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怪戴维恩大惊小怪,而是胡晓雯的怪力太过惊人。
原本她弯着腰在地里收割,阿尔伯特和戴维恩还没有注意到她。
结果等到她站起身手里收拢了一大堆的碧绿稻杆,直接扛起来步履轻松的走到田埂边上,立刻就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阿尔伯特内心也不由得震撼了一下。
胡晓雯把稻杆扛到田埂边上,扔在了红云的脚底下。
她把这些稻杆弄过来就是为了给红云吃的,毕竟她还不知道要干多久,拴着红云的歪脖子树下边被清理过,没有太多野草长出来。
红云立刻丢下野草,转过脑袋来吃新鲜的稻杆。这些稻杆还没有脱粒,甜香的稻米嚼在嘴里嘎嘣脆。
胡晓雯见它吃的欢快的甩了甩尾巴,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容,抬手抚摸它的脖子。
“走吧。”阿尔伯特突然淡淡的出声,“回房间。”
戴维恩愣了一下,这才刚出来没有一会儿,怎么就想着回去了?
不过老板的意志就是命令,戴维恩只好推着轮椅和阿尔伯特返回桃花小筑。
一路上阿尔伯特面无表情,一声不吭。鉴于他往常也不怎么喜欢跟人闲谈,戴维恩一点也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
阿尔伯特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人,矫健的身姿,笔直修长的双腿,是那样健康有活力。
让他无法控制的羡慕,又觉得苦涩。
钟医生给他介绍了医生之后,阿尔伯特在家里又待了一段时间,日子过得实在沉闷无趣。
于是他便动了心思来国内看看。
他的事业巅峰时期一直在全世界跑来跑去,还真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这个国家。
祖父的早亡之后,他的父亲在人得帮助下上了寄宿学校,一直接受西式教育。除了外貌,生活和习惯,甚至风俗完完全全地市个地道的英国人,等到了阿尔伯特连外貌特征都变淡了。
阿尔伯特见到了那位医生,那医生见了他的病例,只是遗憾他车祸过后五年才来。
有些压迫的地方恐怕生成郁结堵塞,他也不见得能够治好。
问过了阿尔伯特最近一次接受的针灸的时间,这位医生最后只是给他开了一副中药让他喝。
除此之外,还建议他到桃溪村这个新兴的疗养地。这里会让他的身体状况更好,更利于药效的发挥。
于是原本只打算逗留几天的行程生生的被拉长。
因为行动不便,阿尔伯特和戴维恩两个人只能在有道路的地方散散步,像是山上的竹林和道观,他们就没有去参观。
下午,阿尔伯特独自待在房间里,戴维恩就跑到村东的水渠边上,顺着人们踩出来的山道上了山。
他很好奇的看着人们从水潭当中取水,只不过当他想要问问人们这里的泉水有什么特别之处,周围的村民只是紧张又茫然的看着他。
来的游客当中倒是有人会说点英文,只是词汇量堪忧,俩人沟通的相当困难。
最后没有办法之下,在场的一个游客直接从旁边取来了一个水杯,从水塘当中舀水给他,示意他喝。
戴维恩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后,抱着谨慎的心态小心的抿了一口。
这水甘甜清冽出乎他的意料,戴维恩立刻拿出钞票,从山上带回去一桶。
那中医开给先生的药,他闻着就觉得苦得要命。
先生还要喝几天,他又不喜欢吃些糖果之类的缓解苦味,不如就用这泉水来清口。
晚上,吃完了一顿美味的晚餐,戴维恩把医院提前熬好的中药热了一下,端到了阿尔伯特的跟前。
等到温度晾得差不多,阿尔伯特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那豪气干云的动作,好像他喝得不是一股子苦腥味道的中药,而是一杯扎啤。
戴维恩佩服不已,等阿尔伯特喝完放下了碗,他递给他一杯清水。
果然阿尔伯特没有拒绝,结果水杯喝了下去。
入口的口感让阿尔伯特顿了一下,他问:“这是什么水?”
“本地的矿泉水,据说是深层地下水。”戴维恩回答。
他回来之后可是找了店里会英文的主厨问了问。
浅表水还需要煮沸之后才可直接饮用,而深层地下水是由层层岩石过滤,可以直接饮用。
“这泉水很不错,这些天不如就用这水做饮用水?”戴维恩询问。
阿尔伯特点了下头:“可以。”
戴维恩顿时觉得心中一轻。
照顾阿尔伯特是他的工作,为阿尔伯特尽力提供让他觉得舒适的生活是他的职责。
这些天他一直为阿尔伯特准备纯净水喝,可是纯净水的口感和营养成分终究是比不上矿泉水。
把阿尔伯特床头柜上的玻璃水壶倒满了泉水,临走前戴维恩犹豫了一下,问:“先生,真的不用叫伊莎过来吗?”
阿尔伯特低着头,坐在床上,打开一本书,打算在睡觉前看一会儿。
闻言,他头也不抬的说:“不用,要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戴维恩遗憾,给阿尔伯特关掉的大灯,只留下了床头灯:“晚安,先生。”
这次出来阿尔伯特是看病,并不是度假,没有打算长时间停留,就没有带伊莎一起来。
戴维恩还想着要是伊莎也在,可以跟桃花小筑的那位主厨学上两手,之后在家里的时候就可以吃到正宗美味的中餐了。
又看了一会儿书,阿尔伯特关了灯躺下,闭上了眼睛。
这里很安静。
当然,一个合适度假的疗养地通常到了夜晚都很安静。
在这样的安静当中,阿尔伯特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这一晚上,他的睡眠质量比起在其他的度假疗养别墅里边相比,质量明显得差多了。
一晚上他都陷在梦魇当中醒不过来。
好像是清醒,又好像是在做梦。
五年以来,失去知觉的腿部又麻又痒。
这些年来,他也没有少做他的腿好完好的梦。
他像以前那样走路,慢跑,骑马,没有一次是像这回一样腿部又麻又痒。
他想要醒过来,想要去抓挠,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只能在似梦非梦当中挣扎出一身的汗。
清晨不等到闹钟响起的时候,阿尔伯特就睁开了眼睛。
他深褐色的眼睛呆滞的盯着空中的一点,疲惫的眨了眨之后,他又闭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清醒了一点,撑着胳膊坐起了身。
他靠着床头,清醒过来之后总算是想起昨天晚上那诡异的梦境。
他古怪的盯着自己的腿,他掀开被子,用手指轻触。
一如既往,仍然没有任何的感觉。
阿尔伯特的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失望。
他闭了闭眼,波动的情绪被他压了下去,重新恢复往常淡漠的脸,拿起衣服穿戴了起来。
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梦,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都做这样的梦,就不能不被他重视了起来。
他打电话给他在英国的医生,向他讲述了自己每晚做梦的情景。
对于这种情况,擅长西医的医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只能让他去医院做一个系列的检查。
他来不及赶回国内,只乘坐保姆车去了省城,在最大最全面的一家综合性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
检查结果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位医生只能告诉他,也许他需要的是心理医生的疏导。
他觉得是阿尔伯特思虑过重了,才会晚上睡不好,老是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
反倒是戴维恩说:“为什么不去再看看那位中医?既然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喝了他开得药。”
于是他们又坐飞机去了首都,预约了这位中医,把他的检查结果给他看。
这位医生也挺吃惊。
他开给阿尔伯特的药物,作用是调养身体,药性非常的温和,不至于会产生什么副作用。
他想了想说:“既然不是药性的作用,就可能是那里的疗养效果,在我看来应该不会是往坏得方向发展。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断,可以在桃溪村继续居住一段时间。我听我其他的病患说,结合哪里的气候和矿泉,中风和脑溢血的后遗症恢复都很明显。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奇迹呢?”
会出现奇迹吗?
阿尔伯特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尽管那十分的渺茫。
他对戴维恩说:“我们回去。你在村子里找一家房子买下来,我决定继续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有康复的希望,戴维恩也为阿尔伯特感到高兴,他开心的说:“要叫伊莎来么?”
“嗯,既然要长时间在这边停留,还是有一位万能的女士在身边比较方便。”
桃溪村,淘淘的三个小宝宝一天一个变化,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长得虎头虎脑。
三只幼崽的身体状况都非常的好,活泼又好动。
它们现在已经能够迈着自己还没什么力气的小短腿到处乱跑。
这三只小狗,两只随它们的父母身披黄色的背毛,肚子上和爪子上是白色,而另外一只背毛则是黄色和黑色交杂的黑黄色。
两只相似的小狗猛地看去好像一模一样,仔细分辨的时候肚子和爪子上的白毛还是有些区别的。
而那只黑黄色的毛发算是比较少见的类型。
拨开它的毛发,黄色的是短短的绒毛,黑色的则是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