果然很甜。
李期邈将筷子交给了他,语重心长地道:“欧阳小朋友,要学会筷子的各种用法啊。”
欧阳小朋友:……嘤。
除了这一桌有点像幼儿园的园长妈妈和需要喂饭的小朋友外,其他桌已经喝起来了,男人们推杯置盏,酒香从东飘到了西。
除非有人一杯倒,只是小酌什么的,也没几个有醉意。
那年轻人的一桌更加热闹,李期邈听了一耳朵,不是诗词歌赋,就是骑马射猎,京城中开了什么茶馆酒馆,哪家人为花魁一掷千金,都成了年轻人之间聚在一起的谈资。
在一声:“皇帝驾到”后,万诞宴这才正式开席。
众人齐齐从位置上出来,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十分整齐的,像是事先排练过一般。
李期邈跪在其中,眼神顺着他走过来的脚看向了他的金色龙纹长袍。
以及那更加威严的脸。
“父皇,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