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岚审视着她,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些许,能够承认说明还不算完全泯灭了天良:“难得你还没到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
昝黎急切的问道:“王妃,那药包里到底是泻药还是砒|霜?”
“砒|霜。”
完了!
昝黎一顿,眼中的光芒委顿下去,不管她知不知道那个侍女是奸细,这次的举动都足以要了她的性命:“王妃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父亲昝渊是王爷的心腹众臣,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而且,为了云郦城的安定,这件事情我也会隐瞒下来。”
昝黎不信:“王妃会这样轻易的放过我?”据她了解,慕云岚可没有那么良善,得罪她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从此以后,昝家再也没有昝黎这个女儿。”慕云岚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你……你要将我驱逐出昝家?”昝黎大惊失色,没有了昝家的权势,她的容貌和才情就会变成催命的利器,昝家势力铺的有多大,敌人就有多多,没有了昝家的庇佑,她的下场绝对比死还难堪。
“你想要好名声,我可以成全你。昝黎帮忙救助灾民,劳累过度感染风寒不治身亡,临终前将自己的贴身侍女银红,也就是你遣散。”
“王妃!王妃,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和您争抢王爷,我会安安分分的,只要让我留在昝家,我可以帮你……帮你刺探消息,将昭通和昝家的事情都告诉你。”昝黎拼命的找着借口,心中已经是在不停地后悔,后悔刚刚被慕云岚的气势逼迫,竟然一是冲动承认了下来。
“你应该庆幸,刚刚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然,你就没命在这里向我求情了。”慕云岚说完,没有再和她多费口舌,转身向门口而去。
“王妃……”
青袖将她拦住:“不要再浪费力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昝黎小姐的贴身侍女银红,而且已经被遣送入昝家,赶紧走吧。”
“不,我不走。青袖姑娘,请你帮我求求情,我真的能够帮王妃刺探消息……”
青袖嘲讽一笑,世家的女子,生下来就被烙印上世家的痕迹,为家族的利益而活,昝黎更加是其中的佼佼者,嘴上说的笃定,实际上,只要相信了,随时都会被她反咬一口,毕竟,昝家才是她立足的根基,她只要不傻,就不会真的去损害家族:“银红,赶紧走。”
“不……”
青袖将她甩开,转身跟上慕云岚的脚步。
门口一侧的马车上,车帘微微掀开,越景玄目光含笑,见她走到车辕处,微微探着身子伸出手去:“王妃,回去了。”
“嗯。”慕云岚刻意的忽略掉那只修长的手,直接跳上马车进入车厢坐到了另外一侧,端起茶盏润了润喉,觉得沉默的有些尴尬,随意找着话题,“你不用继续盯着吗?”“今日不用了,为了这次赈灾,我准备了许久,前几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到后面才要小心的戒备,对了,今日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让青袖及时观察,怕是会酿成大祸。”越景玄收回手,眼眸深邃的看着她,眼底星芒闪烁,配合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能够将人的灵魂吸引进去。
“没什么,为了我妹妹而已。”慕云岚侧过头,专心的去看车帘外的情形,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两下,有种苦心被发现的喜悦。她暗自皱起眉头,不着痕迹的咬了咬唇,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看来应该早些离开了……
接下来两天,赈灾极为顺利,越景玄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每日汇集过来的消息足够尺余厚,他都仔仔细细的查看,生怕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三日后傍晚,膳食摆上来,慕云岚正打算动筷子,就看到越景玄便走了进来。
“本王已经好几日吃不好睡不香了,王妃怎么都不知道给本王送些汤水补补身体呢?”
“你我共用一个厨房,你想喝什么汤吩咐一声就是了。”让她熬药可以,让她炖汤,呵呵……
越景玄无奈轻笑一声:“我就喜欢王妃这般诚实。”他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坐下开始用膳,丝毫不顾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看到他眼下不明显的青色和倦意,慕云岚没有说话,两人安静的用着晚膳,虽无言语,但是气氛却极为和谐。
“王爷、王妃,天枢过来了。”门口,青袖禀报。
“让他进来。”
天枢大步走进来:“见过王爷、王妃,昝城主醒了,正闹得厉害。”
慕云岚放下筷子,拿起丝帕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角,语气云淡风轻:“让他闹吧,女儿过世,总要伤心一番的,只是,昝黎是为了帮忙救助百姓劳累过度染病而亡,也算是一种荣耀了,王爷,您说是吧?”
越景玄扬起唇角:“不错,天枢,去告诉服侍昝城主的那些人,要多劝他切勿悲伤过度,有个分寸才好,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切忌大喜大悲,不然,留下后患,永远好不了也是有可能的。”
“是,王爷。”
天枢来到西苑客房,极为恭敬客气的将原话复述了一遍,昝渊当时感激涕零:“是,多谢王爷体提醒,微臣心中感激不尽,黎儿是为了救助灾民,也算是死得其所……”
“昝城主能够想开就好,属下先告退了。”
等到天枢退出去,昝渊咬着牙一拳砸在了床边的柱子上,周身的气势暴怒而癫狂:越景玄、慕云岚,你们果真是欺人太甚!他的女儿,他教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样被毁了!更重要的是,越景玄竟然分了他的权,虽然给的是他的儿子,可那么大的权势,父子血缘能不能经受的住考验还两说呢!
昝渊暴躁的来回走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他面色阴沉的坐在床边,眼神冷厉:“王爷,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是你先对我动手,先对昭通动手的!”
说完,他仔细的观察了四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将头上的玉簪拿下来,轻轻地旋转簪头,从中空的簪柄中到处一张小纸条,仔细的看完字条上的内容,他直接将纸条吃了下去,然后若无其事的躺到床上继续养伤。
越景玄听到天枢汇报昝渊的反应,温和的面容上多了几分嘲弄:“昝渊……本王倒是高估了他。”原本以为眼下乱世将至,他若是独立出去,也能够成为一代枭雄成就一番事业,现在看来,当奴才久了,膝盖都软了,即便是看到机会,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立,而是择一个好主子。
“主子,可需要提前将其斩杀?”
“不用,皇兄能够利用我身边的人,我自然也能够反其道而行,派人将昝家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过来。”
“是,主子。”
越景玄将手中的朱笔放下:“朝中最近有什么动静?”
“皇上身体不适,接连几日不上朝,让三皇子代替他处理朝政,另外,二皇子自从不能人道之后,就喜好虐待侍女,有一名侍女不堪受辱,在温泉中,抱着二皇子沉入水底,双双殉命,京都那边的人说,那个侍女的家人被三皇子的人掌控者,想来这其中……”
“越潇寒……真是想不到,本王之前低估了他。”越景玄自然不会忘记,之前宁沄和宁欢颜背后真正的主子,就是他的这位三皇侄,以前,他是几个皇子中做事最中正的,如今,却已经是面目全非,“大皇子呢?”
“大皇子如今被派遣到津口练兵去了,如今,就属大皇子的母家势力庞大,皇上心中极为忌惮,若是继续留他在京城,怕是睡不安稳。”
“我的这位皇兄,疑心最重,不过这样也好,帮我们省了不少事端。越潇卿那个人,还算是不错,若是有必要,让我们的人照看一二,留他性命,说不准今后会有大用。”
“是,主子。”
又挑选了一些重要的消息布置下去,越景玄揉了揉眉心:朝中越景云和越潇寒时刻盯着给他下绊子,云南又面临重重险境,一刻都不得放松。
“主子,您要注意休息,要不去看看王妃吧。”
“主子,王妃到了。”门口,天璇适时禀报。
“请王妃进来。”越景玄下意识带上笑意整理了一下衣衫,看到慕云岚沉重的脸色,面上的笑意隐去,“云岚,怎么了?”
慕云岚神色冷凝,目光沉沉如水:“王爷,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越景玄猛地站起身:“你是说……瘟疫?”
“嗯,我带着青袖和碧珠上街,见有个孩子的症状,和瘟疫很像,我去查探了一下,发现只是初期,不过,很多人都有了发烧、腹泻的症状,若是一旦蔓延开来……”别说云郦城,整个云南都可能保不住。
“上街,我要亲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