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将玄铁血剑收起，云杨轻轻的喘着气，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双眼紧紧的盯着空中那一团已经分散开来的血雾。
连续不断的使用玄铁血剑，已经让云杨变得疲惫不堪，这可不是仅仅的能量不足的感觉了，就连肌肉也不再那么紧绷起来，而是慢慢的松弛下去。
就算服用丹药也没有用，云杨不得已的朝嘴中塞入了一株万年灵药，巨大的药效不断滋润着他的身体，使得松弛下来的肌肉重新紧紧绷住，一股股轻微震荡的气势不断从他身边传出来，显得十分强大。
身体内干涸的能量也都已经恢复，犹如小溪流水一般遍及整个身体，狂暴的气息如金色的海洋，形成一道道力量的漩涡在周遭虚空流转，与天地精气发出嗤嗤的摩擦声，恐怖的威压震的虚空都在扭曲。
虽然没有一次性恢复巅峰状态，但也相差不远了。加上天生神体本就恢复速度惊人，所以只是不一会，云杨身上的伤势就已经全部愈合。
不远处的冷如月看到这一幕，美眸中瞳孔猛地一缩。万年灵药，他居然用万年灵药这种无比珍贵的东西来当作一次性的消耗号使用！
万年灵药的珍贵性，没有人比冷如月更清楚。她从小就经受各种熏陶，对于灵药的价值敏锐的很。后来独自出走，创立金鹰商团，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将金鹰商团做成了大陆前十的商团。
这种万年灵药，就算倾尽整个金鹰商团的资产，也未必能够买下一株。也就剑雄商团跟四海商团这种巨无霸，才可能有些存货。
可无论是谁，不是把这万年灵药当成宝贝一样放着啊？别说直接服用，就连多看上一眼、嗅上一次，都觉得奢侈。
试问天下人，谁不是将这种珍贵的灵药来当作冲击更高等阶的契机啊，哪有云杨这种财大气粗直接拿来当作消耗来用的？
“我能感受到，你还活着。没必要装神弄鬼的，你还有余力战斗，出来。”云杨眼神平静的望着前方，那里虽然已成虚无，但总是还有一缕缕骇人的气息漂浮着。
“居然还活着？”听到云杨的话后，冷如月极其不可置信。刚才那些招数，足以撼天动地，在这样的动静之下，居然都没能杀死那血圣至尊的传承者？
“云杨，你果然很强！”
黄学道那愤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前方那血红色的雾气重新凝聚到了一起，缓慢的化形成了一个人的身体。
黄学道重新站在虚空之上，攥紧双拳，脸上带着一丝骇然之色，说不出来的挫败感。
云杨原本平静的双眼猛地瞪大，死死盯着黄学道的模样，脑海中快速闪过当初的记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黄学道看到云杨的目光，自己也是一惊，连忙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忽然发觉，面门之上已经没有先前那股玄妙的红色气息在遮挡了，云杨显然也是一下认出了自己。
“是你？”云杨眉头紧皱，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是啊，无论这个血圣至尊的传承者是谁，他都不会这么惊讶。但是这人居然是他！
那个在京华城的酒馆内，曾经被人欺辱却不敢还手，被自己说教一通的小子。虽然过去那么多年，但他的模样没有变化，云杨记忆力超群，一下就认了出来。
怎么会是他？
云杨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原本凝聚起来的力量也皆都消散下去，眼中显现着复杂的神色，看着对方略有些惊慌失措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学道也没了刚开始的那么从容不迫，之所以一直蒙着面对付云杨，那是因为他心中有愧，虽然他融合了血圣至尊的记忆，但他本身的记忆却还存在，没有被侵蚀。
云杨曾经无私的出手帮助过他，并且教导他，他怕遇上云杨，他怕跟云杨战斗，他怕自己杀掉他。
但是看如今，怎么掩饰也是没有用的了。
“有些人，他们生来就是跪着活的。在他们看来，这才是人生的真谛。但是当他们看到那些站着活的，心里就会极度的自卑，为什么呢，因为这样对比之下，就会显示出他们的渺小，脆弱。他们站不起来，所以拼死也要把那些站着的人拉的跪下。”
“只有这样，才会显现出，他们跟你一样，依旧是平等的！”
“他们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够抹平中间的差距，殊不知，你在决定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站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头上！”
“记住，是他们所有人！所有，跪着活的人！”
“去吧，我支持你！”
当初云杨那些充满鼓励的那些话语，仍旧在脑海中回响。只是如今跟当初的情形，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黄学道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朝前走出一步，双眼看着云杨，沉声道：“没错，就是我，你一定……很意外吧？”
“何止是意外！”云杨抬起头，冷哼道。
看着黄学道那略显稚嫩的脸庞，又想起他手段的狠辣，灭掉苍冥学院，屠了黑炎学院，将所有的人都化作了血族的傀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罪不可恕的。
“是我，我亲手杀掉了欺辱我的人，借助了血圣至尊的力量。他说要收我为徒，我心中欣喜、惶恐不安，谁知道这一切都是个骗局，他居然想要占据我的身体……呵，最后我赢了，我打败了他，我吸收了他的力量，融合了他的记忆！我成了新一代的血圣至尊！”
黄学道背负双手，仰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拥有了能量的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掉了苍冥学院满门。我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我的人，感到后悔！我要为她，报仇！”
“我本不想掌控大陆，但是情势已经由不得我自己了。血圣至尊的功法可以修炼，修练起来实力也是强悍，但是有一个限制那就是要不停地杀戮！不然我自己就会化为血气彻底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所以我这么疯狂的杀戮，除了报仇，还有的就是能够让我自己安心的活下去！”
黄学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道：“可是就在你刚刚将我彻底劈碎的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大仇已报，也的确没有什么心愿了。还费心费力的去追逐这些虚伪的名利做什么？”
“而且，我也彻底厌倦了杀戮！”黄学道心一横，对云杨低声道：“来吧，云杨，亲手杀掉我！让我痛痛快快的死去吧！”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云杨强行抑制住心中的震撼，开口淡淡的说道。
“哈哈，你居然打听我一个将死之人的名字。”黄学道忽然笑了，笑的眼泪直流：“我，叫黄学道。”
云杨轻轻的攥着拳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黄学道？好了，你走吧……”
“什么？”黄学道淡然的表情一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你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你现在已经拥有八荒境的实力。但是我要杀你，仍然不难。只要你从此不再杀戮无辜，我今日就放你一条生路……”云杨叹出一口气，将白虎青龙的力量主动散去。
散去之后，云杨感觉身心俱疲。
毕竟先前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状态消散后，自然会感觉到疲倦。
“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
黄学道点了点头道：“但是我是不会走了，我现在活着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你就算留我一条命，也只是给神州大陆徒增冤魂而已。现在的我，不过只是一副人肉皮囊。今日，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能够光明正大的赐我一死！我不想隐忍苟活，最终被血圣至尊的功法反噬而死。要死，我黄学道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这番话，说的荡气回肠、掷地有声。
云杨仿佛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抬起头，双眼死死的盯住黄学道的双眼，道：“你真的确定？”
黄学道点了点头，坚定不移道：“我当然确定！来吧云杨，让我光明正大的死在你的手里，死在天生神体的手里！”
“好！”
云杨没有废话，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开口要求，那我就圆了你这最后的心愿。”
语毕，云杨伸掌一抓，一股微型龙卷在手掌心中凝聚。剧烈盘旋的龙卷似乎要撕碎一切，愈演愈烈。
“爆旋杀！”
云杨反掌一拍，狠狠的朝着黄学道拍下去。
黄学道挺直腰杆，眼底闪烁出骄傲的神采。被血圣至尊的杀气影响心智的他，如今终于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即将面对死亡，他并无俱色。
“我来陪你了。”
黄学道嘴角泛出一抹微笑，随即闭上了眼睛。
狂暴的龙卷一刹那将他的身体卷入其中，疯狂绞杀。
黄学道没有反抗，任凭那股狂风把自己身体撕扯的粉碎，化作淡淡的血红色烟雾，消散无踪。
这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