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卿副局长将肖曦的履历说完并挂断电话后,花宝芝瘫软在沈振源怀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一种令人心碎的语气哭喊道:“老沈,你听到了吗?肖曦就是我们的孩子!杨应龙没有杀他,我的小溪还活着……我的孩子啊,你受了多大的苦呀!你两岁就进了福利院,四岁被穷苦人家领养,八岁又成了孤儿,只能跟着一个道士在深山老林里生活……我的孩子啊,你可心疼死我了……”
随后,她抬起头来对沈振源说:“老沈,你快去将我们的孩子请回来,我想抱抱他,我要告诉他真相,要让他回到家里来!他现在还是一个孤儿,我想起这一点,心里就疼啊!”
沈振源此时也已经确信肖曦就是他们的儿子,心里也酸酸的,含泪劝慰花宝芝:“阿琳,你先不要激动。小溪现在已经长大了,成材了。他现在是无极门的总舵主,又是宝芝集团的总经理,威名赫赫的,不需要你再为他操心担忧了。”
花宝芝哭喊道:“我不管他现在是什么人,在我眼里,他永远是那个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孩子,永远是我的心头肉。我现在既然找到他了,就一定要让他回到我身边来!”
沈振源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皱皱眉头说:“阿琳,如果肖曦真是我们的孩子,那你当初杀杨应龙,就杀错了。”
花宝芝呆了一呆,停止了哭泣,气愤愤地说:“怎么杀错了?他抱走我的孩子,让我们骨肉分离二十多年,让我儿子在北山县那个穷乡僻壤孤孤单单生活了二十多年,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单凭这两点,他就该杀!”
沈振源叹了一口气,说:“阿琳,你也要试着理解一下杨应龙的心情。我知道,他非常爱你,而且当初你们两个已经订婚了。按照你们那边的习俗,你其实已经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后来我们相爱了,又生下了小溪。他作为无极门的候任总舵主,感到愤怒、感到屈辱,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他夺走我们的孩子,让我们骨肉分离,从我们的立场来看,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行,也是终身不能原谅的仇恨。但从他的立场和无极门的门规来看,他又并没有过分。为什么?因为你们无极门的门规有一条:杨柳白花四大家族中的未婚女人,如果与人私通生子,所生子女应被丢进河里淹死,而违规的女人应被逐出所在的家族。
“虽然我们两人是在学校自由恋爱,无可厚非。但是,站在你们无极门四大家族的角度,站在杨应龙的角度,我们两人却会被认为是私通生子。所以,按照无极门的那条门规,我们的孩子应该被丢进河里淹死。杨应龙作为无极门的候任总舵主,他抱走我们的孩子,自认为是在执行门规。他没有将孩子丢进河里淹死,已经算是仁慈和有良心的表现了!”
花宝芝脸色苍白,用手捂住耳朵,抽泣着说:“老沈,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东西……”
沈振源用手攀住她簌簌发抖的双肩,停顿了片刻,又说:“阿琳,记得我们刚刚恋爱时,你说过感觉对不起杨应龙,还说杨应龙是个仁厚善良的君子,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我相信,你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杨应龙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又感到受了屈辱,所以才做出了夺走我们儿子的举动。
“但是,我相信,他之所以抱走小溪,只是要惩罚我们一下,并不是存心想要小溪的命。而且,从小溪八岁时候开始,他就像父亲一样开始抚养他,教他武功,送他读书,并最终让小溪考上大学,混元功也练得出类拔萃,成为了无极门总舵主。
“所以,我感觉他在抱走小溪之后,心里就后悔了,只是因为当时他被仇恨感和屈辱感左右,想要折磨我们几年,然后再将小溪还给我们。但是,后来他跟小溪在一起生活久了后,对他产生了一种父爱般的感情,舍不得离开他了。”
花宝芝不服气地说:“你说他一直想把小溪还给我们,为什么八年前我去找他复仇,他不将小溪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当时如果他说小溪还在人世,就是他身边那个少年徒弟,我肯定是会饶过他一命的。”
沈振源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这个我也感到比较困惑,不知他当时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不将真相告诉你。也许,他一直心怀愧疚,想要死在你手里,所以当时并不告诉你真相。或者,他还想要小溪替他去干什么大事,比如去杨家堡夺取总舵主位置,所以不想让他那么早跟我们相认。”
花宝芝被沈振源这么一分析,头渐渐低垂下来,沉思了好一阵,忧心忡忡地说:“老沈,你别再说了!现在看来,我杀掉杨应龙,确实是杀错了。小溪跟杨应龙感情很深,既是师徒,又情同父子。如果他知道是我杀掉了杨应龙,肯定会非常仇恨我,说不定还会来找我报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他要是不肯认我这个母亲,又该怎么办?”
沈振源说:“阿琳,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暂时还不能跟小溪相认。我们必须找到让小溪相信我们是他父母的确凿证据,让他先有一个思想的缓冲期。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从法律上确定我们之间的亲情关系。我相信小溪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只要确定了我们是他的父母,一定会认我们的。”
他刚说到这里,包厢门忽然被服务员推开,跟着,几个神色冷峻的男子走进包厢,以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将花宝芝和沈振源包围。
其中一个男子问花宝芝:“请问你是神源药业公司的花宝芝吗?”
花宝芝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但这种神色稍纵即逝,用平静的语气说:“对,我是花宝芝,请问你们是谁?闯进包厢来干什么?”
那个人掏出一个警官证,递给花宝芝,说:“我们是燕京市公安局中环分局刑侦支队的。你涉嫌八年前在天江省北山县发生的一桩谋杀案,我们奉上级命令,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配合我们,马上跟我们走!”
沈振源忙拦在花宝芝面前,问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她涉嫌谋杀?没证据的话,我的律师会控告你们滥用职权的。”
那个警官冷冷地说:“我们现在是依法传唤花宝芝,不是对她采取刑事强制措施,不需要什么证据。你最好让开一点,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花宝芝此时已经完全镇静下来,将沈振源拉开,低声说:“老沈,你别拦着了,我跟他们走。刚刚被你劝说了一番,我也想通了。只要我儿子没有死,那就证明我犯了错,我也愿意去承担这一过错!”
沈振源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想坦白交代她杀害杨应龙的事情,并想以此来弥补她的过错,不由大急,忙说:“阿琳,他们现在是传唤你,只能羁押你十二个小时,最多也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你可以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要说,我会马上安排王律师去接你回来。”
花宝芝凄然一笑,说:“老沈,我现在知道小溪还在人世,内心很幸福、很满足,即使现在就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将我内心的苦衷告诉他,不要让他恨我一辈子。”
沈振源刚想答话,那几个警察却不耐烦了,将他的身子往旁边一推,推搡着花宝芝就走出了包厢门……
在花宝芝被警察抓走的时候,肖曦正怀着忐忑的心情,坐在一台红旗轿车上,准备去301医院给一位神秘的人物治病。
原来,刚刚他从海皇大酒店出来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天江省纪委书记罗致遥的电话。在电话里,罗书记告诉他:他的哥哥、中组部副部长罗致远有重要的事情找他,让他打一个电话给罗致远,并将罗致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
随后,肖曦便拨打了那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罗致远得知他是肖曦,很亲切地向他问了好,然后用很慈和的语气说:“小肖,我听你致遥叔叔说,他的晚期肝癌是你治好的,而且治好后再没有复发,是不是这样?”
肖曦忙说:“罗书记的肝癌确实是我治好的,但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复发,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效果还是不错的。”
罗致远说:“小肖,只要你能够治愈肝癌,就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你致遥叔叔一直对你神奇的医术赞不绝口。正好,我的一位老领导也在两个月前被检查出肝癌,已经到了晚期,现在正在301医院住院治疗。所以,我想请你去给我这位老首长治疗一下试试,如果有效果,那就干脆让你给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