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华淡笑着,风轻云淡的给出了了一个如同炸弹般的答案,然后看着谭茹震惊得瞳孔缓缓放大,像是欣赏一件有趣的事。
“先不用急着震惊,还有呢。我和你大姐的婚姻,也没你想的那么情深意长,至少对她是如此。一切,只是因为我恰好来到松城找到她,又对她那么的一往深情,就被你大姐选中,是作为个光鲜亮丽的装饰品一样确定关系,然后结婚,成为一件她粉饰太平的幌子。毕竟,在普罗大众看来,二十几岁的年轻漂亮姑娘如果一直不结婚,就很扎眼儿,也会有很多额外麻烦,是不是?
我进钢厂的工作是她从中安排的,我离职去卖保险,也是你大姐建议的。因为她提前从副厂长那儿得到风声,几个月后官方会出台文件,要求所有工厂要给下属员工买保险。
能入职保险公司,是那位副厂长将我引荐给了保险公司里的一位高层,之后副厂把所有投保都经我过的手,他们得了大头利益,而我只是靠着业绩小赚了一笔。”
“所以,你是说,你所有的婚姻、工作、生活,全是我大姐一手安排的。包括你后来去卖保险,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去投机取巧?”
“原本,我也以为就是投机取巧了一下而已,后来才知道员工投保项目只是试水前菜,后面的才是大事。
我入职保险公司后,副厂长陆续从我手上开始买各类商保,并且他还会介绍一些城里有权或有势的人来我这里买保险,我只需放宽一些审核条件,加快保件提交的流程。
这些人买完保险后不久,所买的项目一定出问题,然后申请赔付,那位保险公司的高层再从内接应批准,短短两个月里,近百万的赔付款轻松被划出去。那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一种骗保,或者说是以保单为幌子的一种变相贿赂。”
“用保险行赌,为了得到合理赔付,那接收好处的人也会有损失,不是吗?”
“损失?我想你大概是没明白我讲的意思,你不会以为投保险,就真的会是要用贵重物品,比如人命这种东西才可以吧。是的,大多数普通人想投保险,是得要贵重的东西,比如自己的健康、性命,毕竟大多数普通人拿得出手的,能让保险公司觉得有些价值的也就是一条命了。可对有钱有权的人来讲,这个规则就实适应了。比如,有人会给别墅里的一棵松树买保险,有人给一只所谓的名种宠物买保险。
哪里非要是个与人相关的项目呢,在有钱人的世界里,有太多东西比普通人性命值钱,只要条件足够,什么都能保,这也就是好位副厂长挑中保单作为走账行贿桥梁的原因。有权势的人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指鹿为马,他们脚边的一块石头都能成为他们敛财的台阶,我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些方便即可。
我明白自己成了一些人钱权交易中间的一环,但我又清楚,自己却绝对不能有异议想法,因为那些人我一个都惹不起,只能听话照做。你大姐也告诉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好赚自己的那份钱就行。直到有一天,副厂长来找我,又要求我做一份保单,用整个钢厂做保,保一个亿的金额,受益收款人则是他。
我第一次听说那么多钱,而且受益人写他个人也不合理。直觉告诉我,这个副厂长要干票大的,这个单子不同于之前那些几万十几万的任何单。我也才想明白,副厂长介绍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买保险,再以赔付款的名义给那些人汇款,看起来是像是变相的洗白行贿手段,其实副厂长暗中在做更重要的铺垫。就是要拉那些人下水,让这条骗保之路的利益链上拴住足够多,足够有份量的人。
这个城市里有权有势的人越多参与进来,这条链条就会越加稳固,不论受益了多少,但凡有掺和就再也不能脱身。不仅所有人都会不敢声张,而且万一有人想发声时,就会自动有人去按住一切声音。副厂长想做这票大的,为自己敛财时,就像是自动有了一张保护伞。
在明白了副厂长的意图后,我害怕了,不想做。你大姐当时就在我面前,骂我窝囊没用。她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成了,我们就能成为有钱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要什么有什么。我问你大姐,如果我做了这一单后被发现,进去了,她会怎么想。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那只能怪我没用,做事不干不净。”
“不可能,我大姐不是那种人。她一向有原则,在路边捡到几块钱都会交给警察,绝她不可能是你说的这种,唯利是图,唯钱至上!”谭茹摇头,完全不肯接受欧阳华所描述的谭蒙形象。
对于谭茹的慌乱愤怒,欧阳华笑了,拿起水杯缓缓晃动,说:“你大姐可远比你们想的有主见多了,胆子也大得多,至少搬到松城成为谭蒙后,她成了一个兽性十足的人。我明确有告诉你吧,你大姐,曾在这个城市的上流阶层里抓握着错综复杂的人脉,是最成功的掮客,借用保险保单理赔来不动声色的行贿,就是她最成功的操盘之一。
你以为,她藏一个陌生女人顶替她的身份到厂里上班,真的做的天衣无缝,从来没人发现吗?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知道你大姐有后台,就不想得罪人,惹火上身而已。而那些人人都喜欢你大姐,我们的婚礼上的繁华热闹、人人恭贺等等场面,不过都是大家刻意讨好的假相。我们所有人,包括你和你的母亲、奶奶,都是你大姐伪装自己的一件外衣。”
“后来呢。”缓了数秒后,谭茹强压心中的情绪,尽量冷静下心情追问。
“最后那一单还是做了,因为我其实没得选。我不过是你大姐手里的一件工具,哪里能真的有自主权呢,只能按她的计划来。但我也不想再继续任人摆布,所以我稍稍调整了一小点细节。在给副厂长提交保单的时候,给你大姐也追加了一份保单,夹在签字的文件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