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还真是绝情啊,楚非绯瞪了关二一眼,却没生气。
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又没什么交情,此事性命攸关,关二会这样警告她,也是常理。况且他话虽说的难听,未尝没有含了为了她好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要让楚非绯明知道眼前可能埋着几万两的黄金,而无动于衷地走开,怎么可能!
她如今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地开绯然居,为了什么,就是为了银钱啊,天佑那千疮百孔,处处漏风的国库,是那么好填的吗?
虽说当初她答应皇帝五年内充盈国库,是因为木大哥当时在皇帝手上。如今木大哥虽然已经安全在南疆养伤,但是她也已是家大业大,无法脱身了。
陆大哥,崔先生,阿房以及那些成千上万绯然居的伙计,她能抛下他们一走了之吗?
若是她毁约,皇帝会不会拿绯然居开刀?没了木大哥要挟她,还有陆大哥,崔先生,在天佑待的时间越久,她与天佑的牵扯就越深。她在乎的人那么多,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一心只想着自己,只需独善其身的小丫头了。
如今的她,已经被那皇帝绑在了天佑这条风雨飘摇的大船上,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拼了命地帮皇帝稳住这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得她在乎的人,一方平安。
关二冷冷地说完,也不管这小子难看的脸色,丢开了他,自己闷头挖起泥沙来。挖了一会,觉得周围有点安静,不禁有些纳闷。那个话多聒噪的小子,怎么还真因为自己的一顿骂,改了脾性?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关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这几天日日听这小子在耳边聒噪,真的安静下来了,他还有点不习惯。
周围没有回答,关二奇怪地抬起头来。浅浅的泥坑里。只有他自己一个,四周哪还有那小子的影子。
关二心里一紧,这小子该不会真是去上游找金子了吧?
他连忙跳出了泥坑。四下望去,如今河谷里一眼望去,都是一片身穿蓑衣的人影,哪里还分得出谁是谁。
那小子也不知道溜走了多久。关二青着脸望向上游的那座山头,额上渗出汗来。
风应城。郡守府衙。
“什么?妖怪?”夏少元诧异地从手中的人口名册上抬起头,看向下方满头大汗的刘敬之。
吴义照例按着剑鞘,很有存在感地站在一边,此刻听到刘敬之的话。微微皱眉:“什么人妖言惑众,现在乃非常时刻,这种惑乱民心的人。就应该立刻拿了,还来禀报什么!”
刘敬之连连躬身:“将军说的是。下官也这么想,当时就带了人去了,只是,只是这件事确实蹊跷啊。”
“怎么说?”夏少元坐正了身子,将手中的册子放到了身旁的一块湖石上,这是吴义从院子里搬进来的,此刻权当桌子用了。
“大人容禀,自从风应城淹水之后,大部分百姓都在后城的定屏山上暂且避难。下官也派了府兵维持秩序,又派人砍了树木做了些简易的窝棚容身。虽然条件艰苦,但是百姓们也没什么怨言。”刘敬之擦着汗道。
夏少元微微点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不错。”
“谢大人。”刘敬之紧张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又正色道:“如今城里的水已经大部分退去,城墙的修补也快告一段落,百姓们差不多也可以回来,修葺家院了。
只是按照张御医的说法,为了防止疫情的发生,这淹了水的区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居住,要等他全部撒了药粉才行。”
这时,说曹操曹操到,张守逸甩着袖子走了进来,一边大声嚷嚷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来人,上茶!”
夏少元冷冷地扫了眼毫无形象的张守逸,对着刘敬之道:“这事我也知道,张御医做的是他的本份,大灾之后要防大疫,原也没错。”
“嗯?说什么呢?”张守逸在厅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捶着大腿:“可累死我了,这风应城看上去不大,但走一圈下来,我这两条腿哦......”
吴义看不下去地重重地咳了一声。
张守逸看看冷着脸的夏少元,又看看下面躬着身的刘敬之,不情不愿地端正了坐姿:“怎么了?一个个看上去像是别人欠了你们几万贯钱。”
刘敬之心里叹气,这张御医按品级比他可低了不少,但是在他面前却从没有当下官的自觉,此刻他站着回话,这张御医大喇喇地坐在上面......简直成何体统......
唉,也罢,反正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就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吧。
夏少元没搭理张守逸,而是对着刘敬之道:“刘大人,接着说吧。”
刘敬之躬了躬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措辞:“正如下官刚才所说,山里条件差,城里的水又退了,百姓们便急着想回来,但是下官也将张御医的吩咐给百姓们解释了,百姓们听说是为了防疫,都愿意配合。”
张守逸在一旁插口道:“算你们有福,本大人的药,保你们五年之内,疟瘴不生。”
五年?刘敬之睁大了眼,这位大人吹的吧?
夏少元却知张守逸自然是有这手段的,五年不生疟瘴,这位少主也是下了本钱了,便神色淡淡地道:“还不谢过张御医。”
既然夏大人吩咐了,刘敬之就算心里不信,也恭恭敬敬地对张守逸施了一礼:“谢过张大人,张大人的恩情,风应城全城百姓,铭感五内,待得水患退了,一定略备薄酒,好好感谢张大人。”
张守逸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谢就不必了,只是过些天,那位邵大人到了的时候,你别忘记说我的功劳就行。”
邵大人?哦,刘敬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位赈灾的钦差邵大人还真的要来啊,也是难得。
刘敬之自然不住口的应了。
张守逸得意地瞥了夏少元一眼,夏少元淡淡地冷哼一声,随后又恢复了他那惯常云淡风轻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