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先行谢过,然后又看着许浒说道:“许大公子,你可不要再想着动手。因为我也是王府的人,鲍大哥也会护着我。”他用话语敲打着许浒,而这模样更是让许浒是怒不可遏。
鲍不平给了许浒一个眼神,再次让许浒压下气焰。而李沐自己则是蹲下身,开始查看地上的尸体。忽然,他找到了一个带有青螭帮图案的标记,那是绣在衣物上的。李沐从地上捡了一把剑,将那绣标割下,塞进了怀里。然后他便离开了巷子,往外走去。
没走出多远,只见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一大群身披铁甲的士兵匆匆从李沐身边走过,看他们的制式,当是皇城戍卫司的人。李沐先前与大鲲帮并肩作战,共同对付青螭帮的时候,正是皇城戍卫司带人阻止了他们接下去的战斗,平息了事端。
对于自己杀戮所留下的烂摊子,李沐可没有管。毕竟那里有鲍不平在,他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李沐反而是要重新估量一下王府的实力了。
李沐问清了道路,乘上了马车,往刑部而去。站在六扇门外,李沐心中颇有些唏嘘,这半天功夫,一进一出,他的身份便已经完全改变。这其中,自然是有东山郡王的意思,但是在这背后,李沐敏锐地觉得,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背后似乎并不简单。
鲍不平方才的话语之中,李沐倒是抓住了一句话。那便是自己能够来到东山郡王府上,不仅是王府提出了这个要求,更要紧的是圣上答应了这个要求。
自己入狱可是圣上亲口所赐,怎么过了这些日子,他难道是改变主意了么?或许鲍不平是随口一说,误导自己。但是不过是不是真的,李沐都品出了一个意思。自己现在能够在外,都是有心人在操纵,而扣着沈璃,是为了将她当做威胁,来掌控自己。这种被人仿佛用丝线操纵的感觉萦绕在心,久久不能除去。
李沐叹了一口气,进了刑部。这一次,没有天字号宗师在旁,李沐被刑部的人拦了下来。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王府门客的身份,摘下腰牌之后,倒也没有为难他。
李沐直接来到了江湖司,大堂之中,依旧空空荡荡。李沐看着那围成一个圈的十张座椅,心中也有些感叹。这十张座椅,便是十位天字号宗师的座位。有道是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这十位天字号宗师便是江湖中人最好的榜样。
李沐在大堂稍稍等待了一会,才有一位地字号宗师出来查看。李沐向他说明了来意,他便去禀报了狄西。不多时,狄西就出现在了李沐面前。
“嗯?这就想回来了?走吧,我带你去牢房。不过你这去而复返,可不能算是自首。免不了罪的。”狄西嘴上说着,身形直接靠了过来。不说别的,他庞大身躯,还真的是有一定的压迫力。
李沐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直接拿出了王府的腰牌。狄西瞥了一眼,然后说道:“哟,你这是来耀武扬威了?”
李沐连忙说道:“不敢,狄狱司,我是来探监的。”
“呵呵。”狄西挑了一下眉头,“看不出来,你倒还是挺痴情的。”
李沐笑了笑,说道:“还请狄狱司成全。”
狄西站起来,指着李沐说道:“这是好事。来来来,跟我来。”说罢,拉着李沐就往大狱的方向走。李沐大喜过望,连忙道谢道:“多谢多谢。”
狄西拉着他来到曾经的牢房前,打开房门,沈璃还是窝在墙角。她听到声响,回头来看,见到李沐之后当真是有惊有喜。“李沐?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了啊。”李沐说着,来到沈璃面前。他也不想隐瞒沈璃,直接说道,“东山郡王让我去他府上当门客,以此作为条件,可以免去我的牢狱之灾。”
“这很好啊。”沈璃开心地说道。
“但是,我不想留你一人在这里。”李沐看着沈璃,认真说道,“我试图通过东山郡王的渠道来救你,不过似乎没有多大起色。我会换一种方法。总之,我也要把你带出去。”
沈璃低头一笑,说道:“这很难吧?”
狄西在一旁插嘴道:“若是能够查明指使你去拿鲛珠的人,那么也不难。毕竟你只是一枚棋子,而他才是真正下棋的人。”
李沐回过头,看着狄西。而狄西脸上似笑非笑。李沐很是知意地应承下来。“的确如此,若是想要救你出去,这最为关键的还是当初指示你的幕后之人。”李沐自己说完这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在姝州遇到的那佛面黑袍人。若说幕后人,以佛面黑袍人的行事风格,配上这种神秘至极的身份可是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想,算不得数。
“可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当初便只有那张纸条。”沈璃这话已经说了许多次了。
狄西则是说道:“就因为这一张纸条便相信了别人,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而且,那答应你的钱财,你拿去送人,你就真的确定他会给?”
“送人?”李沐听着狄西的话,看向了沈璃。当初沈璃听从纸条上的话,原因她一直都没有透露给李沐。李沐也问起过几次,但是似乎关系到沈璃某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沈璃一直都没有告诉李沐。而现在,狄西似乎知道这件事。
李沐看着沈璃,沈璃欲言又止,双眼之中忽然泛起一阵水汽。李沐回想他进入这处牢房时,沈璃心神崩溃的模样。这怕是和狄西的逼供有关。
李沐摸了摸沈璃的头,说道:“没事,等到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得把你想办法弄出去。”
狄西听到这话,说道:“你当着我的面说着话,不太好吧?”
李沐回答道:“我不就是一个例子?”
狄西顿时无言。
沈璃牵着李沐的手,说道:“你放心地去吧。我会在这里安心地等你。”“好。”李沐点了点头,“不会太久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狄西才开始赶人。李沐无奈,只能与沈璃分别。临走时,李沐又一次保证,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救他出去。沈璃则是安慰他,自己会乖乖在大狱之中等他。
看着牢房被关上,李沐对狄西说道:“还请狄狱司帮我照看一下。”
狄西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凭啥?”
李沐挠了挠头,说道:“我会回报。”
狄西瞥了他一眼,笑道:“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钱财?或者其他的事情?”李沐试探着问道。
狄西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罢了,我可不觉得你能拿出什么能够让我钟意的好东西。你还是省省吧。你和她能有这样的待遇,可都是拜董爵爷所赐,你若是有心,就好好回报他。不过,他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缺。”
“董爵爷……”李沐一下子回想起松阳城外见到的那个老人。
“当然,爵爷也保不了你们多久了。伍将军巡弋北疆,三个月后乃是陛下大寿。他不可能不回来的。换句话说,你们这样安然无恙的日子,恐怕没有多久了。”狄西拍了拍李沐的肩膀。“好好享受吧。我很期待给你们上刑哦。这样你们就能看到我真正的本事了。”
李沐撑起一丝笑意,然而脊背之上更多的却是恶寒。他顺着通道,往门口走去。刚走到隔壁的牢房时,曾经与他交谈数次的邻居叫住了他。李沐顺着声音从递饭的小窗口看去,看到了一个被束缚在墙上的身影。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邻居的真容。
“喂,小子,有本事把我也弄出去。”他对着李沐说道。
李沐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狄西,说道:“一定一定。”
“切,这话是何等的敷衍?罢了罢了,还是不指望你了。你若是能时不时给我送一壶好酒进来,我就心满意足了。”那人砸吧着嘴。
狄西则用力拍了拍门,说道:“壶中仙,你当我不存在么?”
“哟?狄小子你也在啊,怎么了?我和我朋友说说话,也不行啦?”壶中仙说道。
李沐正想着这壶中仙是什么人,可狄西却是推着他往外走。“走吧,小子,快滚!”李沐不明白狄西为何一下子变得如此气急败坏,在壶中仙的喝骂声中,李沐被狄西推到了门外。
狄西既然下了逐客令,李沐也只能离开。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李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也算是给了沈璃一个交代。接下来,那便是自己施展拳脚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