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没错,看着那座冰冷的墓碑,他的天都塌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一个先死,另一个要怎么办,她说如果是发生在他们年轻时候,那她一定不会给他留下任何和她相关的东西,这样时间长了,他就忘记她,好好过完下半生,如果发生在老年,她比他先去世,那就让他们的孩子陪着他,不要急着去找她,要多跟孩子们相处,到了那边讲给她听......
男人离开海边别墅的时候,挺直的腰背弯了下去,像是被抽空了浑身力气一样,海风吹起他的头发,发间已是银丝丛生。
除夕夜,团圆夜。
花栀做了满桌子上,电视上放着一年一度的春晚。
黎律跟他们一起吃饭看春晚,除了江茶,没人觉察出他的异常。
满桌的菜,都是他们爱吃的,甚至花栀昨天刚跟人家学做的八宝鸭,黎律几乎没动几筷子,更多时间是在给江茶夹菜。
江茶觉得八宝鸭好吃,自己吃的同时将一块鸭肉放进黎律碗里。
黎律吃下一口,大口喝着酒。
江茶眼巴巴看着,人菜瘾大,说得就是她。
江小壮也有点馋,“我也来点。”
小时候每次爷爷喝酒都会用筷子沾了酒给他舔,江小壮看着桌上的白酒,有点想爷爷了,他在世的时候,从来没喝过这么贵的酒,他喝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就想省下酒钱给他们攒着。
没人拦他,江小壮喝了一口,被呛得咳出了泪......
还是用筷子沾着好喝。
他就喝一口,脸和脖子都红了,花栀看这情况不对,“江小壮,你大概是对酒精有点过敏,现在知道了也好,省得以后被撺掇着喝酒。”
江小壮没过一会儿手都红了起来,他觉得脖子有点痒,挠了两下,花栀觉得有点严重,“走,去抹点药,再不行就得去医院。”
江小壮跟着花栀去抹药,再回来的时候,那俩人不见了。
江小壮看向蹲在屋门口的金毛,“他们呢?”
金毛汪汪两声,像是在回应他。
江小壮:“你汪什么?像我能听懂似的。”
海边,粼粼海面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微光,海水温柔地冲着沙滩,冲起两双人字拖。
两人光着脚,已经走远,留下两串脚印被海水冲刷着。
“黎律,你冷吗?”
风中传来女孩儿软软的声音。
“你冷了?”黎律将她身上针织外套的扣子扣起来,牵着人继续走。
江茶跟着他,不问为什么,两人在海边走了很久,回去的时候,黎律背着她。
江茶下巴搁在他肩头,晃着白嫩的脚丫,脚底还沾着一些细沙。
快到家的时候她问:“密金找到了吗?”
“快了。”姜戈已经查到谁手上有密金,这东西太稀缺,要拿到不太容易。
“哦。”江茶抱紧他的脖子,也不管人舒不舒服,“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想跟我一直在一起?你以后要结婚生子,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那时候,我就不重要了。”黎律语气淡淡的说着。
江茶扯了下他的耳朵,“为什么要结婚生孩子?不要丈夫和孩子,”她下巴在他肩头蹭蹭,“只要黎律,最喜欢黎律了。”
比喜欢青蛋还喜欢。
“记住你今天的话。”黎律背着她进门。
江小壮看到忙跑过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背着?”
江茶说:“走累了。”
江小壮:“越养越娇气,你就惯着吧。”
他有除夕守夜的习惯,拿着画板上了露台。
露台上亮着灯,江小壮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听到下面门响,紧接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去了海边,坐在礁石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小壮一幅画完成已经凌晨两点,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往海滩上看过去,黎律还在。
这是在那儿睡着了吧?
江小壮看那背影一动不动,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这里虽说四季如春,晚上还是有点凉的,在海滩上吹一晚上风,明天肯定得病。
江小壮收好东西放回自己房间,拿着手机出门。
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近,近了才发现人没睡。
“你没睡啊,亏我以为你在这儿睡着了想过来叫醒你。大晚上不睡在这儿干嘛呢?”
“江小壮。”黎律突然喊他一声。
“什么?”
“没什么?”
“到底什么事?”江小壮站到黎律在的那块礁石边,凑近了说,“今天来的男人我认识,认识那么一个人物,有什么好愁的?”
黎律突然冷笑一声,吓了江小壮一跳,“你什么毛病?”
黎律不再说话,江小壮坐下来,“反正我要守夜,跟你待一会儿吧,就这么坐着没意思,给你讲讲我和我姐小时候吧,那时候爷爷还在,我们俩过得还不错......”
江小壮絮絮叨叨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黎律转头去看,见他已经靠着礁石睡着。
黎律看着海面,想着自己今天听到的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天生冷心冷情,听后除了觉得荒唐,竟然没有多少难过。
在他心里,自己父母永远都是黎封和苏玥。
那人可能也明白,所以他只是来讲个故事,并没有要求什么。
只是江茶在年初三接到了褚飒的电话,说他们一家来南海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茶几人已经在机场,她说他们马上要去云城。
褚飒问马上是什么时候,然后她就听到了空姐提醒江茶尽快挂断的声音。
苏老太太自从那次帝都回去之后,状态一直不太好,医生说她身体没什么问题,问题在心理上。
老太太昨天说想外孙了,黎律他们今天才会过去。
即使老人家不说,黎律也打算过去一趟。
有些事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一直瞒着他们。
苏公馆今年的年味明显比之前淡一些,往年都是老太太亲自张罗,今年她没了心思,别人又都很忙,年味自然就淡了。
老太太见到黎律和江茶的时候很高兴,留他们多住几天,黎律答应了。
老太太的晨练自帝都回来后就断了,这几天的黎律陪着她又锻炼起来。
黎律在苏公馆住了五天,每天大部分都陪着老太太,当然江茶也和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