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也没想到这云二房的人主意打得挺好,居然为了想离开云家村才那么痛快就把云燕嫁过去。
从云家村本身面临的窘境来说,他们这样考虑也不是不对,云燕嫁过去本身日子也不会过得不错,事情本身该是能皆大欢喜的,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只能说,世事无常。
云烈没直接和云二叔他们说会帮云燕报仇,但也承诺说会注意着官府那边的情况,不论如何,肯定会对这件事有个交代的。
这可不是云烈夸海口或是瞒骗安抚他们,以九霄宗长老的身份给官府施压,或者和东临帝那边打一声招呼拜托一声,不管用什么方法,总能让官府那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重视此次的事件,尽快将犯人缉拿归案。
而事实上,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的发生,也已经惊动了上头,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就算云烈不开口,东临帝也会命刑部的人彻查。
夫妻俩加一个云彩,一直在云二叔家忙活到晚上,云二婶的情绪稍加稳定下来,其他人也陆续离开,才回到了家中。
通路往这边过来的其他几个村民们在他们进门时还伸长了脖子瞅,之前不是没有人想找各种理由进他们家院子,但没有一个能够成功,也只有云虎大叔家的人才能进入云烈家的菜园子里,用他们的菜园子种菜卖掉。
这回亲眼看见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轻易地走了进去,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有些悻悻的,眼底里也有些对云烈的少许畏惧。
但想到如果能把云烈留在村子里,他们村子可能会少受一点危险,清河村那样惨烈的事情也能尽量地避免,畏惧又消失不见,转而开始捉摸着要怎么把人挽留住。
云烈和凤花可不知道村民们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刚一回到屋里,就见玄麟从她手腕上滑下来,坐到他的专属软垫上,看着云岭山脉的方向说:“最近山脉内部似乎有些异常的骚动,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先不要去找雷霆真君说过的那个火灵根大能的遗迹了。”
“嗯?异常的骚动?什么骚动?”凤花诧异。
“说不好。”玄麟晃了晃蛇头,“我只知道骚动停止之前如果随便进入,危险性一定会比平时更大!你们绝对不能乱来。”
凤花不是不好奇云岭山脉中的情况,可玄麟都说了不清楚,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好奇就不停玄麟的好心警告还屁颠屁颠地进山查看去。
“放心吧,我们暂时不会去的,是不是,阿烈?”凤花侧过头看向身边情绪不高的云烈。
云烈低应了一声,过了会儿,才缓缓说:“我想等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再考虑其他。”
凤花也伸了个懒腰,点头道:“的确,我也很好奇这件事的发展,尤其是想找到那个凶手,了解清楚这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
也许这个隐情只是他们村子内部的一些悲剧造成的,和修士,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可既然把云烈的堂妹都给牵扯进去,害人送了性命,总得有个交代不是?
如果不是九霄宗那边有人捡到了这次屠村案中很重要的唯一一个活口,即便是发生了这样恶劣的案件,论理说,这案件是官府要处理的事情,上至东临帝,下至地方官,都不会特意找上九霄宗帮忙,或是将案情进展告诉他们。
东临帝那边,凤花特意让人通知了关于清河村也有云烈一个亲人亡故的情况后,便让调查此事的负责官员那边一有什么进展就告诉他们。
只是,官府可没有传信符可用,有也用不了,传消息就稍微慢了一点。
在云烈和凤花帮着忙活云二叔家的白事期间都没有消息传来,直到事情云燕的衣冠冢立好,头七也过去了,村子里的人的精神逐渐开始放到了如何说服云烈重新回到村子里居住,那边才总算派了人传消息。
最先还是先给九霄宗那边递信,然后段长风再通过传信符将查到的内容转达给他们。
受到官府那边查到的消息时,云烈和凤花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同样知道事情经过,在旁边旁听的云彩狐疑地问道:“嫂子,那个叫赵平的人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要说云彩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只因,官府查明了清河村的情况后得出的结论,和赵平跟他们说的,根本就差得南辕北辙!
赵平说村子里的人都是被那个哑巴,姑且就当他确实是个哑巴吧,那个哑巴把人砍成重伤后活活烧死,受尽了痛苦的。
但官府经过敛收一部分还算完整的,没被烧透的清河村村民的尸体验尸,结果却表明,村民们虽然确实是被人用了药,可死得却并不那么痛苦,基本上都是一刀毙命的那种,不是被割喉,就是一刀子戳入心窝!
而且,那些村民们的表情也不怎么痛苦,大部分人可能都是直接在睡梦中被杀,估计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什么被人活活烧死,还用砍刀砍了许多下,备受折磨,要不是官府的人知道九霄宗的人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都差点以为是九霄宗的人故意给他们提供假消息,混乱他们的调查方向了。
这还不算最邪门的,更邪的还在后头。
赵平之前提供了他从前无意中听人提起的那个哑巴的名字,经过官府的核查,结果却表明,清河村压根就没有这个人存在,没有任何户籍记录!
哪怕当年他真的得了什么怪病,刚出生的时候总没病吧?家里人肯定得给他办户籍证明吧?就算中途家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把他关起来了,当他死了,去衙门那边办理销户混淆视听,衙门那边的户籍管理部门也会有以前的备份查阅。
可是,往上查了五十年,也没能查到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这不是邪了门吗?好好的人怎么就查不到了!?
要不是赵平的名字在户籍记录里可以查得到,他们就真要怀疑,赵平叙述的那些惨事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了。
尽管如此,赵平身上的疑点仍然不少。
比如,官府那边的户籍记录当中有一点让凤花比较在意的就是,赵平并不是清河村本村人,而是大约十年前村子里的人捡来的!有一家家里没有孩子的老夫妻大概是想让赵平以后给他们送终,才收留了他。
至于在来到清河村以前赵平是哪里的人,没人知道,当初办这些事情的官差也不记得这么一件小事,再说,就算真记得当初办户籍的事,也不会特意问赵平是哪儿捡来的,可能知道情况的也只有当初捡到赵平的养父母。
可养父母估计在这次案子里也都死了。
而赵平口中的奶奶,或许指的就是他的养父母吗?
凤花表情纠结,“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尤其是,赵平是十年前被捡到的,十年,这个微妙的年份,也让人很介意。
因为查不到凶手的名字,无法通过个人信息方面去判断他可能会逃向什么方向,他们只能暂时让赵平把那个哑巴的样貌描述出来,画出画像张贴在东临国各地,希望能尽快有消息。
官府这边查到的消息,比如查无此人,死亡方式和他说的不同这些,段长风都没有告诉赵平,免得万一赵平身上有什么疑点,到时候发现不对再跑了。
原本打算把证人带回去的官府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上头的指令,表示希望让赵平能暂时继续待在九霄宗,委婉地希望九霄宗能够把人看好了。
赵平身上有疑点,就表示他也有嫌疑,他口中的那个哑巴,除了他自己,没人真的见过,户籍上也没有留下痕迹,会不会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
当初他活下来,也许是他自己杀了人以后被某些村民们反击,连累地受了伤,结果想跑的时候却被九霄宗的发现,为了不被人怀疑才编造了那么个似是而非的故事,也未可知。
总之,就目前来看,除非能尽快把那个哑巴找到,否则案情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大进展的。
云烈和凤花这几天只要一出现在外面,总会碰上三五个或直白或委婉地希望他们继续住在村子里,还承诺以后绝对不会再找他们麻烦,用各种方式挽留的村民。
就算他们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些村民们也相当锲而不舍。
还有人用云二叔家里出了事,他们应当多留些日子,帮衬一下的这种理由试图先暂时地留住他们,以后再慢慢劝,让人神烦。
听他们话里那意思,似乎是以为经过这么一次变故,他们家和云二叔家就要握手言和,以后重新变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似的。
别忘了,云烈家的大房二房可老早就分家了,就算云二叔家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过去帮帮小忙没什么问题,难不成以后还想继续绑定在一起?
就算云二叔家的人有这想法,也得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吧?
为了不给村民们继续骚扰的机会,也为了杜绝云二叔家的人也真的出现这种想法再来烦他们,夫妻俩都不用商量,云燕的头七都过了,官府的消息也来了,直接决定,走人!
临走前只和云虎大叔一家,还有村长那边打了个招呼。
等到村民们再想到他们家游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宅子又不能进去,屋里的人再次人去楼空,连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就怕他们再次不告而别的,最近几天都特意在村口徘徊的比较聪明的村民也表示,根本没看见他们出村。
废话,他们是‘飞’走的,当然不会被人发现!
就算村民们把云烈家团团围住,人家该走还不是照样走!
他们回到九霄宗时,天衍宗那边已经把测灵石借走,据说,过来借东西的弟子还有意无意地试探他们手里是否还有多余的测灵石。
九霄宗能在短短五天内将他们可以招弟子的范围内都招了一遍,凭三派的消息灵通程度,还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试探来得一点都没有技术含量。
段长风因为有凤花早前的提醒,也没隐瞒地就说了是和凤花借用的,确实有不少,可是天衍宗如果想借,也得看凤花愿不愿意借,当然,借出的具体费用如何,也要凤花说了算。
想想凤花当初给他们修炼之法时提出的那些要求,天衍宗的人可不敢直接就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需要多少代价他们都愿意付。
万一凤花和他们要求要再分走一点灵光分成呢?本来分到的就不多,再给出去,他们就等着吃土好了!
天衍宗无功而返,再将消息传给御剑门和月影门,这两派自然也就没再多此一举地派人过来打探。
测灵石只有一个,三派又没有飞行法器可用,招收弟子需要花费的时间是九霄宗的数倍,天衍宗的弟子们靠着马车或是直接骑马前往各地时,身为掌门的容乾想到外界亲眼见过九霄宗飞行法器的百姓们将九霄宗传得有神乎其技,就觉得心塞得饭都吃不下了!
人比人气死人!当初他们天衍宗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遇见云烈和凤花呢?
这个想法,太叔昊也有。
可惜他们也只能想想,除了保持他们自己的速度慢慢招弟子,也没有别的法子,借个测灵石他们就得给九霄宗不少代价,要是再和人借飞行法器,人家借不借是一回事,真借了他们拿什么当做借用费?灵石?还是灵石?还是灵石!
催动飞行法器据说也要灵石!灵石本就不够用的人伤不起啊!
九霄宗只用了五天就能把弟子招好,他们呢?最少也得用上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比起以前花费时间更久,谁让他们只有一个测灵石,只能先在一个地方招好了人,再拿着测灵石颠颠儿去下一个地方招,效率比往常还低呢?
要不是测灵石测试速度比较快,这时间还得往后延。
这么一算,等三派都照完弟子,时间都过去大半年了,大半年以后,九霄宗新招的弟子们大部分肯定都已经成功引气入体,甚至天赋好的那些,练气二三层都不是不可能!
差距不出意外,将会再一次拉大!
每每想到这些,三派的掌门就越发觉得心塞!
不过目前,天衍宗才刚开始招收不久,这差距还没有出现,他们的主要心思也放在了希望能找到比九霄宗更多的好苗子上,暂时没想那么多。
但令人头疼纠结的问题依旧存在,九霄宗之前风头出的太大,导致即便是在天衍宗范围内的那些区域的百姓们也有所耳闻,招弟子时还能听到许多人在议论着九霄宗,隐约地还有不少人表示,为什么他们没有生活在九霄宗所在的附近,如果在那里,去九霄宗报名,当九霄宗的弟子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坐他们那个能飞的神奇之物。
要不是天衍宗的弟子们普遍因为本身休息的心法口诀导致弟子们心胸都比较开阔宽容,听见这些话,非得记上九霄宗一笔不可!
他们倒是想和那些满心向往的人说,他们天衍宗也不差,这也是事实,但他们的确也没有飞行法器,同样是事实。
万一人家问他们能不能也让弟子们有机会坐坐飞行法器,他们不是照样回答不上来吗?
明明是希望从招收弟子的数量上胜过九霄宗,多少扳回一城,哪想到因为有九霄宗专美于前,反而让他们的进展没那么顺利!
一个大写的心塞都不足以形容这些天衍宗弟子们心中的悲愤!
——其实,他们也想说,他们怎么就没有加入九霄宗呢!他们也想有很多灵石可拿!有飞行法器可做!还有云烈和凤花这两个实力强劲的长老没事能指点指点!
这并不是说他们就对现在所在门派天衍宗有什么不满,对掌门,对他们自家门派的长老和传承,他们仍然是敬畏的,就是别人家有好东西了,心中难免羡慕,倒不是真的嫌弃自己门派。
天衍宗的阵法传承,还有在卜卦方面的能力,九霄宗就完全比不上,在这方面,他们依旧有着自己的骄傲。
—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天衍宗已经准备和御剑门做借用测灵石的交接,这两个月来,云烈和凤花基本都没怎么离开过九霄宗,前者一半时间拿来修炼参悟雷霆剑诀,一半时间又分出一半教导九霄宗弟子,余下的时间就和凤花双修,谈情说爱。
凤花的日子过得更简单,除了和云烈耳鬓厮磨,双修恩爱,其余时间都拿来炼丹炼器,不但给九霄宗炼制了许多下品宝器,云彩他们也每个人都得了至少一件防护法器和攻击法器,战斗力倍增!
在这两个月里,让云烈和凤花无奈之下改变了近期修炼步调的赵平,以及屠村案的进展却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慢,张贴在东临国各地的告示上还贴上了极为言秀人的举报赏钱,如果能直接把犯人抓到,赏钱更是加倍。
尽管如此,依旧没有人找到那个哑巴,疑似发现了样貌相似的人倒是不少,可都是假消息,或者不是一个人。
这就让人忍不住更加怀疑,赵平是不是在说谎。
可是,段长风偶尔试探赵平的时候,情绪稳定下来,伤势也早好了的赵平却会非常激动,露出和刚醒过来时如出一辙的凶狠怨恨的目光,极力否认自己说谎,更是一再强调村子里的人都是哑巴杀掉的。
如果他真的是在说谎,这连凤花都看不出破绽的演技,绝对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如果他所言非虚,那官府一直找不到哑巴,只有可能是对方躲了起来。
躲到哪儿了就真不好说了,东临国面积比凤花上辈子生活的华国面积还要大,深山野林也更多,要是躲得够偏僻一点,或是干脆走的更远,去到其他三大国,或周边的某一个小国,无异于大海捞针。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最初那么激动悲痛的云二叔家都仿佛已经忘记了云燕的死亡,云娟生产之后更是一家子都沉浸在云娟给他们生了个外孙的喜悦之中。
连亲生爹娘都不那么关注了,云烈和凤花还有必要再继续等待结果吗?
凤花心中对寻找那个火灵根大能的遗迹,也给自己寻一个合适的功法不是不急的,为此特意问了玄麟,云岭山脉中是否还是有什么异常存在。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这就让她和云烈都开始倾向于,再次进山,让段长风继续留意后续发展的方向。
可这个决定才刚下了一天,都还没想到要哪一天离开,官府那边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姑且算是好消息吧?
两个月完全不见踪影的哑巴出现了!
而且还是出现在距离清河村没多远的一个偏远小城之中,位置依旧是在东临国以西方向,距离云岭山脉没多远。
得知这个地理位置时,不知道为什么,凤花只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乎被她忽略过去了,可是再回头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赵平得知这个消息后要死要活地非要和他们一起去,亲手杀了哑巴为村民报仇!
他们当然不可能让他去杀人,但是赵平也的确是个关键人物,他们去找那个哑巴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万一不带着赵平,之后发现赵平也有什么问题,把人弄丢了也得不偿失,还不如先把人带着,到时候究竟谁才是屠村的凶手,一对峙便知!
官府那边可不只是发现了哑巴的踪迹,而是实打实地把人给抓住了,就在那人打算再一次行凶之前!
说来也是巧合,有人发现那个哑巴后举报给官府时,正好有一波御剑门的弟子在那附近,人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擒拿的,否则光凭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官差,哪里抓得住居然身手很是不凡的哑巴凶手!?
为了避免中间又出什么变故,云烈凤花一行人理所当然地祭出飞行法器前往,同行的还有段长风和陆衡三位长老,以及赵平,云彩连一他们几个。
只是为了一个连修士都算不上的杀人犯,本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长老们也好,连一他们也罢,不过都是去凑个热闹,云烈和云彩则是为了弄清楚云燕之死,这个倒是无可厚非。
唯独凤花,除了云烈,没人知道,最近她的眼皮一直在挑,直觉告诉她,弄清楚这次的案子,非常关键,可能会知道某些之前他们一直没能想通的事情。
消息传过来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抓到哑巴凶手的衙门,衙门内的地方官员看见他们后差点没把眼珠子吓掉了,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怎么能来得这么快!
后来还是师爷提醒了一句前段时间疯传的关于九霄宗的人能飞天的,没亲眼见过的人都不怎么太相信的消息,那个官员才恍然醒悟过来,看着九霄一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半点不敢摆小芝麻官的官架子,客客气气地带着他们到牢房里见那个哑巴凶手。
中途,也碰见了还没有离开的御剑门弟子们。
这些弟子也是得了他们掌门太叔昊的嘱咐,觉得九霄宗的人注意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让他们关注一下事情的后续发展。
等到了牢中,一直被连一按住肩膀的赵平看见里面的那个化成灰都认识的人以后,猝不及防地把连一推开,冲到牢门口就对着那个靠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破口大骂:“你这个侩子手!魔鬼!杀人狂!我要杀了你为我奶奶和所有的村民报仇!我要杀了你——!”
那男人样貌和赵平当初描述的一模一样,就连他说幼年见到此人时的麻木表情都别无二致,只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却并没有当初赵平见过的对村民们的怨恨,只有一片死寂。
听见赵平的动静后,那男人眉角才微微一动,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你就是清河村唯一的活口?”
事实证明,这位被赵平误以为是哑巴的人是会说话的,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很少开口,所以说话的速度很缓慢,声音听起来也让人不太舒服,很干涩。
对方的语气中也完全不见半分杀光了人之后的解气,或者是因为一个赵平功败垂成的气急败坏或懊恼,有的只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平静。
不对!这个男人的神态,语气,都和他们预料的不一样!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村里的人有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了杀了他们!你凭什么!就算他们把你关起来,又没有把你怎么样!你怎么能那么残忍,活活烧死他们!你还我爹娘!你还我奶奶!”
这话一出来,给众人的感觉就更不对了!
收养赵平的就只有一对老夫妻,赵平要么是叫他们爹娘,要么就是叫爷爷奶奶,哪里来的又是爹娘又是奶奶?
众人面面相觑,直觉这里头似乎真有什么被他们忽略的关键问题。
就连见了他们以后也没多少反应的哑巴听见这些话以后目光都冷了一下,盯着赵平的眼神中也酝酿起丝丝风暴。
“你说什么?”男子语气徒然变得阴冷,“你说我,活活烧死他们?你不是清河村的人。”
并不是疑问句,男子说得非常肯定。
“什么清河村!我是洛水村的赵平!就住在你们家旁边!你别说不记得!”
“洛水村,赵平……洛水村……”男子喃喃着这个名字,平波无澜的脸上逐渐露出疯狂来。
而周围的人早就被这个神展开惊呆了!
不是清河村!?洛水村!?什么鬼!
他们可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洛水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赶紧赵平根本就不是清河村人?
不对啊!清河村的户籍记录里明明有赵平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被搞蒙了,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他们之前似乎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压根没跟赵平确认清河村的名字!
也可以说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方面出现问题!
现在仔细想想,他们每次提到这件事时也没有特别地提过村子的名字,因为被屠村的就这么一个地方,就算不特意强调是清河村,他们都知道说的是那里。
而最初赵平刚醒过来时,他们或许提到了村名,但当时赵平情绪不稳定,可能根本就没把他们当时的话听进去,这才弄出了这么个大乌龙来。
也因为这个乌龙,本就迷迷糊糊的案情似乎变得更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同时,又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关键的地方快要被连接起来了。
从这两个人的态度和反应来看,这个洛水村是确实存在的,似乎……也同样是被哑巴杀光了所有人?不但如此,可能这个村子里的人的死法,才真是赵平之前所说的,先被砍成重伤,然后再被活活烧死。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洛水村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出的事?肯定不可能是最近了,近期内发生相似的按键,他们不会收不到任何消息。
“洛水村……没想到那个令人厌恶的村子居然还有一个活口,赵平,是吗,你是赵家的孙子……居然都已经这么大了。”男子目光中逐渐浮现出浓浓的恨意,就连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格外地黑暗,仿佛心底深处隐藏着的某些刻骨的仇恨被赵平的话勾了起来。
云烈和凤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违和之处。
这么大了?
什么叫这么大了?
难不成这个洛水村的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那么这个时间又究竟有多久远?
段长风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一边暗中给完全懵逼了的地方官使个眼色,让他尽快去查查洛水村方面的事情,一边又提醒左近的人警惕着点,别等会儿里面的人暴动了出什么意外。
结果还没等地方官退出牢房,那男人就把人给叫住了。
“不必去查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们,告诉你们那个该死的洛水村的村民们有多可恨!”男子似乎连提起那个村子里的人都觉得极为厌恶,面上的憎恨毫无掩饰,尽管周身的黑暗气息浓烈得让人非常不舒服,却并没有暴起要对赵平做什么的意思,只是看向赵平的目光里充满了嘲讽。
“我把村子里的人都杀光了,你很恨我吧?可你又知不知道,我又有多恨他们所有人!?我恨不得抽它们的筋,拔他们的皮!生喝他们的骨血!”男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甚至无意识中咬破了嘴唇,连指甲也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皮肤之中。
“觉得我活活烧死他们就很残忍了吗?你又如何知道,你以为无辜的这些该死的村民,当初也曾经做过同样残忍的事情!”
赵平身体一震,眼中满是震惊,紧接着却脸色大变道:“你胡说!你不要血口喷人!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这样诬赖他们!你这个凶手!”
“诬赖他们?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男子发出刺耳的笑声,讥嘲地扯唇道:“你当年难道就从来没问过你的家人,我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吗!?”
赵平张嘴正要说话,男子又道:“他们一定是说我得了怪病,怕传染给村子里的其他人吧?哈哈哈,在他们眼里,我大概就是得了病吧!可我甘之如饴,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凭什么杀了小文!”
小文!?众人目光一闪,直觉这个人是个关键。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小文!”赵平也被男子的话彻底弄乱了。
“你当然不知道,当年才多大,只有六七岁吧?村子里的人怕我把你们带坏了,根本不会和你们说当年的事情经过,他们自己做的也不是人该做的事,他们哪里有脸面和孩子提!”
六七岁?众人一惊,这么一算,事情居然是十来年前发生的吗?
这么说,赵平是大概十年前出现在清河村,当时他可能正是从洛水村的事件中逃离,流落到清河村,这次又侥幸在清河村事件里再次活下来?
别的先不提,赵平的运气也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男子看出他们心中存有疑惑,赵平也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冷笑一声,将当年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他口中的小文,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同村的一个孩子,本名肖文,两个人年纪相仿,感情也极好,可以说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幼年时两个人就是寻常的兄弟感情,但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感情不知不觉中变了质,变成了希望和对方过一辈子的爱情。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种事不容于世,所以即便是偶尔有些情难自禁,也会尽量克制着。
直到后来男子的家人想给他说一门亲事,也没过问过男子的意思就已经擅自给他订了亲。
结果两个人不愿意就此分开,私下见面,决定离开村子,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正当情绪正浓,忍不住亲热时,却被村民们无意中发现,东窗事发!
古代本就民风封建,即便是在京城那种地方,若是有人好南风,也会被人说闲话,大多藏着掖着,一旦被人发现了就会被当成是得了什么病一样躲着走,洛水村位于一个比清河村更闭塞,也更偏远的地带,村民们的思想也更加的封建迷信。
可想而知,这种事情一爆发出来,村民们有多么激动,两家的长辈们有多么不敢置信。
还有刚和男子家定亲的人家也指责他的家人,说他们想害他们家的闺女,事情闹得非常大。
其实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嫌弃二人,大可以把他们赶出村子,让他们再也不许回来,可这些村民偏不,就好像有些地方一旦发现了妇女偷情,给汉子戴绿帽子时会直接浸猪笼一样。
当时肖文为了保住男子,一口咬定说是他先勾引的,让村民们不要为难男子。
当时男子家的家庭条件在洛水村也是比较富裕的,那家和他们家定亲的人家也不愿意放弃了这门亲事,只不过是厌恶两个男人的糟心事的同时,又想趁机多索取一些聘礼。
肖文一提出是他先勾引,那家人立刻抓着这点不放,撺掇着村里的其他人,居然想将肖文活活烧死!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这样做了!
肖文家里本就有两个儿子,就算少了一个肖文,肖家也不至于断子绝孙,肖文的爹娘对他们的事也非常厌恶,居然也不阻止,反而将男子捆起来不让他去救人,让男子无法去救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文被活活烧死,亲眼看着他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整整听了两个时辰才停止。
当时男子只觉得浑身彻底地寒冷,痛苦,从来没曾觉得如此冷酷的村民们的面目竟是那么地狰狞,残忍!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试图劝阻,只是一脸嫌恶的,甚至是大呼痛快地看着肖文被烧死,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连他都想一块儿烧死,或者干脆把他赶走。
最后是因为他们家在村子里地位不低,又比较富裕,加之那个想和他们家接亲的人家的劝说,才把他留了下来,还说为了让他尽快把病纠正过来,要马上让他成亲。
他才刚刚痛失爱人,身为罪魁祸首的这些人居然还妄想让他成亲?让那家在肖文被烧死的事情上出了最大力气的人家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子?他只恨不得把他们全家都杀光了,烧死,给肖文陪葬!
当时他的反抗力度非常大,也言明了一旦他们敢嫁,他一定会把人给杀了,还会用非常残忍的手段给杀掉!这才让那家人吓得不敢把女儿嫁过来,而他自己的家人,估计也是怕他会恨他们,伤害他们,在其他村民随便说两句把他关起来的建议后,就一脸‘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我们,不要恨我们’的恶心嘴脸,将他关在了家里的柴房,而这一关,就是整整十年!
------题外话------
《农门医色》作者:舒长歌
都说安荞凶悍泼辣好色外加好吃懒做和死不要脸,成亲半月把相公榨成人干,把婆婆打得鼻青脸肿,还天天装病不下炕干活,刚被休了就跑到山上跟男人私会。
安荞怒:纯属扯蛋。
分明是那个混账小相公不乐意娶她,夜夜出去鬼混,结果得了风寒。恶婆婆因此看她不顺眼,处处为难她,被她无意扇了一巴掌后火力全开,打得她三天下不了炕,最后怕她死了赶紧丢回娘家,谁料她大难不死不说还顺带救了个美男。
可这话谁信?
自打接受了这新身份后安荞也没了辙,整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先是斗婆家,被休后斗不靠谱的娘家,完了还得跟牛鬼蛇神斗,人生似乎就这么永无休止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