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好事被打扰,怜花公主语气很是不好,“本公主现在很忙,不见客!”
“回禀公主,是水大将军带着圣旨来了,让您去接旨!”侍女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怜花公主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起身穿衣,然后来到前厅见水仲麟,她摆着细柳腰,满是风情含笑地看着水仲麟问道:“水大将军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本公主忙得很!”
水仲麟表情严肃地看着怜花公主说道:“圣上旨意,让公主殿下遵照大周使团的要求迎他们入城,如果公主不遵圣意,圣上会立即收回你的城主之位,而且罚你去皇家祖庙吃斋念佛。”
接着,水仲麟就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怜花公主,怜花公主起初不信,有些惊讶地看完圣旨,接着脸上便犹如调色板,一会青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圣旨已下,说明司徒厉是铁了心的让她给那些大周朝的人低头。
“圣上说了,给公主两日时间,事情办不好,公主直接从玢城去祖庙,圣上以后也不会再见你!”水仲麟语气冷硬地说道,这位怜花公主他心中可是极为不喜的,尤其是这次她阻拦使团进国都,直接影响了他的下一步计划。
怜花公主气闷地瞪了一眼水仲麟,但又不好发作,如果她不按照圣旨上的意思去做,那么司徒厉这个皇帝哥哥绝对会说到做到,让她去守祖庙的,那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怜花公主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知道了!”
“公主最好快点,这会儿大周朝的使团离玢城已经二百多里地了,若是去的迟了,再追怕是来不及了!”水仲麟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怜花公主气的干跺脚。
再说,大周朝的使团一路急转回程,但使团里并没有楚寒希和楚寒衣两姐妹,她们在玢城郊外一个不显眼的镇子上暂时住了下来,在司徒厉的圣旨到达公主府的时候,霍维和温锐找到了她们。
四个人一见面,温锐先拉着楚寒衣离开了,这一年多来,两个人聚少离多,而且根本没时间单独在一起,有时候温锐都很嫉妒自己的妹妹楚寒希,她占用楚寒衣的时间可比自己多多了。
当房间里就剩下霍维和楚寒希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相视一笑,霍维并没有责怪楚寒希瞒着他来到东梁国,楚寒希也看得出霍维此时眼中的喜悦,他们都在为对方着想,但内心深处同样都希望对方时时刻刻陪在身边。
温存了一会儿,两个人就说起了怜花公主的事情,霍维这时便告诉楚寒希,司徒厉已经下了圣旨让怜花公主迎回大周使团,不过使团受辱岂会善罢甘休,除了怜花公主要亲自迎使团入城,不但要红毯铺地,还要二十万两真金白银献给使团众人作为歉意补偿。
“我听说这位怜花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她肯低头迎使团入城,怕是已经很难做到,你再让她赔二十万两银子,里子面子都没了,她会同意?!”楚寒希觉得这件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完成。
霍维眼眸却是一沉,说道:“她会同意的!”
儿时的记忆霍维还记得很清楚,这位怜花公主可没少难为他的亲生母亲,现在他重新回到了东梁国,就是回来报仇的,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区区二十万两银子又怎么能解他心头之恨。
楚寒希现在是和霍维坚定地站在一起的,更何况,怜花公主还曾经伤害过她的娘亲和她那无缘相见的未来婆婆,这笔账怎么都要找她算清楚的。
与此同时,怜花公主已经派人追上使团,并言明会按照大周使团的要求迎他们入城,但这时使团提出还要怜花公主献上二十万两白银做为对使团众人的小小补偿,而且今日不答应,明天就变成三十万两白银,后天就变成四十万两白银,否则就是怜花公主故意挑衅要两国再起战乱。
于是,怜花公主的人快马又赶回玢城,将大周使团的意思转达给怜花公主,怜花公主一听气的火冒三丈,大骂大周使团趁火打劫、阴险恶毒,她都已经做出让步,他们还要不依不饶,真是逼人太甚,想要二十万两银子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她根本不愿意拿出银子,就算她愿意,她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公主府看着奢靡华贵,其实银子早就快被她花光了,一时之间她也筹不出这么多银两来。
“殿下,这一日眼看就要过去了,那大周使团有意为难殿下,明日定会索要三十万两银子,圣上旨意又不可违,殿下,现在该怎么办?”怜花公主身边也是有谋士的,只不过是些投机取巧之辈,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怜花公主也有些烦乱,早知道就不逞一时之气了,真是自找麻烦,可现在她有些骑虎难下,这银子她着实凑不齐,只得先让人去找水仲麟,她知道水仲麟送来圣旨之后并没有离开玢城。
不过,很快水仲麟就给她回了信儿,说这件事情是她自己惹下的,让她自己解决,他留在城中只为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还有监管怜花公主之责,言外之意,怜花公主若是办不好此事,那他就要遵照圣旨的意思送她出城去皇家祖庙。
“好一个水仲麟,难不成他忘了自己到底是哪国人,宁愿帮着外人也不帮我!”怜花公主恼得把身边所有的瓷器都砸了,看来这银子不给还不成。
谋士也不敢说话,这件事情很明显水仲麟是不打算参与其中,现在外边对怜花公主的不好传闻越来越多,都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是祸国殃民的“国之蛀虫”,再这样下去,怕是这玢城她都待不下去了。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怜花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让自己最信任的谋士去玢城知府衙门找知府,让他赶紧给自己送二十万两银子来,就当自己先借的,日后会还给他。
谋士有苦难言,但也只得前往知府衙门,这些年怜花公主明里暗里从衙门“借”了不下百万两银子,知府也不敢得罪她,公主府还不上,他就借着怜花公主的名义征收严重的赋税,不停地聚敛钱财,而公主府又借此从衙门里拿更多的钱花,如此循环往复,公主府和知府衙门吃喝无度,玢城百姓却要卖儿卖女维持生计。
玢城知府借着怜花公主这棵大树日子过得很滋润,但同时也得处处看这位公主的眼色行事,二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他就算要筹齐最起码也要两天,而两天后,大周使团就要四十万两了,他可真的凑不齐。
“公主的话我已经带到,知府大人自己看着办吧,尽快把银子送到公主手里!”谋士也不多说,以往他还能从中得些好处,但这次事情有些大,他也不太想沾染上身了。
玢城知府自己的金库不舍得动,衙门里一时之间又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于是他想了一个阴招,逼着玢城的大小商户为公主府筹银子,这种事情他以往就做得顺手,所以仅用两天时间就筹到了五十多万两的银子,然后他亲自给公主府送去四十万两银子,剩下的就都进了他的小金库。
原本知府迟了两天送银子,怜花公主就极为不满,但好在送了四十万两银子过来,她的脸上总算好看一下,但要将四十万两都给大周使团,她可是有些舍不得。
于是,怜花公主亲自去见了水仲麟,告诉他二十万两银子她已经准备好了,让大周朝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毕竟是东梁国境内,他们要懂得见好就收,这还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她还愿意拿出这二十万两,就当置办了一桌最贵的酒席给他们赔礼道歉了,继续僵持下去,对哪一方都不好。
水仲麟接过银票亲自去见了霍维,他才是此次使团的主要人物,只要霍维不再计较,玢城这件事情也就可以作罢了。
“二十万两?”霍维冷哼一声,“应该是四十万两才对,没有四十万两银子,这城我们不进!”
“世子爷,您一定要如此吗?”水仲麟眼中有些无奈闪过,他在玢城一直待着,自然知道怜花公主这些银子是怎么来的,现在整个玢城民怨沸腾,大家对这位怜花公主已经忍到了极限。
他是不会对这位皇家公主有丝毫的怜惜,只是这些银子毕竟是东梁国的银子,而他也是东梁国的大将军,若是都这样给了大周朝的人,他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这些银子能为东梁国的人所用,现在东梁国的大军中可是好久没有军饷了。
“水大将军,我是以大周使者的身份前来的,自然要维护大周的颜面,原本什么事情都可以没有,是贵国的怜花公主咎由自取,那就怨不得旁人了。”霍维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地说道。
水仲麟明白,现在霍维还没有被他说动,对于此次回东梁国争夺帝位,这位允王遗孤有些令他看不透,只要他们两个现在联手,那么东梁国就没人能是他们的对手,当然内心深处他对霍维也有猜忌和隔阂,毕竟霍维是在大周朝长大的,对自己并不是很信任,而且这位世子爷可和他的生父允王又有些不一样,自己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水仲麟没办法拿着二十万两银子又回来了,并且让人给怜花公主送去,说是四十万两银子才可以,眼看到自己手里的二十万两还没焐热就要白白拿出去,怜花公主就算不甘心最后也没办法,未免再次节外生枝,她赶紧让人把四十万两银子送到大周使团手里,又大开城门,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大周使团入城。
薛礼带领使团和霍维、温锐在玢城城门外十里汇合后,将到手的四十万两银子递给了霍维,霍维转手就递给了楚寒希,这四十万可有些烫手,楚寒希不敢接:“这是怜花公主给使团赔礼道歉的,我怎么能收!”
“你现在也是使团里的一员,而且这百十人哪一个不知道在送州城的时候,你为了救大周将士费心费力,光是你的续命药水怕是都不止四十万两银子能买到的,这银子本就是多得的,你在东梁国看中什么就买什么,随便花!”霍维这话没避着任何人,使团众人也都听到了,而且他们都十分同意霍维的决定,在战场上,四十万两银子未必就能买回一条人命,而楚寒希的续命药水、金疮药、药酒等可是救活了不少人,那些可都是花的她自己的钱,这银子给她,他们是一点儿抱怨都没有。
楚寒希忍不住一笑,然后接过霍维手里的银票,说道:“这就当我七文医馆接下了使团的订单,随后我会以各位的名义制作出一批外伤药送入军中,这是你们出使东梁,为我大周将士谋取的第一项福利,我以医者之名先谢过诸位!”
说完,楚寒希朝着所有使团的人施了一礼,惊得其他人纷纷侧目注视,当场大家就都朝着她恭敬地回礼。他们这位安乐公主真是医者仁心,而且如此大公无私,到手的四十万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给大周朝的将士们用了,并且还是以他们这些人的名义,这是在给他们扬名立万的机会,相信从她说出这番话开始,他们自觉这次出使的意义就已经不一样了。
“楚家小妹真是玲珑心思,四十万两我都心动了!”薛礼小声地凑到霍维和温锐身边说道,结果换来两个人的白眼,薛礼没趣地抹了一下鼻子,开个玩笑而已嘛!
霍维、温锐、薛礼骑马在前,百人使团浩浩荡荡跟随其后,玢城内外皆是观看之人,怜花公主一番“多事”闹得人尽皆知,而且还赔了大周使团四十万两银子,名义上这银子是公主府拿出来的,谁不知道这银子都是从玢城百姓的嘴里扣出来的。
他们当然不喜大周使团的恶意为难,但真正憎恨的却是怜花公主,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她为了私仇泄愤故意找茬使团,结果惹得对方不满之下才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如果当初她开了主街让使团顺利过去,那么一切的事情都没有了。
一开始,她封了主街的确是羞辱了大周使团,但现在真正被羞辱的却是东梁国,使团还未进国都就先从玢城获得了四十万两赔礼道歉的银子,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简直太丢人了。
怜花公主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透着不善,但她可是堂堂的皇家公主,有谁敢对她不敬,那就是死罪,所以她冷眼扫过一圈,发现那些人都快速地低下了头,脸上便得意一笑,看,这就是权势的威力。
城内主街红毯铺地,霍维几人也没有下马,就坐在马背上气势轩昂地往前走,百人使团脸上也都是不卑不亢、抬头挺胸的傲气和气度,如此强的气势也的确震慑住了不少人。
他们都听说,这一战东梁国的兵力明明比大周朝的要多一倍,但在最后一战的时候,东梁国却输了,他们的七皇子也死了,而他们的国君也不得不求和,如今在玢城这些大周使团又朝他们东梁国的脸上狠狠捶了一拳,这份屈辱反而让他们更加意识到朝廷的无能和衰败,还有像怜花公主这样的皇室子弟的挥金如土和自私冷漠,他们根本就没把东梁国的百姓当人看,是踩着他们的尸骨在享乐。
这一刻,早就压抑许久的贫富矛盾更加凸显,就在大周使团终于过了玢城主街离开之后,好多百姓忍不住冲进了知府衙门的存粮仓库,既然有四十万两银子给别人,那就有粮食给饥饿的百姓。
同时,弹劾怜花公主的奏折也一封接一封地被放在司徒厉的案头,不仅是这次她阻拦使团入城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年她在东梁国作威作福犯下的罪行,全都被人一一呈现在司徒厉的面前,而且还都是有理有据的事情,怜花公主想抵赖都不成。
听到霍维一行人已经入了国都的消息,司徒厉原本内心就比较复杂,他是知道霍维真实身份的,只可惜在这之前没有杀死他,现在再想杀了他反而有些困难,不过人已经到了他跟前,他势必要斩草除根的。
至于怜花公主,这些年他的确是太放纵她了,趁此机会也可以利用她平息一下民怨,不过是牺牲掉一个公主,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对于司徒厉来说也没什么可惜的。
于是,在使团进入东梁国国都这一天,司徒厉让怜花公主在公主府闭门思过三个月,没他的旨意不许出来。
“陛下太过分了,我都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竟然还让我闭门思过,真当本宫没点儿脾性不成!”公主府内,再次接到圣旨的怜花公主脸上阴狠至极,她把一切恨意都归到了大周朝人身上,势必要为自己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