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水声浩荡,激起一层又一层水雾,李期邈用手撑着眼皮,实在是不明白这地方藏人,该不会孙悟空转世,花果山挪位,这里是水帘洞吗?
“这里也没人啊。”李期邈挠挠鸡窝般的头发。
言宣伸出了三根手指,李期邈了然地点点头,也不嫌地上脏,就这么坐了下来,原来是得等三分钟啊。
“三,二,一!”
嗖,就看见上面掉了个人下来,根据距离等于二分之一重力加速度乘以时间的平方,而根据抛物线定理,按照他这初速度,就算一直是这个速度,他最后也掉不进水里,只会摔成肉泥。人命关天!
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那人可能会落到的地面冲了过去。
高空落物,即使凑的这么近了,也有些模糊。
砰,重物落怀,李期邈连连倒退了好几十步,一头扎进了池水中,水花飞溅,落得一身湿漉。
他放开这昏迷的男人,手臂骨折了。
言宣飞奔而来,给她检查了身体,确定除了骨折外没什么内伤后,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后怕,他嗔怒道:“做没做好措施就去接这么高掉下的人,你万一落了个终身残疾,不最后还是得我照顾你,一直躺着是得多难受啊,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我啊。”
她嗫嚅了两声:“下次不敢了……”下次真不敢了,好痛啊,她痛的嘴角直抽,青筋毕露。
痛的灵魂升天,眼冒金星。
她将头靠着言宣,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给我止痛药!”
然后就咬住了言宣的衣袖,冷汗淋漓,眼角憋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言宣也顾不上斥责,半抱着她,将怀中的止痛药瓶塞打开,喂到了李期邈嘴边。
李期邈深吸口气,翻着白眼艰难地咽下了那个药。
药丸贴着自己的喉咙,她咳咳了几声,这才进入了胃里。真离谱,为什么师父这丹药不是入口即化的啊!
去天上汇报情况的华老前辈不知为何捂着嘴偷笑:“嘿嘿。”
小木死鱼眼,哎可怜的小师弟啊,又被师父坑了吧,欸,我为什么说又?
他摇摇头,没太纠结。
虽然这止痛药很现代,但药效却很快,只一秒,他便没了痛觉,属实是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了呢,摔。
言宣看着这瓶药的说明书,道:“只是暂时屏蔽了痛觉,一颗丹药可以维持个一个时辰。”
他让李期邈坐在石头上,寻了些粗长的树枝,蹲下身来给他复位,他摸着他的骨头,找到畸形的地方,轻柔又平稳地回旋着,只听咔嚓一声,一只胳膊复位,又用相同的方法,另一只胳膊也好了。
上课的?李期邈看着他,眼里满是崇拜,唉,虽然知道她家言宣什么都会,但每次展示出来的时候,还是很是震惊啊。
言宣用木头固定好他的胳膊,公事公办地嘱咐道:“最近手不要沾水,少油少盐,多吃点钙,有时间熬点骨头汤喝喝。这几天早点睡,多休息休息,促进骨骼恢复,骨头生长时发痒是正常现象,不要恐慌……”
说到一半,他看着李期邈一脸玩味地看着他,惊醒过来,哦,“这我对自己说的。”他就是那熬骨头汤的家属。
不过……
“你记住了没,不要动用胳膊了!”他佯怒道。
李期邈疯狂点头:“我是救人未半而中道崩殂了,接下来就得看你了。”他努努嘴,示意他去看看他救回来的人。
言宣顺着他的眼神向那边看去,那男人靠在了一个石头旁边,闭着眼睛,已经陷入了昏迷,因为李期邈骨折而没太注意这人的言宣:……,得咧,收拾摊子吧。
他将人拖了过来,这人死沉死沉的,鲜血和头发黏在了一起,他打了桶水,直接泼了上去。
面门上被这一刺激,那男人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就看见了提着桶的穿着黑衣的言宣。
应激性地缩了缩脖子:“我是不会告诉你将军在哪的?”
“这不是我们的长跑健将吗?怎么从山崖上掉了下来?”
有熟悉的声音穿过左耳,他脖子扭了过去,麻木又恐慌的眼睛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淡眸,是陈将军!
他嘟囔道:“我该不会是做梦吧,陈将军不是受伤早走了,怎么会在这儿?”
想到一种可能,他浑身都戒备了下来,厉声道:“说,你是谁,假扮我家将军有何目的。”
头一次被自己属下吼的李期邈有些新鲜,她嘴角微勾,歪了歪脖子,故意将声音变得嘶哑:“当然是为了……”
“挟持你啊。”她倾身上前,嘴角弧度扩大,露出了血盆大口。
那人白眼一番,又要昏过去,言宣快速按了下他的百会穴,无奈道:“怿纠,别吓唬他了。”
李期邈叹了口气,他平时不是挺刚的嘛,这点就吓着了,不应该啊。
被强制清醒的高韩池听到这熟悉的名字,试探开口:“你真的是我将军?”
“千真万确,毕竟谁能像我一样为了接住你废了一双手臂呢。”李期邈无语:“若是我真是歹人,还这样同你聊天,不是死的很快?”
高韩驰这才注意到了李期邈垂着的两只胳膊,后知后觉地想到:对哦,我是从高空掉下来的,怎么除了在上面便有的皮外伤就没别的呢。
还以为是水缓冲了一下。
他有些抱歉地看向陈将军:“不好意思啊,将军,我刚才经历了一场追杀,有些惊弓之鸟了。”
果然如此,两人对视一眼,李期邈问道:“追杀?那杀手有什么标志性特征吗?剩下的人都还好嘛?那带队的齐将军怎么样了?”
他一一解答了,并说出了最关键的答案:“齐将军应该没事,剩下的人会保护好他的,我们团,将军还不相信?”
李期邈当然相信了,毕竟是她带的吗,知根知底。
“那我们现在去上面同他们汇合?”李期邈努努嘴,是个二级残废。
“将军你这伤……”
“额……”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像现在也帮不上忙了。
言宣轻哼了一声,“走,咱们超近道。”
听到近道二字,李期邈下意识地抖了抖。高韩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将军这是怎么了?
虽然双手受伤,但他脚没事,跑起步来,比他们都快。
他一边咬着小刀探路,一边示意他们离开,这背影不知为何有些许心酸。
等到跑到山上,越接近齐朔,那危机越强,言宣已经让李期邈躲在他们身后,随时准备着使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