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曲膝弓身,策马疾驰,再有身后“悚骨惊命叟”紧随的可能瞬间追杀,但这位侍卫依然神情淡定,面不改色,显然这是位久经尸山血海的人物。
手中的那枚蓝玉指环在阳光的照耀下,偶闪隐亮,有着一种清亮炫目之感。快速闪身至城楼旁的一员武将,目光如炬地赏鉴到了它的不同凡品之处。
“这是……”武道功高的他,虽能居高临下,相隔遥远洞悉微细,但也狐疑着不敢确定,炯炯有神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定的眼神。
这是当今皇上特戴的蓝玉指环,独一无二,形影不离,至高皇权的象征,怎可离身他手?而且皇权北上,无暇方圆,此人从何而来?莫非胆大包天,虚传假冒?
他是楚州城防港道守备总兵,官居高品,自然有能相识此枚指环。
因楚州为港道中枢,四城要塞,前朝遗军刚抚剿定,心疑隐患,旧争又起,故而每晨巡视,四方释疑,今日此晨,始狩由此,忽闻有异,自当警心询视,莫能错过,终得恪尽职守。
“呼……”他强有力的右掌一按齐身高的城墙,已龙腾虎跃般地翻墙而过,纵身飞跃而下!
“啊?总兵大人……”在他身后的一支亲兵卫队和两边守城的军士都异色吃惊地大呼了一声,齐齐把身从凹槽的城墙处探出,紧密注视着墙外的城下。
“戒备!”恪守西城门的主副两员守将,本就陪同在总兵身旁,此时一见他以身犯高涉险,自然拔剑挥指城下,高声大呼道。
在呼声之中,他们二人也已腾空纵身跃下,紧随总兵大人。
守护监视外城的军士,都齐唰唰地拉弓搭箭,箭道外向斜下,除了心拟的目标,还弧定了一墙总兵和两位守将落地之处前方的箭矢,既御疑敌又防三人无恙之箭墙。
更有“神机营”的军士,稳端精钢强驽,参在其中,侧首俯脸,瞄准同向,虚指以待,实箭以射。
持长枪的军士,已无远程优势,他们都已齐步稳身退居内城方向,唯恐有人的趁机作乱,更有几员偏将,据占一方,虎步劲躯,劲手刚剑,随备隐患……
“保护大人!”守护总兵的卫队偏将,同样功高,也在喝声中,纵身飞扑而下,疾射难察先后的他们而去。
亲兵卫队没有如此之能,只好转身由城阶飞速疾奔而下,转城门而出,紧护跟随。
“轰……”随着一声巨响,总兵的虎躯已重重地沉稳在了城下前方的空地上,除了不少的尘土飞扬之外,厚重的金属铠甲也是发出了沉闷而又清脆的“铛铛”之声!
但他无视身周的可能一切,透过弥漫飞扬的尘土,闪闪发光的一双明目紧紧地锁定着已近前翻身落马的这位侍卫手中的蓝玉指环。
身后的那三员武将,也已纵身稳地,在同样尘土弥漫之中,他们亦是右腿虚膝,左腿弓步;左手劲握长剑,右手已虚位猛力以待,只待总兵大人的心疑不妥,便可同时抽剑飙身发难。
他们官卑职微,不识指环真伪,一切以总兵大人马首是瞻。
六道骇人的寒芒,同时从弥埃中闪射而出,紧紧地锁定着近前的侍卫和他身后不远处飞速赶来的“悚骨惊命叟”……
触手可及的近在咫尺,已让总兵大人清晰明目着蓝玉指环的形状大小,质地颜色。而在侍卫特意伸手环转一角的指环上,还潦草狂书着两个书法独特,笔功非凡的大字——“天下”。
“天下”的潦草,意喻着风云际变,明争暗旋;而“天下”的狂书,自然心释着气定神闲,运筹帷幄。
这是,真的是皇上御带的指环,绝无仅有,见指如见圣。
“……拜见皇上,臣,楚州城防港道总兵杨灵天接旨。”面对着蓝玉指环,总兵在拱手躬身完毕,便猛然起身朝着身后的两位守将毅声道,“传令下去,皇上有险,楚州各城守军,港道守备,狼烟四传,战备状态。”
“是,大人。”主副两员守将连忙变幻虚位手势,拱手躬身说完,便转身由主将朝着城墙上扬声大喝道,“战备狼烟,通传四方,守城将士,出城护驾!”
“呜、呜……”顿时,四方城墙上先后传来了几处一短一长的长筒号角声,接着不久,烽火台上的滚滚狼烟,浓浓舞天而起,高远四方……
此时的时辰虽早,但出入城门的商贾走贩,寻常百姓,却已不少。此时一见势头不妙,便惊叫连声,四处逃散,不知所踪了。
而成批成批、一队一队的铠甲军士同时从城内纷涌而出,编队组阵在了总兵他们的身后。
“喝!喝……”军士们齐声呐喊着军号,斗意昂仰,军威十足。
飞步疾身在总兵大人身后的自是领先的侍卫队,他们也已严阵以待。
眼见着对方的逃脱而事迹败露,“悚骨惊命叟”自然不愿再做无用的追杀而侧身转道“寒掌阴步客”的旁边,意图合二击杀那疾奔驰骋的三人骑。
不过,护驾的这些将领和军士,自然不会如此轻易罢休,而由总兵和几员将领率先缠上,后方的军士飞速疾奔而上,于是追杀和狙杀的战斗就在西城门的旷野官道上展开了……
连同着,在侧道南城门方向的“寒掌阴步客”也被侧尾追赶,后又被南城门的守军得令倾军拦住,一场不得已的拼杀就此展开。
由于不是同一级别,军士们虽有组队布阵扬长避短,更有精钢强驽掠阵辅杀,但也掩藏不住腥风血雨的惨杀景象。
默默地感知到了身后的惨烈护卫,依然疾奔中的诸葛先生在偶尔回首间,无声地潸然泪下了两串晶莹闪光的眼泪……
纵马狂奔,疾风迎面,风干的遗迹,还要兼顾皇上的勉强无恙和“安国公”的勉力抗敌后的旧伤隐患,早已无法分心扰神了。
一路上,“安国公”的殿后不断扰敌阻形,终于迎来了南城守军的倾城之援。在心安而又良心不安的同时,只期待着港道方向可以顺利地登船离岸,水路北上,或可排忧解难着眼下的不利窘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