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昌黎毁掉了自己守护千年的文府,然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有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这个人,居然也是魏昌黎!
“宣泄过了,也就该过去了,回去吧。”魏昌黎说道。
一个囚笼从天落下,将刚才毁掉文府魏昌黎困死在其中。
看着满目疮痍的文府,魏昌黎叹息一声。
“虽然是文府府主,可不得不承认,文府毁掉的一瞬间我居然会感觉很痛快,心情很舒畅,有一种解气的快感。”
“你这样的修为,为何要压制自己约束自己,过一种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八百年的时间守着一个腐朽的文府,你错过了北海狂澜,错过了雪山朝日,错过了天地万象,更错过了那个爱你的女人!
你开悟修行,难道是为了让自己一生全部都是遗憾吗?
你若想要得到大自在,追求真自由,没有人能拦住你。
与我联手吧,你所期待的一切,就摆在你面前。”
慈照人极具蛊惑的声音响起。
人有七情六欲,而慈照人的话直至人性最软弱的地方。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术,而是魏昌黎关押在内心深处最暴躁的念头,他很多次都想要报复带给他一生痛苦的文府,他终于做了,得到的是酣畅淋漓的快感!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人加入白阳教!”魏昌黎说道。
“人最痛苦的就是摒弃自己的真实意念,用一些后天学来的文教礼教来压制自己的人性。人只有在自己的欲望释放出来并得到满足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真正的存在着。
就像你在清都看到的景象,是我杀了她的婴儿?杀了他的老妻?强暴了邻妇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这是他们心中最迫切的想法,但又不敢说出来不敢做出来,只能囚禁在内心深处的黑暗。
而我,只是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打开了关押这贪欲勐兽的囚笼。”慈照人得意的解释这一切。
“你不是经常告诉别人,文士要遵从内心?要追求自由?为何你不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踏出这最后一步,咱们应该是朋友的。”慈照人笑道。
“不错,我文府教人遵从内心,追求自由,可在教他们之前,我文府首先教给他们的是明是非辨善恶的能力。
文士可以不受礼教的束缚,但却要接受善恶是非的鞭策。
人之所以是人,并不是因为顺从了自己的欲望,而是给自己的欲望上了一道枷锁。
所以清都虽然出现了不少荒唐人风流事,成为了很多人的笑柄,但却从来都不是坏人。
只有禽兽才会任由欲念摆布,就像你麾下的那些败类,纵一时之欲祸万方百姓。”魏昌黎反驳道。
“善恶?是非?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和那群虚伪的儒生一样,自命正义,标榜道德,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别忘了,你杀过的人可不比我少。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前一段时间你还下令屠掉了云麓近半的人,只因为他们尊儒术?”慈照人戏谑的笑道。
“他们辱我先贤,蔑视文法,助纣为虐,根本不在乎他们所居住的云麓是我文士筚路蓝缕所创。
用教化不能让他们认清的现实,我也只能用人命来教给他们,而且我的宽容和仁慈仅仅对于我文府的百姓。”
“还真是霸道啊魏昌黎,如今你的百姓变成这样,你准备如何解救呢?”
慈照人很自信,纵欲就像是一道大闸,一旦拉开就不可能合上,这就是人性。
“你只看到了人性与生俱来的劣,被囚禁在心底的勐兽,但你却忽略了文府千年文教所宣扬的善,也早已经在清都扎根!”
魏昌黎再一次挥笔,以苍穹作纸,将文字镌刻在天地间。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之前慈照人所施展的白阳术,在清都留下了一种蛊惑人心的阴邪力量,渗透到人心底,放出关押在阴暗中的洪水勐兽。
而此刻,一诗出,魏昌黎如洪钟大吕般的吟诵声回荡在清都各个角落,清正之气将这阴邪之力一扫而空,一举荡清澄宇。
“正气歌?你怎么会儒府不传之秘。”慈照人惊道。
“我所会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很多。”
那些麻木混沌的眼神在正气歌中开始出现了清明,有的人看到手中的凶器面色惊恐,有的人看着面前的尸体开始嚎啕痛苦,
一时纵欲之后,留下无尽的悔恨。
魏昌黎所处的空间也开始一寸寸破碎,魏昌黎还是那个魏昌黎,这天地还是哪一方天地,文府也依然是文府。
所有的异象都如同幻境一般消失,只有魏昌黎知道那并不是幻像,若不是他定力十足破了这法,之前发生的一幕定然会在真实中上演。
慈照人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嘴角挂着一些血迹。
“魏昌黎,算你有本事。可我活在人心底最黑暗的地方,同时这里也是人性最真实的地方,欲念不死我便是永生,我便不败!。”
“在我魏昌黎面前,敢说不败的人,你是第一个!”
“原本还想拉拢你,没想到你却不识趣,我现在就送你的文府以及你上路。”
慈照人也明白了,想要策反魏昌黎是他所办不到的事情,虽有些可惜,但既然无法成为朋友,也就只能成为死人。
“白阳神术,大浮屠咒!”
慈照人身后的云海中,六尊巨大的浮屠缓缓升起。
这浮屠似乎来自地狱之中,青面獠牙手持各式武器,刚一现身天地间邪气顿生,鬼哭狼嚎之声便传入了魏昌黎耳中,还有不少孤魂化作阴云游荡。
慈照人的修为比起八府之主都毫不逊色,这六尊浮屠每一个都有媲美望仙九重的战斗力,单单是外形就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他们的对手是魏昌黎。
“一群魑魅而已,见识过了我的书法、见识过了我的赋,现在轮到丹青技了,除了我师兄外,你是第一个有幸见到的。”
魏昌黎的灵力散出,如北海之水一般无穷无尽,慈照人看到这灵力分成了九股,分别射向了九个不同的方向。
清都周围全部都是大山,九股灵力落在了九座不同的山上。
这些山在平时看来很不起眼,但每一座都灵力丰富,而且山顶上树立着一面玉色影壁!
影壁画是所有画作中最难创作的东西,其一对影壁的要求非常高,必须是上等宝玉方能制作;其次篇幅宏大,比起同种品相的画要消耗十倍以上的灵力。
这影壁为五嵴四坡顶,影壁基由七色琉璃烧纸。
整个御灵大陆天品影壁都没有多少,而这一座荒山之中的影壁居然达到了神品的品相!
更让人震撼的事影壁上所做的画,影壁上祥云缭绕之中,修长的龙身半遮于云中,半露于雾外,乃是一头驾驭九天的穿行云海的白色神龙!
另一座山上的影壁上则是赤红一片,所绘的是无边火海,其中一头红色的苍龙沐浴在火焰中,宛如火中君王。
九座大山,每一座上面都有一面神品影壁,而且所绘的也都是御灵大陆最顶级的生物,龙!
六大浮屠侵略入火,势如雷霆,手持鎏金锤当头砸下!
魏昌黎神色不变,背着手抬头看着浮屠,就在这攻击即将落下时,一身形巨大的生物穿破云层,一口将这鎏金锤咬碎。
一时间,所有的云气都沸腾了起来,一条,两条,三条,足足九条!
魏昌黎刚才以浩瀚的灵力直接唤醒了九座影壁的画灵,九条神龙穿越山水而来。
整个清都的人,无论是那些正在战斗中的文士,还算是白阳教的人,亦或者是普通百姓,但凡身在清都都看到了九条颜色各异的千丈神龙翱翔于天际的宏大场景。
十住菩萨法庆心中咯噔了一下,穹顶之上传来那种浩渺的威势,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哪怕是身为望仙八重九重的强者,面对魏昌黎的强大,恐怕都是不懈一击。
“画灵?”
钟庆离也有些惊讶,他一眼认出了这些神龙是画灵,可却从未听听说过魏昌黎作过这样的画。
“九龙壁,没想到你真完成了!”
慈照人眼神微微一变不由得惊叹于魏昌黎的天才,每一幅影壁的创作都非常困难,神品影壁更是难上加难。
除了需要极其珍贵的耗材之外,还需要一闪而逝的灵动,需要妙笔生花的技巧。
一笔错,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而九龙壁的创造更加艰难,九堵神品影壁所绘内容同宗,即便相隔千里依然气韵相连,虽分九壁,实则一体。
散布清都九个方位,连接起来便是一道难以攻破的屏障。
“看来你的确认识我,而且年轻时候还与我交情不浅?”
之前慈照人说过他曾见过自己,可魏昌黎始终记不起来是谁,可如今他只是一眼便道出了九龙壁的名字。
九龙壁是魏昌黎年轻时候的构想,只对寥寥几个人提起来过,这几个人却都不可能是慈照人,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
“一定有一个自己遗漏忽略的人...“
在他成为府主以后便着手寻址,收集神材开始创作,也是在最近才完成。
“若是在有一些年的滋养,这九龙壁怕是会成为新的御灵神器,不愧是号称文府三代中最强的府主!”
这九龙壁上的九个画灵颜色不一,气势不一,或灵动逍遥,或霸道无双,或威严不可一世,神形俱备更兼有让人叹服的实力。
魏昌黎站在一头神龙的头顶,操纵着九个可以毁天灭地的画灵。
红色的火焰神龙张口一吐,大片火焰直扑白阳浮屠,而蓝色的风龙张口,天地之间狂风四起。
风助火势,覆盖万里苍穹,清都的人恍如末世降临!
六大浮屠各据一方,手持古怪印结,在这火焰中为慈照人撑起了一个安全的空间。
魏昌黎也暗赞这浮屠之强,在火焰中毫发无损,非是凡火所能炼化。
白色云龙身体一卷,一层层雾气降下,两人战斗的空间化作白茫茫的一片,就连感知都被压缩在了极小的范围内。
慈照人小心应对,看到面前晃过一条龙身浮屠刚准备动手,又是一头蓝龙自云雾中钻出,一头将浮屠撞倒。
即便在这样的处境中慈照人依然有还手的余地,一柄巨大的钢叉划破云雾直刺魏昌黎头顶。
从一旁游出一条黑色的神龙,替他挡下了一击。
“浮屠无极,六部合一!”
六尊巨大的浮屠开始融合为一尊,和浮屠六臂三首,中央的头颅眉间竖目!
“白阳镇域”
浮屠中央竖目睁开,眼球居然是白日,万丈霞光冲散了不止冲散了所有压制感知遮蔽视野的云霞,而且距离慈照人最近的三条神龙直接被掀翻。
六合一之后,浮屠的威力大增,一手抓住了一头黑龙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浮屠准备一拳将黑龙画灵打碎时,黄色神龙缠在了他的手臂上,紧接着双腿,胸口,手臂统统被神龙束缚。
魏昌黎见到浮屠露出破绽,笔走龙蛇。
“斩灵贴”
一连六个斩字,化作了霸道威勐至极的斩击,浮屠的手臂被斩落,而后是身体被斩成两半。
但最凶险的一道斩击,直刺浮屠的那一道竖目!
面对御灵大陆唯一的九龙壁,浮屠这样凶恶的法身最终还是溃散开。
慈照人也受到了波及,身体摇摇欲坠朝着云下跌落。
魏昌黎驭九龙乘胜追击,慈照人不死之身,杀他有些困难,唯有封印一途才能永绝后患。
魏昌黎的书筒中飞出一物落在慈照人的下方,白色的纸卷铺开,席卷天地如大幕一般将他重重裹了起来。
“纸封印!”
慈照人躲闪不及被卷入其中,只要身处这纸中便无法脱身,一层层的白纸将慈照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以后魏昌黎咬破手指,以血代墨在这纸卷上写下了一个封字!
“终于要结束了!”
魏昌黎松了一口气,除掉慈照人,剩下的那些白阳教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