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怿纠,谁叫陈怿纠?”
正在做拉伸的陈怿纠擦了擦脸,懵逼地抬起了脑袋,他拨了拨被汗浸湿的刘海,啊了一声。
叫我?
那人向他跑了过来,呼哧带喘地,好不容易才匀过气来,他道:“你还在这哪,陈强风他都受了重伤了,血呼啦呼啦的流,快走吧。”
李期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便跟着那人跑了。
有同袍问:“陈强风?不是去城外派粥了吗,怎么受伤了?”
另一个同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人把他带到了军医营里,远远闻着,就一股子十分刺鼻的血腥气,李期邈捂着鼻子,跟着他进入了其中的一个帐篷中,陈强风正在上药,他痛的眼泪汪汪,见到李期邈来了,他大叫了两声:“怿纠,太痛了。”
看着他背上那一道血窟窿,李期邈感觉她都快晕血了,她问道:“你不是去派粥了,起暴乱了?”
陈强风动作一大,这刚止住的血就又崩了,他又啊了一声,痛的直抽抽,李期邈哪敢让他激动,赶快将他的双手固定住,无奈地道:“先上完药。”
军医也很暴躁,他骂骂咧咧,“刚给你上好,就给我崩了,痛死你得了。”
一边骂,一边任劳任怨地又给他涂好,这次直到他缠完绷带也没出什么状况。
军医和李期邈均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李期邈也不敢问他怎么会成这样,反正当事人这么多,总有个没受伤的,同陈强风待了一会儿,就说自己要走了。
陈强风又一副黛玉妹妹的模样,“早知我受伤了,你也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还不如来了呢。”
李期邈死鱼眼,他又坐了回去,解释道:“这不是来的匆忙,还没带些礼物,好哥哥,就让我先回去吧,我晚上再过来。”
陈强风摆摆手:“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李期邈就真的走了,不带一丝犹豫的。
真走了?陈强风看向那被掀开又关上的帐篷布,阳光将影子照在了上面,他呆呆地看着代表李期邈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了,他失落低头,扯动伤口,有些落寞。
一回到训练场,正好他们休息结束,李期邈又不得不加入到对练中,这几天因为陈强风出任务,所以与他对练的是一个壮汉,叫什么冯赤高。
他刚开始和他对练的时候,他挺怕他一个没注意就被人打残的,结果这人还挺好的,一般点到为止,李期邈为了让他打尽兴,就努力地练练拳力,就五天工夫,两人就已经打的有来有回,有时候对练啊,李期邈还能将人给打趴下。
砰,李期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摸了摸被捶痛的胸口,眯着眼,嘶了一声。
冯赤高将人拉了起来,他拍了拍李期邈的衣服上的灰土,问道:“对练的时候怎么有点心不在焉啊。”
李期邈疑惑地歪了歪头,问道:“有吗?”
冯赤高很确定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自己道:“你平时都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很凶狠地往我身上招呼,这次居然不看我,眼睛也挺无神的。”
“而且,你这次连我这么一拳都躲不过了,还说没事?”冯赤高振振有词地控诉道:“咱们虽然只认识几天,但也算是有几分战友情了吧,什么事,同兄弟说说,我帮帮你。”
李期邈还没回答呢,看着他们的教练指了指他们道:“干嘛,干嘛,训练呢,不要交头接耳!”
“是”两人均异口同声而大声地答到。
李期邈小声道:“等会儿结束告诉你。”
冯赤高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经过了这事,李期邈哪敢走神,他眼神坚定而凶狠地看向他,冯赤高那一脸欣慰的表情让他差点绷不住表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拳头嘎吱作响。
他先发制人,一个拳风下去,直捣黄龙,冯赤高捂着胸口,哇哇直叫:“陈怿纠,你可真是睚眦必报啊。”
李期邈亮出两颗小虎牙,笑道:“彼此彼此。”
李期邈一勾拳,冯赤高一个格挡,他便一踢脚,冯赤高下盘很稳,即使这么大力之下,他也只是挪开了约莫两公分。
李期邈抬脚横踢,冯赤高闪身,反过来踢他的腰部,李期邈躲闪不能,直接卸力,双脚借助这个力道直接剪着冯赤高的大腿,他借着地面,一个回旋,碰。
冯赤高身形不稳,直接倒地。
时间到,这一局,李期邈获胜,这次,是李期邈伸出了手,两人经过一顿商业互吹后,就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冯赤高一边搂着她的肩膀,一边就李期邈烦恼之事进行了深入交流,冯赤高给她提供了受伤之人需要的补品,并带着她去城里采购了一番。
等到黄昏之事,李期邈背着个大包小包,手里还有一只鸡加一个篮子,找到了陈强风休息的帐篷外,他还很有礼貌地问:“这里面是陈强风吗?”
鬼知道他为了找陈强风这个帐篷,问了多少人,又闯错了多少次别人的帐篷,才形成了个进来先喊门的习惯。
“是,你哪位。”
“我,陈怿纠!”
终于是给我找对了,李期邈拿手背擦了擦流到眼睛边上,有些辣辣的汗水,这才有些疲倦地用臀部掀开了帐篷。
胸口打着纱布的陈强风也正好走到了她的面前,李期邈放下篮子,赶快扶着他进去。
“你受伤好好躺着啊,不用给我掀帐篷布。”她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盯着那张有些刚毅的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
他挠了挠头,“别看我这伤挺唬人的,但其实上了药后也好的快,休息两天我们就可以一起训练了。”
“多修养两日又没有多大问题。”李期邈给他拿了个枕头,让他靠的更舒服些,见他情绪稳定了,李期邈还是问了出声:“你不是去随军安排流民了,怎么还受这么重的伤了?”
他说流民群中混了些反贼,偷偷潜入进来,只等领头之人靠近,就拿起刀刺了就跑,他正好在领队旁边,见到刀光,下意识地以身体格挡,就是没接住,刺到了手,好在大家反应及时,很快便解决了动乱。
“那你怎么背部受伤了。”李期邈很惊诧。她看着少了一块肉的手掌,嘶了一声,感觉当时一定很疼。
“害,别提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有同伙,见一击不中,就再来一下,这次是朝我来的,我躲闪不及时,就被他刺了一刀,血就哗啦啦流了。”
“估计他是看终于有个交代了,就跑走了。”陈强风十分无语,“合着我就成他们的战利品了呗。”
李期邈呸呸了两声:“你不想自己以后被割掉头颅,当军功的话,就不要说这些晦气的玩意儿,那你都为了领导冲锋陷阵了,领导不给你表示表示。”她搓搓手指,一副市侩的模样。
“哝。”陈强风大大方方地掏出了一块金元宝,李期邈眼睛都看直了,但她马上收回表情,警惕地看向四周,赶快把元宝给他用手盖住,恨铁不成钢地道:“收好,给爷收好,这东西可以随便给人看的?小心有贼惦记。”
陈强风认真又郑重地道:“你又不是随便什么人。”
嗯嗯,我差点说出那句,我随便起来不是人嘞,咳咳“反正这东西你贴身收好,等你衣锦还乡的时候,还能让你衣食无忧几年呢。”
李期邈摸了摸胸口,心痛到无以复加,曾经我也有这个金闪闪,直到她遇见了一群乞丐,圣母之心让她交付了大部分银两,只剩下一块被她掰下来的不足2克的金豆豆。
这就是她唯一的安慰了,也不知道那些乞丐有没有听她说的去发展情报业务,等她有空了一定去监督监督。
远在上盘街的二当家赵思大,不知为何鼻子有些痒。
“二当家,已经照你的丰富,收编了河口镇的一众乞丐了。”有小乞丐报告道。
赵思大“嗯。”了一声。
又有一乞丐道:“老大给的流动资金已经钱生钱到了30金,后援资金充沛,可继续扩大人手。”
赵思大掀了掀眼皮,又继续看着这几日的流水,眉头都展开了。
回到李期邈这边,在她思考这阵,陈强风收好了金元宝,又小心翼翼地从匣子中取出一个红色绒布包着的东西,他打开了它,一股子淡淡的草药清香让她收回了思绪。
只听他道:“军营里还给我补了些人参鹿茸,你看看,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但看着挺唬人的。”
李期邈看向那红的发黑的灵芝,以及块头挺大的人参,还有那粗壮发红的鹿茸,闻了闻味道,摸了摸手感,总结道:“这人参应该有50年吧,100年顶天了,这鹿茸倒是品相极好,灵芝吗,有一百年了吧。”她摸摸下巴,见陈强风崇拜地看向他。
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她道:“我瞎猜的,反正不是什么萝卜充人参,平菇染色了,能吃。”
陈强风:真的吗,我不信。
李期邈赶快转移话题,她将那些药材收拾好,给他放回了匣子中,这才道:“军营里都有表示了,那我这个预备役队友也要体现体现人文关怀吧,哝,我也没啥人参鹿茸的,就只能给你送些补血货咯。”
说着便提起放在脚边的篮子,一一拿起,每拿起一样,李期邈便解释道:“这是一碗鸭血,你可以煮了吃,这是一包枸杞,一包红枣这是一块阿胶,这是几本兵书,还有些杂谈。”
她又抱出来个四四方方的软垫,“给你拿来靠着的,你试试合不合适。”
陈强风接过那块坳成四节的白色软枕,枕头在他手上满满展开,他有些哭笑不得,“你这篮子内有乾坤啊,怎么装了那么多东西啊。”
李期邈帮他将靠垫调整到合适的位置,陈强风一声喟叹:“舒服。”
见李期邈递来那碗鸭血,陈强风一脸拒绝,“我不怎么喜欢这些带着腥味的食物,你帮我泡碗枸杞吧。”
“要加红枣吗?”
“加。”
李期邈给他宰了鸡,杀了鸭,又给他炖了鸽子,顺便给他烧了一盆热水,等这一通忙活,都月明星稀了。
她披着夕阳前来,又戴着月亮走了。
但这一次,陈强风倒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她承诺的事情一定办到。
虽然但是,他为什么还没法转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