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在手腕处的玄麟见到那白衣青年后也有些骚动,凤花更是反射性地眯起眼眸,面上透出明晃晃的不爽,一人一蛇(龙)对这个青年的印象都不怎么样。
云烈当初并没有亲眼见到差点伤到凤花的人,但看她的反应,再看对方一身白衣的装扮和面瘫着的脸,目光一闪,也瞬间猜到了对方是谁,面色当即冷了下来,冷气也一个劲儿地往外放,压根忘了这里是皇宫,另一位在其前方的人是东临国的皇帝陛下。
怕对方还会对凤花出手,更是直接拉住凤花的手,将人护在身后。
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太妙。
突然的变化将皇帝也弄得有点懵了,诧异地看他们双方,最后目光落在至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一下的白袍青年。
“国师,你们认识?”
“国师?”凤花有些意外,这个曾经莫名其妙对自己动手的人居然是东临国的国师?
说道国师,“你是天衍宗的?容乾容掌门的关门弟子?”
白袍青年这才看了眼凤花,神色看上去颇为冷淡地嗯了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别的话语。
云烈面上的不悦越发明显,声音冷沉道:“上次是你差点伤了花儿。”并不是疑问句。
这下皇帝的样子更惊讶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师,你可没说过你们过去曾经有过接触。”而且听起来还是不怎么愉快的接触?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了接下来他想和这二人谈的事情。
白袍青年,也就是东临国的国师,容乾的关门弟子容羽神色微微一顿,淡淡地说:“只是个误会,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是何人。”
皇帝无声地笑了笑,不知道她是何人?也许一开始是这样,但他可不相信之后国师没调查过关于她的事情。
“两位不必如此戒备,朕请你们来是有些事情希望你们能帮忙,朕不清楚之前国师和两位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朕看国师的样子,应该是他不占理,朕便代他想两位道一声歉,希望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让一国之君给两个平头百姓道歉,换做别人,肯定诚惶诚恐,跪下说‘不敢’了,但凤花和云烈却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或惶恐,反而很有些不以为然。
云烈是因为涉及到自家媳妇儿的安危,没想起来对方是皇帝,和自己的身份相差极远,凤花就干脆是不觉得自己就比皇帝低上一等。
论气势,东临帝身居高位多年,确实让人轻易不敢直视,多看一眼都觉得倍感压力,胆子小一点的可能得被吓出一身冷汗来,可修士随着修为的不断提高,稍微外泄一点灵力,给人带来的压力都不是如东临帝这般的寻常气势比得了,面对凡俗的皇帝陛下,她自然也没太大感觉,只轻描淡写地呵呵两声。
“皇上言重了,其实也不是太大的事,不过是我上山时无意中巧遇了国师,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一上来就想杀我,要不是阿烈来得及时,或许我就没机会站在这里见上皇上一面了。当然,现在我知道国师的身份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当时国师的作为。”
一国的国师出现在那里,还想将所谓的‘山神’收为己用,这种事肯定不能轻易让人知道,想杀人灭口也不难理解。
凤花半点没提当时若不是察觉到云烈他们找过来,她自己也打算用法器进行反击,事关自身身家性命,这话反倒让皇帝没办法帮国师说话了,同时对于她一个民女如此不客气地和自己说话也有那么点微妙的感觉。
有那么点不舒服,可想到对方是九霄宗的长老,而且实力似乎比九霄掌门还高,又觉得理所应当。
有实力的人,总是比较有话语权,哪怕是在皇权至上的国家也一样,东临帝本身也尊重实力强劲的人。
再说,他也万万没想到当初他们之间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寻常小矛盾,他相信自己说上一句话凤花和云烈定然不会抓着不放,可国师差点把人给杀了,这他也没法给人说情,只能无奈地对国师摊摊手。
“国师,这下朕可帮不了你了。”
看云烈对凤花的保护之态便知,此人极为重视她,若不是因这里是皇宫,说不准人家就直接和国师动手了。
容羽沉默地看了会儿面色冷硬,眼神犀利的云烈,半晌,才对凤花说:“上次是我莽撞了,如果你心存怨恨,尽可以报复回来,我不会还手。”说完,又似想到什么,补充说:“不过之后我有些问题希望你替我解惑。”
凤花依旧只是呵呵一声。
报复回来?把堂堂国师打个半死作为报复吗?当人家东临帝会不做声光看着?
其实知道容羽的身份后她心里的不快已经消去了不少,再说,玄麟现在都已经是她的契约灵兽了,算起来这才是对想得到玄麟的容羽的最好的刺激吧?
思及此,凤花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透着宽容谅解的明媚笑容,一只手安抚地拉了拉云烈,笑道:“皇上都亲自求情了,我也不好一直揪着此事不放,左右我也没什么大事,就大事化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东临帝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结果又听凤花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我不计较,阿烈却是心疼我心疼得紧,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若是有机会,国师不如和阿烈切磋一下,权当是让他发泄一下火气?如何?”
东临帝最先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容羽,后者神色间也有些怔然,但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可以。”
凤花轻轻一笑,“国师放心,只是互相切磋一下,保证点到即止。”
容羽嗯了一声,依旧冷冷淡淡的疏冷模样。
东临帝既然会请他们过来,肯定是对他们进行了多番调查,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人不知道的情况,兴许对他们的实力也有些推测,但有一点他们肯定不会知道,比如,她和云烈都已经筑基了。
容羽只有练气大圆满的境界,还不懂正确的修炼方式,根本没办法善用他的灵根,对上云烈,只有被虐的份,不用她亲自动手,云烈自然会帮她找回场子来!
眼见矛盾解决,东临帝这才正式走进殿内,坐到主位上,双方重新互相行礼问候了一番。
连一连四也想东临帝跪拜行礼。
凤花和云烈倒是没下跪,前者是不愿意跪,后者是被凤花拉住没能跪下。
东临帝见状也没表现出不悦,而是朗盛笑着给他们赐座。
透过东临帝对他们颇为容忍的态度,凤花和云烈都猜到了他对他们必然是有所求,本就没怎么忐忑的心情更加安稳,也不急着打探东临帝的目的,反而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水,丝毫不减急躁紧张。
还是东临帝忍不住沉不住气起了个头说:“最近几个月里,我们东临国发生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情,其中最大的变化,大概就是东临百姓们所吃的饭菜味道都好了许多,连带的这皇宫内御膳房的饭菜也经过改进变得美味,也让朕有幸尝到了过去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们才是。”
凤花目光微微一动,莫非东临帝找他们过来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给云雀楼,还有连翼那边提供的各种新的烹饪方式,改变了东临国的饮食条件?
可这件事从好几个月前开始就已见端倪,没必要现在才着急把他们找来吧?
凤花不动声色地和云烈眼神交汇了一下,谦虚地说道:“皇上言重了,我不过是吃不太惯原本的那些做法粗糙的食物,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才想出了那些新鲜的东西,当不得皇上如此夸赞。”
东临帝意味深长地笑道:“当然当得,怎么当不得,朕也不和你们绕弯子,自从你们给云雀楼,还有你的兄长提供了那些新的菜式之后,东临国各地的百姓们也得到了好处,你们或许不知,朝中不少大臣们都数次向朕提议说想亲眼见见有此等能耐之人呢。”
云烈本能地拧紧了眉头,一只手更用力地握紧了凤花的手。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那些大臣们没安好心。
凤花倒是态度很是镇定,只道:“只是会做点饭菜也算不上多大的能耐,我想,皇上找我们过来,应该也不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东临帝愣了一下,没想到凤花说话如此单刀直入,直戳主题,可思及他此番的目的,还有那件事的轻重缓急,这些相对来说次要的事情确实不宜花太多无谓的时间。
“好吧,那朕就直说了,其实此次朕请你们来,也不只是为了一件事。”东临帝感慨道:“坦白说,从朕第一次得知你们二人的存在,以及你们做过的事情以来,每一次在朕以为你们做得已经足够多时,你们总能给朕带来更多的惊喜,让朕都忍不住怀疑,这真正的能人异士是不是都在民间?否则朝中怎不见有任何一个大臣能有你们一半的本事?”
这话里透出的对他们的看重可相当明显了,不但连一连四听得神色很是动容,连云烈都不禁眼神微动,眼角眉梢泄露出些许骄傲和自豪。
东临帝口中说是‘你们’,可他知道,从他将凤花娶回来以后,家里的变化也好,这段时间以来做过的很多事情,大多都是她主导,自己不过是陪在她身边罢了,真正有功劳的都是她。
他并不认为自家媳妇儿比自己能干就自尊心受挫,反而只觉得娶到这么有本事的媳妇儿都是自己运气好。
凤花注意到云烈的表情变化后心中既好笑又暖心,回握住他的手在暗处捏了捏,面上却避重就轻地对皇上笑道:“皇上谬赞了,我们这段时间以来做的事情还真不少,就不知道皇上所指的具体是指的哪些事?”
她可不会被人随便跨上两句就主动把自己的底儿都漏给别人。
一国之君的消息渠道是不少,但有些事情,他们做得足够隐秘,又很难让人相信的修炼方面的事,她可不觉得东临帝能轻易查得到蛛丝马迹。
她这话说得也不完全是假话,最近他们的动作确实不少,连她自己也没法一一说清楚自己做过的哪些事情最值得被东临帝注意到。
既然猜不出来,那只能让东临帝自己说了。
他要是不愿意主动说,她也不介意继续装傻充愣。
这回却不是东临帝再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国师大人容羽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药瓶摆在了桌上,一双清冷的凤眼扫了眼凤花,说:“此瓶中有两粒药丸,是有人辗转送到皇上跟前的东西,追根溯源,拿出此物的源头是你的兄长,连家现在的继承人,连翼。”
“连家的产业并不涉及药材相关,从前也不曾听闻连家有人擅长医术,可这里面的药丸,服用过的人不但身上的顽疾不治而愈,甚至连身体都变得极为康健,虽然连翼不曾向人透露过药物的来源,但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何人能给他这样的东西。”
说着,容羽干脆从药瓶中倒出了里面的东西,凤花这边的四个人一看到那药丸,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是培元丹!
凤花的确给连翼留下了不少培元丹,甚至是解毒丹或续骨丹等可能排的上用场的丹药,其中根据连翼平时固定和他们的联络可知,解毒丹续骨丹能至今还没用过,只有培元丹,拓展人脉之时被他送出了几粒。
想来这两粒便是其中之二。
没想到会被国师,或者说是东临帝入手。
凤花心思一转,也没否认东西是出自她手,“此药确实是我给家兄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它们,不知道国师和皇上可曾服用过?”
东临帝摇了摇头,眼中有着明显的兴趣和迟疑,“朕身为一国之君,不能轻易服用来路不明的药物,此药丸虽然让得到它的人病情痊愈,身体康健,可太医院的御医们也无法断言此物是否适合任何人服用。”
凤花问:“所以,皇上让我们过来,是想确认它的药效是否适合您服用?”
“算是其中一个目的吧。”东临帝没有否认。
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凤花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那您可以放心了,此药并不限制服用的人。”凤花笑着解释道:“有病的人吃了它,就像国师所言,可以不治而愈,没病的人吃了也可以强身健体,对人体只有好处没有任何坏处。”
东临帝和国师神色都有些震动,前者飞快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此药可让人百病全消?”
凤花点头,“可以这么说。”
云烈却特意多说了一句:“若是中毒则另当别论。”
“没错,这药可不包解毒,若是中毒,我这里还有解毒丹可用。”凤花一拍脑门,“对了,这药丸的名字叫培元丹,主要起到固本培元的作用,寻常只有一点小毛病的人服用其实挺浪费的,最好是给身体许多,有些陈年痼疾的人吃,会起到更好的作用。”
“我这里也还有不少存货,如果皇上需要,我也可以再多提供一些。”凤花很是善解人意地主动说道。
他们手里就这么两粒,别人先不说,国师和东临帝本人肯定得一人留上一粒以备不时之需吧?可要是他们身边有其他人还需要这种药丸呢?
她手里诸多丹药当中最不值钱,最好炼制的就是培元丹,可这培元丹在寻常人眼中却是能救命的灵丹妙药。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凤花揶揄中带着几分恶趣味地看向面容清冷的容羽,道:“像国师这样的人,若是受了重伤,吃培元丹是不会有太大作用的。最多只能起到调养的作用。”正如段长风之前受内伤颇重,她给陆衡的也是蕴灵丹,而不是培元丹。
就算真给了,也不过是等蕴灵丹帮段长风治好了伤,用培元丹再给段长风‘补补’。
东临帝和国师听到她意有所指的‘这样的人’,表情都有那么点细微的变化,但这会儿暂且却没提这一茬,东临帝满心欢喜地对凤花友善地笑了笑,“我原本便想到若是这药丸,培元丹功效当真如底下的人说得那般了得,还想再讨要几粒,没想到倒是被你主动提出来了。”
这时,云烈却忽然道:“不是白给的。”让东临帝愣了一下,很快又莞尔一笑。
“培元丹效果不凡,朕当然不会白向你们索要如此珍贵之物。”东临帝目光在云烈和凤花脸上徘徊了一番,忽然打趣地问他:“就不知道你们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云烈也不觉得和一国之君谈条件有什么不对,一本正经地说:“培元丹是花儿亲自炼制,得来不易,非极为珍贵之物不换。”怕东临帝打算花高价购买,又说:“不过不能拿钱买,我们不缺钱。”
“咳咳。”东临帝险些笑出声来,对云烈如此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他们确实不缺钱,可怎么觉得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说这话,怎么怪呢?真要说不缺钱,也该是他最不缺钱才对把?
连凤花脸上都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来,觉得自家男人真是说不出的可爱。
站在他们左右的连一和连四表情也非常微妙,后者完全就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厉害的表情,脸都憋红了。
唯独容羽和云烈本人八风不动地稳稳坐着,看上去倒是真有那么点相似之处。
东临帝用手掩了掩唇,将笑意压下后才又问道:“那你们可有什么想要之物,如果有,尽可以提出来,朕会尽量满足。”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特意表示:“朕知道你们和九霄宗的关系,也知道很多东西,九霄宗就能提供给你们,所以你们也无需有所保留,有什么在九霄宗也弄不来的东西,也可以说说看。”
这可是难得的捞好处的机会,皇宫里的奇珍异宝肯定比任何地方还要多,那些能换取大量真金白银的她未必看得上,也不感兴趣,可如果这皇宫的珍宝阁里有些个稀奇古怪不明材料的东西,倒是可以跟东临帝要过来。
云烈好似和凤花心有灵犀一般,直接对东临帝说:“我们也不知道宫中都有些什么宝贝,需要先看一看才知道,花儿比较喜欢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不确定材质的那种。”
东临帝和国师虽然查了不少关于他们的消息,也知道他们是九霄宗的长老,包括和月影门的恩怨矛盾也了解,可关于炼器炼丹这些在九霄宗中也只有一部分核心弟子才知道的隐秘事,短时间内却查不到个所以然来。
听了这要求一时也不知道他们要那些东西做什么,但比起狮子大开口说要稀世珍宝,只是些材料特意的东西,东临帝并不吝啬,很大方地一挥袖道:“过后朕便让人带你们去珍宝阁去挑选,若是有看中的东西,尽管拿去便是,届时你们可以根据挑中的东西的价值,给朕价格相当的数量的培元丹,这样安排可觉得满意?”
说这话时目光特意盯着显然想为自己媳妇儿争取最大利益的云烈。
云烈很给面子地颔首道:“那云烈就先谢过皇上的慷慨了。”
“哈哈!不必谢,和那些可能随时能救人一命的灵丹妙药比,那些身外之物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你们莫要嫌弃价值不能相抵便好。”
“当然不会。”凤花笑眯眯地说道。
如果真能在皇宫里再找到一两样她手头上没有的炼器材料,用培元丹换,真正吃亏的可不是他们,而是东临帝。
这话凤花当然不会笨得说出来,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
双方都觉得自己占到了便宜,面上的表情都舒缓放松了许多,气氛也变得更好,后面剩余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出来了。
“其实这次朕让你们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今年东临国的旱情。”提到此事,东临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微微皱眉叹道:“具体情况如何,想来九霄宗那边应该也给你们细说过。”
凤花和云烈没有打断,算是默认。
“东临国已经许多年都不曾发生过旱情,即便偶尔雨水较少,也没到能闹灾的地步,但今年却是不同了,鱼米之乡的江南一带的作物都收到了极大的影响,来江河湖水的水位也降低了许多,北方及其他地域就更不必说,不少府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人员损伤,还有很大的作物损失。”
凤花和云烈夫妻俩似乎隐约明白了东临帝的目的。
能将他们和干旱扯上关系,还如此着急地把他们弄到京城来,多半是因为……
东临帝简单将国内各地的情况说了一遍后,果然画风一转,就说到了西洲县上,没两句话就提到了云家村之前下的那几场雨,脸上也不起然地露出了初进入殿中时的威严之态。
“事出紧急,朕也不和你们兜圈子,云家村的那几场雨,应该有你们的手笔吧?”
话问得很直,也透着急迫,但并不见半点审视或是怀疑,威逼的意思,倒是没让凤花他们生出什么不快的心思。
事关国家大事,连少言寡语,性格冷淡的容羽都插了一嘴,对凤花说道:“我虽不知你们是用了何种方法竟能让云家村下几场雨,但看得出,阔别数月,你的实力比当时强了很多,如果你有办法解决此次的灾害,还请看在东临国百姓的份上,助皇上一臂之力,解了百姓之危。”
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中透出少许的情绪来,“上一次,是我太过冲动,我愿意向你道歉,你若有什么要求,也尽可以提,我会尽我所能满足。”
华丽的诚意很足,也让凤花进一步地对他的不良印象淡了一点,但云烈心头的不痛快却更重了,脸色也拉下来,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花儿有什么需要,他这个当丈夫的难道不能满足?用他献殷勤?哼。
“国师就如此肯定,云家村下雨和我们有关?”凤花镇定自若地笑道:“这老天爷要何时下雨,我们这些凡人如何得知?”
容羽神色不变地说:“上次我遇见你时,你曾经从掌心扔出一个火球,我想,也许你也能有某种方法能弄出雨水来。”
容羽不曾和东临帝说过和凤花有过一面之缘的事,东临帝自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过什么,一听这话神色骤然一缩,震惊地看向容羽,“国师,你说连小姐扔出火球是怎么回事,朕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说完也等不及容羽的回答,又把头一扭,问凤花:“国师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能扔出火球来?”他是知道面前这二人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可从掌心扔出火球什么的,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三观。
话说到这份上,有些事再想隐瞒就没意思了,不久后他们也要和三派的人沟通,将正确的修炼方式拿出去换好处,早晚修士的事情要曝光,趁着这次和东临帝见面,先给他卖个好也不错。
说做就做,凤花没说话,直接用行动告诉了他们答案。
摊开掌心,直接运行体内灵力,在掌心凝聚出了一个火球,筑基期修士的一个火球,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小团火苗,当它出现之时,周围的温度也猛地升高了很多,东临帝更是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豁然起身,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骇人之色,吸气道:“这是——!”
容羽曾经就差点被火球伤到,身上的衣服也曾被烧焦一片,知道那火球并不是什么戏法,杀伤力惊人,在凤花有所动作时便闪身挡到了东临帝面前,一双丹凤眼死死地盯着凤花的掌心,准确说是掌心上的那一团火红色的火焰,眼底深处喊着一抹火热。
得亏他们谈事的时候屏退了在他身边伺候着的太监,否则非得有人大喊上一声‘来人啊!抓刺客’不可,到时候可真就闹笑话了。
凤花也没打算故意吓唬他们,稍加展示过后便将灵力一转,用冰灵力将火球冻成冰块,再稍微用力一震,冰块直接‘哗啦啦’碎成了冰渣子掉在了地上。
之后凤花拍了拍手,将掌心剩余的一点冰渣子拍干净,才歉然地对仍然面色略白,明显收了不小惊吓的东临帝道:“让皇上受惊了。”
“……无妨。”东临帝的心跳还是扑通扑通的比平时快上很多,但好歹也看出凤花并没有对她不利的意思,身为帝王,也不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一幕,难免心中震撼,视线总不由自主地被地上的冰渣吸引。
容羽也受了不小的震动,毕竟,上回凤花只是扔了一个火球,可没展现过她冰灵根的一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将火球冻成冰块,他也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或者说是体悟?
“国师是否觉得我这一招看起来很亲切?”凤花故意问道。
容羽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凤花笑而不语,反而对东临帝说:“云家村的雨的确是我们想了点法子下的。”
一句话直接将东临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容羽也微微走了下神。
唯有云烈和连一连四,从凤花的那句话中听出了其暗示的意思。
难不成,这国师的灵根竟然是?
连一和连四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震惊。
如果真被他们猜中了,这位国师大人倒是真的很不凡,如果也知道了正确的修炼方式,日后的修为……
“我知道皇上必定是希望我们将此法也用到其他受灾地区,但我必须先说一句,这一点对我们来说也很困难。”凤花丑话说在前头。
东临帝怔了怔,“你的意思是……”
云烈怕凤花又想勉强自己,抢先一步说:“意思是说,我们能力有限,在很小的一定范围内可以下一场小雨,但如果范围过大,我们也无能为力。皇上如果了解过我们的情况,应当也知道,云家村下的几场雨,都只下在了田地之中,而且雨并不大,中间还间隔了很多天。”
容羽特意纠正,“是七天,每一场雨就间隔七天。这是你们能下雨的限制?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面对容羽,云烈的态度依旧很是冷淡,深沉的眼眸中还透着股明显的不顺眼,语气更沉地说道,“下雨本就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你以为会没有任何限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点忙是没什么问题,可要是可能威胁到她的安危,还想让她牺牲自己,他才不管对方是皇帝还是国师,谁都不能越过他为难她!
平时云烈态度不会如此强硬,可怪就怪遇到了容羽这个曾经在他没在她身边时伤了他的男人,激发出了云烈对凤花一直很强烈的保护欲。
东临帝也看出了云烈对容羽的不待见,心中也很无奈,值得给容羽使了个眼色,对他摇了摇头,让他暂且先别说话。
“朕知道人为的下雨必定不容易,容羽身为国师,虽然也能为东临国测算国运,提前预测出一些大事,可要他祈雨,他也是做不到的。”东临帝不着痕迹地夸了一下凤花,才继续道:“朕也不会勉强你们做可能伤到自己的事情,但是,可否先告诉朕,你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给云家村下雨?如果可以,或许朕也可以想办法让其他人用同样的方法?”
“这恐怕要叫皇上失望了。”凤花摇头道:“我想,整个东临国,除了我,能用此法的人十根手指就数的过来,而且这些人还都是九霄宗的弟子,能力远远在我之下,仅凭他们,连在云家村那一小片地里下一场小雨都很难做到,即便能做到,可能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勉强下上一场。”
凤花为了方便说明,干脆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御水符,给面露疑惑不解的东临帝和容羽解释起来,“此为御水符,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灵符,云家村的雨就是借助它的威力而下,我可以给你们简单演示一下。”
话音刚落,随意地扫了眼殿内,最后直接将御水符对准了左侧的一个小摆台上放置的烛台甩了出去。
东临帝和容羽只见那一张小小的符纸在飞到烛台跟前时徒然变成了一团水球,‘刷’地一下直接泼到了烛台之上!
“御水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变’出一团水来,只要有足够多的御水符,再知道特定的催动之法,便可以将御水符中的水变为从空中掉落的雨水。”
东临帝很快抓住重点,一针见血地问:“这御水符制作起来很困难吗?是不是有什么限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来?”是材料问题,还是,方才似乎看到那上面画了些图样,是那图样当中有什么隐秘?
“看天赋。”凤花说得有点玄乎,“只有有画符天赋的人画出来的符才真正有效,否则只照着画御水符上的图样,也不过是张废纸。纵观整个九霄宗数千弟子,能够画出御水符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且成功率也并不高。”
凤花简单将下一场雨需要多少御水符,九霄宗的那几个能画出御水符的人的日产量也说了说,顺便还特意提了一句,实力不够的人,也同样不能画符。
所谓实力不够,自然是指某些连练气期都没能达到的外围弟子们,灵符是修士专用的东西,不论是画符还是使用,都必须是修士,寻常习武之人可没有画符的能耐。
把这些最主要的关键点说完,其余的不用她多说,东临帝自然会算明白这笔账。
果然,没多会儿,东临帝便满脸失望地叹了口气,神色也有些萎靡,口中喃喃了一句:“难怪……”难怪她会说她也没办法帮整个东临国的忙。
从她给云家村下雨都只在一定范围内下小雨,还要间隔七天来看,凭她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些,如果再要求过多,可能便如云烈之前的强硬反应一样,多半要她付出极大的代价。
其实,如果换做其他人,身为帝王,为了东临国的百姓着想,东临帝未必不会用强硬的手段逼他们就范,哪怕最后可能会让凤花有性命之危,如果是以一人性命换取众多百姓的安康,在他这个皇帝看来,也是值得的。
想必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认为,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但在凤花和云烈身上,这一点却并不适用。
对他们的了解越多,东临帝心中对他们的忌惮和重视便也更重,他们身后不但有九霄宗作为后盾,他们本身的实力也深不可测,层出不穷的让他震撼的本领,改善提高整个东临国的饮食水平,身上还有培元丹这样神奇的连月影门都无法提供的药物,还能人为地给一个地域下雨。
谁能肯定,他们还有多少底牌不能展现出来?
怎么看,与他们交好都要比逼迫他们做不愿意做的事,和他们交恶来得划算得多,谁知道日后他们还能为东临国带来多少好处?
杀鸡取卵之事,他并不愿意做,可真的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也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在把凤花和云烈请来之前,东临帝曾和容羽私下商议过,容羽的意思和他差不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和他们硬碰。
既然他们愿意帮云家村的忙,就表示他们品性还算端正,对百姓们受苦也于心不忍,如果在能力范围内,再许以重酬,想必就算达不到他想要的预期的效果,他们应该也不介意在其他方面帮一把手。
还真被他们给猜中了,凤花见他们态度不错,也不见真的要勉强自己,对他们的印象都挺不错,又考虑到这俩人在东临国特殊的地位和影响力,特意提点了他们一句。
“其实,就算不用这御水符,也还有两种法子可以缓解国内旱灾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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