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你的家人谎言连篇,所以你对世上所有的人都要这样高度警戒吗!”终于,付骄阳也提高了音量,打断谭茹单方面的问责。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从我嘴里说出去的每一句话,全都是实话。为什么你就不行?你就不能对我保持忠诚?”谭茹冷笑。
“是,你从不说谎,因为你从来不说。你从来只将一切隐瞒在心里,把我当个跟在你身边的傻子。所有的事全是你的心里藏着,你不说,当然就不会有谎言。你说我们是要过一生的,那你对我就有着绝对的透明信任吗。不,你没有!”
“我不说,是不想把你拉进我糟糕生活的深渊。”
“可是,谭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起这么多年,如果你的生活是深渊,难道我就能站在岸上远远的看着吗。不是生活是深渊,你才是那个深渊,又比深渊更未知。我看不透你,越来越看不透了。你知道吗,多少次我半夜醒来,看着躺在身边的你觉得好陌生,我不知道你那颗安静躺在那的脑袋里正 在想什么,计划什么。我看得到你的样子,摸得到你的肌肤,甚至能听到你的心跳,感受到你的呼吸。但是,唯独我不了解你!”
“你要我说什么。告诉你我糟糕的家庭情况,告诉你我遇上的各种闹心事,然后反反复得当个怨妇一种哭哭啼啼求安慰吗。那没有用,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想一副软骨头的样子缩在那儿天天诉苦。我要的是解决问题,把遇到的事情处理干净,有我们轻松畅快的以后余生。你不明白吗,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谭茹力争。
“我明白,你就是觉得我帮不上你,所以也不用对我浪费时间,对吗。你和那些律师,警察,甚至还有个只说话往来几次的老板都能说说笑笑,独独我不行。真的是为了不诉苦吗,还是我一个跑出租的,配不上你谭茹……”
严格来讲,付骄阳的表现其实算不得是大怒,但谭茹却是第一次见到从来都温柔阳光的付骄阳这么面露凶相,目带鄙夷。一瞬间,谭茹所有的怒气像是被掐灭的烛火,平息下来,继而是被另一种复杂的心情占据。
“啪!”一巴掌落在付骄阳的脸上,把他没说出口的话都打断。
这一巴掌的疼痛也让付骄阳冷静了些,意识到自己所讲出来的话多么的严重与刺耳。
“我留在松城,把你视作未来余生的唯一选项,再苦再累都没有半个字怨言,你怎么能说得出这样的话。”谭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一字一句地反问。
“小茹,我……”付骄阳后悔于自己的一时口不择言,立即想要解释,但谭茹却不想听,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讲。
许久,谭茹平静下来淡淡发问。
“骄阳,为什么对我这么坚持要和我在一起呢。”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
“只是喜欢吗。”
“那还能有什么。”
“只是因为喜欢我,就要付出那么多辛苦,一遍遍包容我,累吗。”
“从前不累。”
“那现在呢。”
问题被问出,却没有得到答案,谭茹再追问了一遍,付骄阳也只是回答了一个并不对口的答案,说:“小茹,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请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求你了。”
疾风骤雨的争吵过后,两人冷静下来,四目相对,相顾无言。谭茹觉得自己看不懂付骄阳,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晚安吧,我累了。”谭茹出声。
“我送你。”付骄阳上前一步欲去拉谭茹的手臂。
“不,不用了,我怎么来的,就能怎么回去。”谭茹巧妙地退后一步,避开了付骄阳的手。
谭茹后退两步,不顾身后的呼喊转身离开,之后步伐加快,继而化走为跑,再为大步快跑,在午夜的街头一路狂奔,沿着并不知道目的地的街道疯狂向前,向前。
这场黑夜,到底还是要自己独自面对了。谭茹在心中无比清楚的意识到。
深夜,谭茹抵达天君诚暂时居住的酒店。
在吴君诚下来接谭蒙上楼时,酒店前台值班人员侧目了两眼,但在遇上谭茹的眼神时又立即人化出职业性微笑,继续低头做事。
谭蒙的案件在吴君诚的造势下已然成为社会热点新闻,李道义的旧案挂在热搜数天,谭茹的信息被扒的七七八八,事情已到了逃无可逃的地步。
谭茹询问吴君诚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常,她希望明天还能光明正大的走上街头,不被别人当作怪物。
吴君诚摇摇头,表示律师可以帮她维权,但不能倒退时空,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她已经被 “开盒”,那么这个盒子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样,一经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不会再如原状,她只能向前看,去面对,去战胜。
并没有费大多力气,谭茹找到了那个最开始爆出自己信息的账号“三寸钉”,虽然对方在信息发布半小时后就删除了,但各类截图已经满天飞。
“这些信息真的好详细,这张高中时运动会举旗的照片,我都不记得有拍过。这张借书卡在我在高一的夏令营活动中丢了,后来补办了新卡,我自己都没留这张卡的照片。 还有这张站在街边的照片,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居然也被放出来。这个人……好了解我,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谭茹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喃喃着说,背后不禁阵阵发寒。
谭茹想知道这人是谁,托吴君诚向平台发出律师函,要求社交平台给出对方实名制信息,查出自己的信息是谁泄露的,从而维权。
闻言,吴君诚直接将笔记本电脑转过去给谭茹看。
吴君说自己作为全权代理,早在联系不上谭茹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快速出手。在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联系了平台方,平台方也很配合地给出了对方的注册信息。
信息显示,注册这个账号的人是个已经快六十几岁的农村女性,令谭茹大吃一惊。吴君诚解释这只是一种互联网上常见的伪照,有人买了个假身份信息注册账号,然后发布谭茹的资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