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极港的人们为港口解冻而欢欣鼓舞的时候,遥远大洋的对岸,也有人在为航路的开通而奋斗。
“收帆,准备下锚!”
明媚的春光下,蔚蓝色的海面十分平静,上百艘无痕之海上常见的三桅帆船微微随着潮水上下晃动。随着水手长的口令,一根根粗重的缆绳紧紧绷起,厚重的麻布风帆被从桅杆上卸下,因为现在用不到它们了,这支舰队已经抵达了此次航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深水城到了!”
深水城是耐色瑞尔帝国最宏伟,最繁华的城市,没有“之一”。优良的港口,开明的贸易制度,上百万的人口,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珍奇物产,滋养了这一被称为辉煌之城的文明世界奇迹。
在过去的许多个世纪,深水城都是耐色瑞尔帝国的首都,贸易、文化、魔法和艺术的中心。一提起这座辉煌之城,所有人都会联想到巨大的浮空城,高耸的魔法塔,辉煌的神殿,喧闹的国会,英武的卫兵,以及任何可以在这个魔法世界找到的奇观,从不同的角度显示着帝国与众神的威严。
来自四面八方的货物集中在深水城的庞大港口,码头附近的集市上能够买到来自费伦大陆每个角落的,甚至大洋彼岸和遥远东方的特产。数不尽的雕塑、壁画树立在宽敞的街道两侧,到处演奏着风格多变的乐曲。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飘扬着香水的气味,广场上时常有学者在发表充满睿智的演说,神秘而强大的魔法师偶尔也会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深水城同时也是金钱之都、艺术之都、学术之都。各个种族的文化在这个大熔炉里交流、碰撞,从精神上为这个名为耐色瑞尔帝国的巨大实体灌注着灵魂。
但是,那都是过去地事了。
随着精灵逐渐成为海上霸主,耐色瑞尔帝国的全球贸易网络日益萎缩,殖民地和商站一处接一处地丢失,流入深水城的财富一年比一年减少。随着经济的衰败,学者、艺术家和魔法师纷纷离开了。浮空城先后移走了,神殿搬迁了,最后连城市本身都由于帝国首都的地位成为精灵舰队的头号目标,从而屡遭兵火,炮击、登陆和恐怖袭击没有一天中止,这一切都让城市的活力大踏步地消退。
无休止的袭扰下,不堪忍受地政府也迁离了沿海的深水城,在国土中部营建起新的首都耐色瑞尔城。失去了帝都光环的深水城更加迅速地走向衰败。其商业地位被更南方地城市取代,变得冷清而萧条。只有从那些爬满青苔的宏伟庙宇和高大石像之间,才能依稀看出这座辉煌之城往日全盛时期的辉煌。
不过,随着远征新耐色瑞尔的军事行动地展开。这座冷清了许久的城市再次热闹了起来。从上个月开始,挂着帝国、教会或自治领旗帜的的三桅船队就从阿斯卡特拉、博得之门、无冬城等外海沿岸重镇往深水城集中,流经深水城南边地德沙林河上也挤满了装载着士兵和物资的内河驳船。涌入的大批人流几乎将这个古老港口所有地补给物资收购一空,而跟随而来地大批商人又让集市变得比昔日全盛时期还要热闹。
此次远征地名誉主帅伊尔明斯特站在深水城港务局的阳台上。皱着眉头观看安姆舰队进入港口,耳边传来了缓慢而低沉地鼓点声,以及海浪拍击着青石码头的声音。码头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还有许多小贩和盗贼趁机开张。让本来就已经非常热闹的港口更增添几分节日情趣。
随着舰队的靠近,响亮的礼炮声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同时响起。在上万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一百多条大帆船依次收帆入港。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停在码头边上。虽然还比不上精灵舰队动辄上千艘的气势和规模。但对于淡出文明世界中心很久的深水城居民来讲。这已经是多年未有的奇景了。
在军乐队的演奏声中,安姆舰队的官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走下各自的战舰。那些肩挂金丝军章。身披大氅的海军将领一个个挺胸凸肚,很有威严和风度地接受小报记者们的采访。俊俏的军官则大胆地同前来看热闹的姑娘们眉目传情。
那些相貌和衣着上比较抱歉的水手们也在寻找着自己的乐趣,他们或是找码头上的闲人打听酒馆的位置,或者同卖水果和卷烟的小贩讨价还价,
唱起了粗野的歌谣。还有一些来献花的儿童和跟踪准上战舰参观,在明天的报刊新闻和学校作文中,想必会出现一大堆“主旋律作品”来歌颂帝国强大的舰队和威武的官兵吧!
但是很显然,也有人对此持不同意见。
“一帮没有半点军事素质花花架子!”伊尔明斯特指着眼前巨大的战舰,连嗓音都有些颤抖,“这是战舰还是游艇啊!弄得这么金灿灿的,岂不是最明显的靶子吗?他们当这是节日表演的花船啊!”
他的右手正对着舰队中最大的一艘四桅巨舰,那条船在一片陈旧的三桅帆船中间分外显眼,一看就是金光逼人,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桅杆、船舷、甲板上全涂了金粉,连风帆和缆绳都是金色的。船首还安着财富女神渥金的黄金雕像,在一片金光中显得分外神圣。真不愧是财神的坐驾啊!
“哦,那本来就是游艇啊。”担任远征军魔法参谋的卡尔萨斯合上手中的魔法书,朝前面望了一眼,便将大贤者的手按了回去,“那条船是现任安姆议长的游艇‘金币’号,在战前募捐的时候被他捐给了远征军,于是就成了安姆舰队的旗舰。”
“这家伙有那么大方?”伊尔明斯特有些诧异,他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传闻,发觉似乎没有一样跟慷慨沾得上边的,“既然他舍得拿出这么昂贵的游艇,为什么不送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来呢?我记得他也上战场打过仗,应该不会糊涂到认为这样一条观赏型的金船也能派上用场吧!”
“他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舍不得罢了,你可以去查查看除了这条船他还有没有捐献过什么东西,我敢打赌,这个放高利贷的铁公鸡绝对是一毛不拔!”卡尔萨斯很不屑地说,“当初我向他借了一百金币,结果才半年就打着滚儿涨到了一千五,还要我以身偿债……亏我之前还从地精手里救过他一命!这样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能指望他大方?”
“那为什么……”
“你是说他为什么把这条船捐出来是吧。哼,他的算盘才精呢!”卡尔萨斯微微冷笑,“这条船是他那个爱铺张的老爹留下来的,仅仅是日常维持费用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使用的机会却很少,还要交上一大笔税款,这铁公鸡早就不想再为一条只能观赏的金船继续当冤大头了。但问题是这条船建造的时候太轰动,如果随随便便就拆卸或者转卖的话,很容易被人联想到他家发生资金困难,已经即将破落,这可对他的商业信誉相当不利。”
“那他就把船捐给远征军?这似乎也很亏吧,毕竟是这么大一条船……”
“一点都不亏!”卡尔萨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伊尔明斯特,似乎是诧异他对人情事故居然会一窍不通,“他既然捐了这么昂贵的一艘金玩具,自然可以在议会上以此为理由申请免税或者其他的优惠条件。虽然他是议长,但是也不能随便给自己要特权的,不然的话马上就能被人弹劾下台的。但是有这样一件‘慷慨’的‘壮举’,即使是反对党派也没有多少理由可以阻止。就算没有从议会弄到多少好处,能够在不损害自己商业信誉的情况下免掉‘金币’号的巨额财产税,就是一大胜利了!”
“巨额财产税……唔,有道理。”伊尔明斯特点点头表示赞成,他依稀记得曾经有人因为莫名其妙地继承了某座偏僻荒凉的古堡,而被巨额财产税逼成了穷光蛋的事情。那个倒霉的家伙多次想要出售古堡,却无人问津,最后干脆举着免费赠送城堡的牌子走街串巷,想要摆脱这件沉重的负担,结果被当成精神病人逮进了疯人院,如果不是因为一场大地震让古堡从地表消失,他的霉运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由此可见,一件不能带来收益的昂贵物品对所有者来说是多么危险。
正当他琢磨着要把船上的黄金装饰刮下来换成军费的时候,卡尔萨斯又开口了。
“而且我敢肯定,”卡尔萨斯指着“金币”号的船首像,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那尊渥金的神像一定被这铁公鸡换成了镀金或者包金箔的了,所以你不必再打它的主意。另外为了避免在海上解体,船体的铺板和构件也要仔细检查一下,弄不好他已经拿刷过金漆的烂木头把好材料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