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羽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慕云岚,就像是现在,他们分明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他却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分明已经猜到了真相,却不去探寻,不去追问,反而是如此的云淡风轻。若是她不喜欢越景玄也就罢了,她分明是喜欢的……
“云岚……”
“怎么了,师兄?”慕云岚转头,双眸清透,宛如当初,不见丝毫阴霾。
凤惊羽心中有涟漪化开,这一路走来,越景玄变了,变得不再以仇恨为中心,变得有了人情味,他也变了,变得放弃了自我,倾心喜欢上一个人,唯独云岚,她始终都没有变过,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玲珑心肠,阳光闪耀。
“没什么。”凤惊羽走上前和她并肩,两人跟在大白身后,慢慢的向山下而去。
越景玄自从和慕云岚谈过之后,就有些不敢再来面对她,再加上云南事情也忙,竟然接连半个月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再碰面。
慕云岚安安静静的待在朝华园中,每日折腾一下药材,逗逗大白和胖锦鲤,看上去悠闲自得。只是青袖却发现,她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有时候要叫两遍才能引起小姐的注意。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慕云岚回过神来,将手中很久没有翻页的医书扔到一旁:“没什么,怎么了,有事吗?”这些时日,她脑海中总是会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有时候是一角风景,有时候是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人影,让她觉得混乱极了。
“看您这两日胃口不好,所以想问问您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好吩咐下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慕云岚话音刚落,就听到窗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只雪白的信鸽正停在窗棂上,来回的迈着红色的爪子。它后面,趴伏在地上的大白收敛了全身的气息,正不怀好意的作势要扑上来。
“大白!”慕云岚连忙喝止大白,它刚刚吃下去大半只烤羊,这会儿只是想要恶作剧罢了,训练信鸽不易,可不能让它用来玩耍。
青袖将信鸽腿上的纸条解下来,看完之后脸上狂喜:“小姐,是帝师大人,帝师大人给您来信了。”
帝师,爷爷……
心中恍然震荡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听到帝师大人,闪过脑海的是爷爷而不是外祖父:“我看一下,帝都有变,稍安勿躁,等待时机,徐徐图之。”
“小姐,帝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
“王爷可在府中?”
“在,在书房。”
慕云岚一路快步来到书房,门口的侍卫不敢阻拦,进去之后,才发现李元洲等几位城主都在,其中还有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模样陌生,但位子却很靠前,想来是最近刚来的昭通城代理城主昝璧。
“见过王妃。”
“诸位免礼,我有些事情要和王爷商量,还请诸位在此稍等。”
越景玄道:“我们的事情也商议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先到这里,诸位先回去准备吧。”
“是,王爷。”
“云岚,怎么过来的这么匆忙,身上的衣衫太过单薄了。”
“王爷,你看看这个。”
越景玄接过纸条,只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心:“爷爷的笔迹!他说帝都有变,稍安勿躁……帝都有变,有变……”
反复琢磨着这几句话,越景玄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扬声将天枢叫了进来:“天枢,帝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禀主子,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消息。”
“把这段时日帝都传来的消息,都送过来。”
“是,主子。”
拿过有关帝都消息的册子,越景玄示意慕云岚站到他身侧,两人快速的翻看起来。
“等等!”慕云岚按住册子,然后来来回回的将上面的消息看了一遍,“王爷,你看,大约二十天前,这消息就一直大同小异,没有怎么变化过。”
越景玄冷下眼眸:“皇帝身体欠安,并无异状,三皇子受命监国理政,朝中大臣信服。”
慕云岚将册子翻看到最近的日期:“消息传递回来,大约需要十日,从你集结兵力开始,到现在都有一个多月了,之前还有消息说皇帝杀掉了一批主和派的官员,可之后,就算是他突然身体欠安难以上朝,也不可能对云南这边的事情不管不问,彻底的交给三皇子越潇寒。”
越景玄食指轻扣,淡淡的眸光中了冷意闪过:“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一种可能是我们在帝都的眼线被控制或者蒙蔽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越潇寒彻底控制了朝局,然后故意放出这种消息迷惑众人。”
“不管哪种可能,对云南来说都不是好事。”忽然,慕云岚眼神一动,“爷爷能够将消息传出来,难道说他现在人在帝都?”
“极有可能。”
“这样的话,他的处境岂不是极为危险,若是被朝廷的人发现,那后果……”
“我会立刻通知人手,暗中寻找爷爷和二哥的踪迹。”越景玄眼前闪过三年前,越景云用自己外祖一家威胁他的场景,心中闪过一道冷酷的杀意,当初的鲜血还没有干透,当初的仇恨还没有了结,他绝不会允许悲剧再次上演。若是真的因为他,而牵连的爷爷他们蒙难,别说云岚,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慕云岚心中发慌:“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引得朝廷中人注意,万一找人不成,反倒是让别人顺藤摸瓜,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放心。”
此时帝都皇宫之中,越景云怒视着越潇寒,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钻下两个洞:“你之前不是说已经找到了林自安的线索,为什么不派人把他抓起来,这样的小事,还需要朕的吩咐吗?”
“父皇,帝师林自安您也是了解的,足智多谋、为人善查先机,我派出去的人几次扑了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越潇寒依旧跪着,只是神色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和恭敬。
越景云感觉心中一刺:“自己没用还找借口,若是你不能为朕分忧,那么朕就干脆将越潇卿叫回来,他从来没有令朕失望过!”
越潇寒抬头一笑,笑容说不出的嘲讽:“父皇,您敢吗?”
“你说什么?”越景云愤怒的看着越潇寒,“放肆!”
“父皇,您也不用对着我耍威风,当初您打压李菁,然后将大哥派遣出京,为的不就是防止他拥兵自重,谋权篡位吗?”越潇寒缓缓地起身,伸手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您的皇位是通过谋权篡位来到,所以以己度人,您也总害怕被人会篡夺了你的皇位。”
“你,混账,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拖出去!”
越潇寒面带微笑的站在原地,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等了片刻,一个侍卫都没有进来,越景云的脸色骤然一变:“你……你控制了皇城?”
“是父皇亲手将权力交到了我的手中,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当然,还要多谢父皇将大皇兄调遣出去,不然我要完全控制禁卫军还要费些力气。”
“孽障,孽障!朕要杀了你,杀了你!”越景云怒不可遏,放在椅子上得手不住地颤抖。
“父皇!”越潇寒扬声喝道,“您身体不好,不应太过激动,操劳,就在寝宫中好好地休息吧,你放心,在没有和十五皇叔分出胜负之前,我是不会杀了您的,毕竟,您还有些作用,哦,对了,还有兰妃娘娘,待会儿我会送她过来陪伴您,说起来,真的很感谢父皇,帮儿臣解决了不少麻烦,想来有兰妃娘娘在,就算是大哥有什么心思,也不会不顾自己母妃的安危。”
肇庆护着越景云,不住地帮他顺气,免得他气晕过去:“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要保重龙体啊!”
“你……孽障、畜生,朕要杀了他,杀了他!”越景云没想到,自己跟前养的一只狗,突然变成了食人的狼,第一个咬的还是他这个君父!
越潇寒冷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厚重的宫门快速的关上,而后侍卫们走动的铠甲声响过,将帝王寝宫一层层包围起来。
城西一处不起眼的院落,林晔将手中的账册一点点整理好,轻轻地揉了揉手腕:“祖父,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
“您真的要帮宁安王越景玄?”林晔还是觉得心中不忿。
“我要帮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一个人。寒冬已至,不能耽搁,快些着手吧。”林自安看向阴沉的天色,眼中满是沉重,上天无情,只希望在这场巨大的考验中,百姓能够少些伤亡。
一场大雪从帝都开始飘飘洒洒的下来,紧接着从帝都开始向南,逐渐呈席卷整个大雍朝之势。这一次,连云南都没有幸免,纷纷扬扬的大雪,一夜之间让整个云南披上了白衣。
大雪在云南并不常见,无忧的孩童欢天喜地,在雪地中尖叫玩闹,大人们却紧锁愁眉,期盼着这场大雪快些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