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慈照人空出手来的时候终于可以解决清都内的战斗,这群老文士年轻时候一个个荒唐的很,老了依然是不是传出风流事,但现在却极其顽强。
慈照人最先找上的当然就是其中最强的一个,长吉大先生。
长吉是望仙九重强者,与潮音蛊婆境界相当,可其战斗力却力压这二人。
那些监狱中被施了蛊的白阳教众发了疯的想要闯出去,长吉清楚,这些被蛊虫控制的人以人为食,从血中汲取力量,假以时日甚至会超越巅峰的时候,变成恐怖的杀人机器。
灵力化墨如潮水般将整个提篮犴全部淹没,那些刚刚从监牢中脱困的热门被粗壮的墨捆绑起来。
墨流如巨大的触手将这些人全部绞杀,但蛊婆手臂上的一条蜈蚣发出一阵神秘的波动,所有人蛊再一次复生。
一连数次皆是如此,想胜他们容易,但想杀掉却很困难。
“老先生,我来助你!”
眼看着一堆腐肉准备再一次拼凑成人形时,天空中一些药粉洒下,这腐肉被直接化作了脓水,深藏其中的蛊虫遇到这药粉也直接毙命。
“你是…?”
“晚辈苏寇,察觉此地有蛊虫的动静特来相助。”
“苏寇?药师岛的人?”长吉问道。
“家父苏如是”
“药师岛还有人活着”蛊婆见到苏寇以后表情凶狠阴毒“今日就将你们药师岛一脉彻底铲除。”
药师是蛊师的天敌,但蛊婆的实力远超苏寇,好在长吉老迈的身躯替苏寇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压迫。
“小子,这里不是你能参与的战斗,速速远去吧。”长吉说道。
“老先生,您修为通天但终究奈何不得这蛊术,还需要交由我来。何况白阳妖人灭我药师岛,此仇不同戴天。”苏寇取出了一个瓷瓶。
“这里面装着的就是能够让蛊虫失活的药粉。”
长吉脚下的墨化作一张大手将瓷瓶接过,然后又潜入了墨流之中。
墨水中融入了药粉,所有的蛊虫都察觉到了危机不由得慌乱起来。苏寇也见识到了长吉的恐怖修为,墨如海浪倒卷天地无一能逃出此地。
“当年你师傅以人养蛊,想要凭借这害人的蛊术颠覆天下,最终被苏斜老先生所降服,并将你毒蛊一脉灭杀殆尽,没想好还有漏网之鱼,并且加入了白阳教。”
提到苏斜,苏寇心中豪气顿生,这是他们药师岛最强的一位先祖。
蛊婆和潮音唯一的目的就是接近提篮最上层的封印,但有长吉坐镇,两人已经被打退了无数次。
有了这药粉相助,本就处于下风的蛊婆更是没有还手之力。潮音弹奏起正始之音,八荒六合声浪滚滚来袭。
墨水从山间流过冲击着山岩,磅礴的水声直接将音律掩盖,并且逆势而上试图将潮音拉入墨重。
此刻佛光骤现逼退了墨流,须弥府找寻多时的神秀却出现在了此地。
“神秀,替我杀了他!”潮音说道。
长吉在山水笔架下假死多年,八百年未出,可是此时看了看神秀又看了看潮音,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法门神秀,你又一次为了孽缘作出了错误的选择,看来今日朽老也要为须弥府除害了。”长吉摇摇头有些惋惜。
“大先生误会了,小僧来这里是想要将潮音带走。”
“带我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走吧,白阳教不是你最终的归宿。”神秀道。
“跟你走?去哪里?只要你娶了我给我一个名分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
潮音眼神中带着希冀,可是神秀的低头沉默不语让她又癫笑了起来。
“果然,几百年了,哪怕是转世重生你都放不下你的佛,你只是在可怜我,但我不需要你的慈悲。”
潮音闪身从神秀身边离开,然后身影顺着音波朝着提篮犴最高处的封印而去,佛光普照将其困住。
“我不能在看着你做错事了。”神秀说道。
神秀困住潮音,蛊婆更加没有招架之力,有了克制蛊婆的药粉长吉消灭蛊婆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眼看着就要得手,长吉回身望向了提篮犴,最顶层的监牢和封印破开了。
就在刚才,慈照人闯入了监牢中,手托着一缕微弱苍白的火光走出。
这白色火光初现,天地之间至邪之气达到了鼎盛,世间一切强者都察觉到了。
“慈照人!”
见到慈照人以后,苏寇幼时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他的父亲苏如是正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苏小子不要冲动,若你死在这里也太可惜了,等下我会找机会将你送走…”长吉传音说道。
慈照人将那一缕白炎吞入了腹中。
“长吉,当年子午谷一战中你也是元凶,今日是该付出代价了。”
“朽老生于云州,学于清都,成于文府,有一身的本领可惜并无用处,文府后人也不知我名,此为生平大憾。
当年的子午谷之战我没有参与,如今强撑着这条残命就是想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一身自文府学来的法,还给文府。
今若能以残身与这天地至恶一战,不知道会鼓励多少后来人,不管生死,朽老也能光明正大葬入杜东!”
长吉不止不害怕,苍老的脸上反而格外激动,这就是他等待的最豪华的葬礼,最完美的归宿。
他实力足以力压所有九境强者,但却与慈照人一战却并无多少胜算,尤其是刚才吞入白炎后,慈照人比起巅峰之时又有胜出。
“那我就成全你。”
长吉脚下的墨流化作一个个巨大的漩涡,一手按在了苏寇的肩膀上将其推入了其中。
苏寇想要反抗,但耳旁听到了长吉的传音入密。
“无序城大业山苏斜谷。”
“想要将他送走?”
苏寇在离开之前,看到无边墨迹滚滚堵上了最后的入口。长吉或许不是慈照人的对手,可他若想要逃走,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朽老当年欠下苏斜一个人情,临死之前能够还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憾事。”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大名鼎鼎的提篮犴彻底崩塌。
慈照人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墨迹,若非他不死之身,对付长吉绝不会这么轻松。
千山尽染墨色,长吉灵力枯竭生命衰微,依然拄着高昂着头颅挺着伛偻的后辈拄着拐杖,挡在清都之前。
“告诉我江婪在哪里,我就放你们文府一马。”
慈照人攻打文府有两个目的,第一次便是提篮犴的封印,第二为了得到江婪。如今封印解除,只剩下了江婪。
长吉不断张口却无力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慈照人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一指点在昌吉的额头上。
曾经的第一教谕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长吉谢幕,带走了属于他那一个时代的荣光。
老迈之身战绩彪炳,力压两大望仙九重,又与慈照人一战,至死都不忘将清都护在身后。
蛊婆心中窃喜,她的蛊虫若是操控长吉九境之内天下无敌!
可就在她想要放出蛊虫时,一朵佛莲将蛊虫镇压。
“阿弥陀佛,长吉大先生天下英豪,岂能沦落你手?”
“神秀,我是想要招你入我白阳教,但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看到慈照人要动手,潮音急忙挡在神秀身前。
“若是教主执意要杀,不如将我也杀掉吧。”
潮音是白阳教圣女,是他得力臂膀,正是用人之际慈照人自然不会自断双臂。
“哼,今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暂且放你一马。”
有慈照人相助,蛊婆还是如愿得到了或是将是她这一生最珍贵的尸体。
但就在蛊婆的手抓在尸身上时,长吉的肉身化作一团墨迹爆开,这墨从覆盖了她的手,而且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墨封印!”
蛊婆大惊失色,愤恨之后还是斩断了自己的手臂。
清都到处都是大混战,慈照人第二个找上的就是钟庆离,钟庆离的对手是邪道洪丹谷,两大望仙八重之战已经让周围数里都化作了废墟。
钟庆离年迈,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但一手雨岸剑鸬图依然让洪丹谷狼狈不已。
魏昌黎被两大府主境界的强者围攻,钟庆离心中担忧,只要魏昌黎不倒文府就不会倒。
十几只剑鸬如同飞剑一般聚拢在一起,化作了一柄百丈巨剑。
钟庆离喘息着,已经是强弩之末,洪丹谷也马上到了落败的边缘。
“合灵….”
“你疯了?”
洪丹谷心中一惊,合灵术是丹青苑秘法也是禁忌之法,钟庆离这样的岁数和状态强行合灵,一击之后怕是性命难留。
看出了这钟庆离要与他同归于尽,洪丹谷口中喝骂着老疯子,然后便开始逃遁。
但拼上性命的合灵换来了极其可怕的力量,剑鸬图一剑刺破虚空而来,眼看着就要将洪丹谷斩杀。
面前白光耀眼,一双手直接抓在了势不可挡的剑鸬上,正是慈照人。
慈照人手中的力道不断增加,剑鸬断裂。
“废物,连一个糟老头子都对不不了!”
“教主饶命….”洪丹谷急忙请罪。
“去帮其他人,尽快解决战斗。”
慈照人一步步逼近钟庆离,见到他还想挣扎着起来,慈照人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语气阴冷。
“告诉我,江婪在哪里。”
“妖人,你在做梦!”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刺破他的胸膛,老画师孱弱的肉身更加不堪。
“我再问一句,江婪在哪里。”
“你能打败我,也能杀了我,但你绝对撬不开我的嘴。”
老画师口中满是鲜血说话也已经口齿不清,但眼神却格外坚定。
“你的骨头很硬,但我不知道你心硬不硬。”
钟庆离是清都德高望重的老画师,也是文府核心人物,慈照人决心从他口中逼问出江婪的下落。
白光掠过钟氏家宅,十数人被擒了出来。
“慈照人,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对付一些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本事….”钟庆离怒道。
这些人看到他们家中最强的太爷都这幅模样,更是心中惶恐,纷纷哭着叩头请罪。
“教主,饶命啊,饶命啊!”
“都站起来,谁敢求饶谁敢给这妖人磕头,我便是死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钟庆离怒喝一声,钟家的后辈最终颤颤巍巍的起身。
慈照人看到在人群中居然还有一个三岁幼童,躬身将其抱了起来。
“这孩子灵秀的很啊。”
“瑾儿?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们都离开清都了吗?”钟庆离眼神终于有了一些慌乱。
“太爷爷,是娘亲说清都有您和魏大人在不会有事,就把我悄悄藏起来了。”
“愚妇,愚妇”
钟庆离怒骂着,牵动了伤口开始不断咳血。
“你替我去劝劝你太爷爷,我只是让他回答一个问题,只要他告诉我,你们全家平安!”
慈照人抚摸了一下这孩子的脑袋,然后放他离开。
瑾儿直奔钟庆离身旁,这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孩子,紧咬着牙关从灰尽中站起来,但是浑身都在颤抖。
“太爷爷….”瑾儿心中害怕,直接扑在钟庆离身上大哭起来。
“瑾儿乖,瑾儿不哭,爷爷从小教你背过的家训还记得吗?”钟庆离柔声问道。
“士如松柏死志死节,不拘小礼不屈强权,当以一身死以博万代名。”钟瑾擦了擦眼泪然后说道“太爷爷,我不怕死!”
“好,这才是我钟家的儿郎。”
钟庆离努力的想要挺直后背,然后看着慈照人问道。
“你不是想从我口中问出江婪的下落吗?我给你答桉!”
“放心,我慈照人说话算话。”
钟庆离的手指一勾,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剑鸬纷纷飞射而来,慈照人以为这老家伙想要偷袭族,身外灵光护体。
可这些剑鸬的目标,是钟氏的人!
“不要怪太爷爷心狠,活着受辱死了清净啊…”
一柄剑鸬从幼小的钟瑾身体中穿过,钟庆离老泪纵横。
他见过那些落在白阳教手中的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会遭受各种侮辱,这一招似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心力整个人轰然倒塌。
“老东西,算你狠。”
慈照人都没想到钟庆离居然能下得去手,径直的离开,就算不用他动手,钟庆离也已经死定了。
长吉与钟庆离都是清都名士,以最悲壮的战斗完成了人生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