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风避而不谈,回应大长老的是轻柔的风,拂面而过好像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大长老终究还是没舍得为难他,他到底是他们的长辈,除去包容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苛责他们。
尤其是在他们如此孤苦无依的时候更是如此,终究没有什么能代替得了父母的存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长老对他们的母亲洛血樱多了几分的怨恨与不满。
在大长老看来,洛血樱的沉眠完全是她走不出去自己的心结,自作自受且还自私的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不论是对秦洛风兄妹三个还是精灵族,她一意孤行的沉眠都是不负责任的。
只是想到鲛人族的境地,大长老却也没有立场责怪她,毕竟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终究还是鲛人族让这些小孩儿没了父亲。
“洛伊、洛风?”,秦青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弟弟,恍然不知所措,她想过千百种她们见面的样子,真见到了方才明白什么叫做恍如隔世。
明明她们分开还没有半年,明明她们上一次分别的记忆还新如昨日,明明她记得她的弟弟妹妹都是宛如灿阳……如今,如今她却从她们仍旧面带浅笑的脸上看见了心酸,看见了委屈,还有岁月不停逼着他们长大的痕迹……
秦青桐将他们拥入怀中,心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一个劲的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朝夕相处血脉相连的情意,很多秦青桐生来就带着的隔阂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散了,如今时过境迁,她们之间唯有血脉亲情。况且秦青桐曾经以为的那些隔阂,从始至终也就只是秦青桐一个的隔阂而已,不论是柳青嗣还是她的这些弟弟妹妹向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就连柳青嗣知道了她的想法之后,也反问过她为何要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为何要迁怒幼小?为何要将目光落在这些可有可无没必要的事上……
秦青桐可以从她的认知上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谴责秦天,排斥这些弟弟妹妹的存在。只是在柳青嗣不在意,甚至有意培养她们姐弟(妹)的感情之下,秦青桐终究也付出了和他们一样纯粹的感情。
这个时候秦青桐自然是想不起来曾经的那些幼稚想法,眼中只有她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弟妹。
“洛伊,你和洛风怎么没照顾好自己,我抱着你们好硌人。”。
秦青桐努力将泪意压下去,只是哭腔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秦洛伊的手放在秦青桐的脸颊上,湛蓝的眼睛里盛满了水泽。
“姐姐,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你看你都瘦了。我很厉害的,我可以养好姐姐的……”。
秦洛伊说着说着,声音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她要是能够像大长老一样厉害,姐姐就没办法离开她们了。
秦青桐摸摸她的头又摸摸秦洛风的头,强忍着泪意看着秦洛风道:
“洛风,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姐姐了嘛?”。
秦洛风睡着眼眸,没见人看见他湛蓝眼眸里藏着的情绪,只是手搂着秦青桐的腰。依恋地将头靠在秦青桐的怀里,他以前总觉得洛伊和虞隽争夺姐姐的目光,幼稚地不行。
原来他也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只是他的姐姐如今瘦得连衣服都还要撑不起来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不能将所有的风霜阻拦在外。
秦青桐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大长老,大长老有些好笑。小没良心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弟弟妹妹,这个时候倒是想起他来了。
不过不论是秦洛伊明晃晃的偏执还是秦洛风的依恋,大长老都不想强行插手让他们明白世事无常这个道理。鲛人的幼子脆弱而敏感,他们总要有一个可以安心的温暖怀抱。
至于谁去安这个怀抱的心去温暖她,大长老也只能叹一句:如之奈何?
秦青桐的心神被秦洛风吸引走,秦洛伊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焦虑了起来。
“姐姐,姐姐,你还没有答应我不走,哥哥跟我一样都想和姐姐在一起。姐姐,你就答应我嘛,不要走好不好?”。
看着秦洛伊哀戚的样子,秦青桐的心里未尝不难过,只是,只是……她有太多非走不可的理由。
“洛伊,我们都会慢慢长大,长大的代价之下就是分别……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没办法答应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秦青桐将秦天给她们准备的手镯套到秦洛伊和秦洛风的手上,神情落寞地道:
“这个父亲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以后要好好修炼,好好吃饭睡觉,不论是我还是父亲都很爱你们……”。
秦洛伊、秦洛风想在秦青桐的身上汲取温暖汲取力量,秦青桐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成长这一条路,没有谁可以一直同行……
秦洛伊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抱着秦青桐的手不知不觉地松了些。
原来,原来不是她们假装不知道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的。
“他为什么不跟我们告别?”,看着手腕上的镯子,秦洛风总算是开口说了他们姐弟相见的第一句话,只是才一开口秦青桐好不容易有些愈合的伤口又被撕得鲜血淋漓。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离开,他希望我们都好好的。洛风,我们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好不好?这是他最后的期望啊……”。
秦青桐的心涩涩的,眼睛也是木木的,或许她不应该听从柳安的意见出来走走的。
大长老与黎渊虽然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了她们姐弟(妹),视线却从来没有从她们身上离开过。
从一开始黎渊见到的就不是一个正常状态的秦青桐,因为柳安的纵容袒护,纵然有千般疑问,他也没办法从秦青桐身上得到解决。
在他看来,亲人的离去纵然悲伤,但是却不是秦青桐这种走不出来的持续哀戚与无能郁郁。
黎渊想弄清楚他的那些疑惑,除了秦青桐这个当事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如今他倒是从大长老柔和怜爱的目光里看到了些许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