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雨季的驯鹿河水势骤涨,浊流卷着断树残枝汹涌而下,在险峻的峡谷中发出阵阵回响。巨大的战舰随着汹涌的波涛上下起伏,如同玩偶被浪头抛上天空又摔落下来,没有任何办法抗拒大自然这样的浩瀚的威严。几艘不幸的小船被大浪重重地拍到岩壁上,顿时被砸得粉身碎骨,零零落落地散落在河滩上。
被沼泽、森林、激流、泥泞的道路和连绵的山脉封锁起来的雾镇中,上万精灵军在暴雨中度日如年。四周的森林里,到处充满了危险的敌人。不知有多少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猎人红着眼睛躲藏在镇外,紧握手中的来复枪,随时准备狙击每一个落单的敌人。即便精灵是森林之子,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天天有倒霉的家伙被一枪爆头。伊德里尔组织过几次清剿,但收效甚微,之后也只好听之任之,只要他们不冲进镇里,精灵就不加理会。
不过对于规模庞大的精灵军来说,最大的威胁还不是镇外装备简陋的游击队,而是身边无法预防的病魔。
雾镇简陋的野战医院里,躺满了双目无神、眼睛就像死鱼一般的士兵,许多人的下半身已经脓肿发臭。他们几乎没有接受任何的治疗,就只是躺在那里等死。看到司令官赶到,这些病患仿佛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个个哀叫起来:
“救救我!”
“好痛啊!我要死了……”
“长官,请您想想办法好吗?”
“求求你,我需要立即治疗,下面全烂了!”
虽然心情沉重,但伊德里尔也只能硬下心肠不理会病患的哀求,他叫来了一个随军牧师,“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办法治疗了吗?”
“没有办法,这里是禁魔区域,一切奥术和神术都无法使用。”穿着浅绿色军装的精灵牧师两手一摊,语气中充满绝望,“死者的数量已经超过两千,还活着的也不过是在等死。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即使我们牧师得了病,也只有一死而已。”
“该死的,我的士兵没有被耐色瑞尔人打败,却要被花柳病消灭了吗?”伊德里尔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啊!”
“长官!长官!不好了!”一名士兵急匆匆地撞进了野战医院,“安姆船长说是不想待在这里等死,已经把皇冠号开走了!还带走了三百多个生病的弟兄!”
“什么!”伊德里尔顿时跳了起来,猛地冲出门外,然后,他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精灵舰队巨大的旗舰“皇冠”号在驯鹿河浑浊的急流中打着转,不时从停满了船只的河畔擦过,撞得一大堆小船东倒西歪,甚至当场沉没。“皇冠”号自己也已经是伤痕累累。虽然船上水手想尽办法操纵船只,但自然的伟力显然难以抗衡。随着一声雷鸣,铺天盖地的大浪向战舰打来,“皇冠”号立刻消失在了水幕之中。等到浪花退去的时候,水面上只剩下了“皇冠”号船底,仿佛肚皮朝天的死鱼一样,继续打着转儿向下游漂去,直到完全从水面消失。
“哦,不!”伊德里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地倒在了满是积水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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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士兵对敌方女性的奸yin一直是困扰军事家和政治家的一大难题,即使是号称“温和优雅”的精灵也不例外,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按照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的教义,这也是对“强占了精灵生存空间的人类”复仇的一种方式,值得提倡。现在全世界半精灵泛滥成灾,大多都是这些大兵们“天下布种”所留下的副产品。
雾镇一战,精灵军俘获了大批女性战利品。之后由于连日大雨,士兵无事可做,这些女性战利品就成了大兵们唯一的娱乐项目,军官也对此不闻不问,好让一度濒临绝境的士兵有一个发泄渠道。
在这样长时间、高强度的**活动中,也不知是从谁开始的,士兵们纷纷染上了性病,在**行为中又把性病传染给其他士兵。染上性病者的数量像滚雪球似地越来越大,等到有人发病需要治疗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自己捅出大篓子了!
本来染上性病也不算什么大问题,精灵的抵抗力要远远强过人类,许多人类的不治之症对精灵来说只是不药而愈的小毛病。即使得病了,精灵牧师一向以神术高超,专业过硬而闻名,一个治疗术下去,什么性病都好了。随军的精灵牧师更是从神学院里选拔出来的高才生,这点小问题更是不在话下。
可是雾镇偏偏处在一片相当广大的禁魔区域中,这里一切奥术和神术都无法使用。于是全部牧师就成了废物,过度依赖神术的精灵又根本没有任何药品储备,普通的性病居然成了不治之症。精灵军又被暴雨和恶劣地形困在这块禁魔区域里无法离开,患者只能等死。于是士气低落、军心动摇,天天有人开小差逃跑。如果不是还同外界基本隔离,恐怕这支军队都要自行溃散了。
“长官,您怎么了?”吉尔伯特来到野战医院,发现了坐到在泥水里的伊德里尔,便将他扶了起来,“您没事吧?”
伊德里尔终于回过神来,“没事,那些引起这场灾难的女人都处理掉了?”
吉尔伯特想起那些女人怨毒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都处理完了,长官。保证不留一点痕迹。”
“准备一下,等水流平静一点我们就走。”伊德里尔拍拍军帽,站起身来,“不能再停留下去了,宁可葬身鱼腹,也比现在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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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打仗,怎么还会缺粮?新耐色瑞尔过去每年要出口多少粮食啊!”路德维希愤怒的声音在小小的会议室里回荡,然而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几位议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把脑袋低了下去,一声不吭。
会议室外,是光荣城被烟灰熏得发黑的砖石房屋和商铺,即使连日大雨也将它们无法洗刷干净。全城超过一半的房屋都毁于精灵的焚城大火,剩下的城区里,有些房子的烟囱中已经重新升起了炊烟,但更多的依旧悄无人声,因为它们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眼下,新埃诺奥克州虽然已经全境光复,但几个主要城市都是一片废墟,草原上的牧民也在战乱中损失惨重。难民需要救济,城市需要重建,军队需要供给。而新埃诺奥克州的所有储备早已见底,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刚刚当选为新埃诺奥克州议长的路德维希向南方各地都发出了求援信,希望得到一些物资和金钱上的援助,同时也通过新沙玛斯州的超远程通讯塔向中央政府递交了汇报和申请。然而,无论哪一边都没有好消息。
派往南方的使节,在各地议会的搪塞敷衍下几乎空着手回来了。各州议会对新埃诺奥克州的光复都表示热烈祝贺,但一提到钱就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永远需要开会研究,永远都是等等再说。
各地的总督府就更不用说了,有的还客气一点,说是要有中央政府的批文才可以拨款,然后给个象征性的数字。有的简直象是打发叫花子,连个会见机会都不给,直接轰出门外。
中央政府迟迟没有回复,路德维希手头只有一点募集来的个人捐款,数目少得可怜。几个教会也筹集到少量物资分发给难民,但还是远远不够。紧邻着的新魔索布莱州又已经花掉了巨额军费用于援助己方作战,现在还有3000援军驻扎在大草原上,路德维希实在不好意思向他们开口。
今天,管理库房的官员向他汇报,粮仓已经基本见底,最多再过三天,光荣城就要断粮。他召开了紧急会议,但除了大吼大叫一番,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所有人都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教会方面有什么表示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路德维希向一名刚刚去和教会交涉过的议员询问。
“所有的教会都尽力了。”那位议员摇了摇头,“贸易与财富女神渥金的神殿倒是表示可以提供贷款,但是要有足够的抵押品。”
“除了土地,我们哪里还有可以抵押的东西!”路德维希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这是要让新埃诺奥克州变成渥金神殿的自治领啊!”见众人不再开口,路德维希泄气地瘫倒在椅子上。
以新埃诺奥克州稀少的人口,其赈济和重建的费用对富庶的南方各州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之所以一毛不拔,当然不会是经济的问题,而是同新魔索布莱州出兵之事一样,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从兵败北极港到现在,所有的战争基本上都是北方州、新埃诺奥克州和新魔索布莱州在拼死拼活,其余十个州几乎什么都没有做。眼看精灵军已经渐渐疲软,南方各州自然不希望所有战胜的荣誉被这三个州取走,各地总督更是视谋求战区长官之位的诺姆总督为自己权力的最大威胁。它们明着不敢做什么。但私下里做点小动作拖拖后腿,自然是免不了的。
一方面,它们想方设法拖延大陆会议的召开,最好在开会前精灵军就已经被消灭。这样一来,就不必选出一个战区长官骑到他们头上了。
另一方面,对于前线提出的种种要求,则尽量拖延。最好前线打上几个败仗,这样的话,没有参战的各州在大陆会议上会受到的谴责和冲击将大大减轻,诺姆总督获得战区长官之位的可能性也会减少。
虽然年轻,但作为政客,路德维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总以为南方各州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新埃诺奥克州数万难民饿死。但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各州政客们的黑心程度。
“没办法了,只好先挪用军粮吧。”路德维希无奈地下了决定,“让驯鹿河口的军队后撤到新魔索布莱州境内,让诺姆总督和泽娜议长想办法供应一阵子。我再向诺姆总督哭哭穷,想办法弄点东西来。唉,在盛产粮食的本土作战,居然也会断粮!政治上的事,真是荒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