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月默然。
宁岸是在提醒她不要过早被木苍生留意?
她想起宁岸上一次出现,是在她签下西极乐土的焰火礼上。
之后宁岸再没出现,甚至年少游寻不到宁岸一丝痕迹。
所以其实是仓木海团盯上了她,但宁岸在看见秦归雀等人后,便做了什么,才让她的宝石生意没有受到黑色势力的侵扰。
宁岸见君扶月不说话,低声劝了句,“谢家的事,别管了。”
气氛骤然有些沉重。
君扶月垂着视线。
宁岸和他们说这么多的意思,她已然明白。
什么位置接触什么圈子,她如今接触的是南岭的圈子,扶月汇也只是在南岭的商贾中立了点足。
而木苍生在她圈子以外的上一层,因为接触不到,所以听都没怎么听过,就连孟老都不敢多提。
那样的人物,大概是需要诸国讨伐才会感到威胁的存在。
她微微颔首,道:“既然宁公子不知道谢诚挚在何处,那便这样吧。”
年少游等人也没有应话。
宁岸让伏正青给他倒了杯水,润了润喉,才继续道:“第二点,是陆练在我这的事。他确实是我偶然遇见,当年那件事阁里瞒了下来,就连陆练自己都不清楚此事,但若你们去问范老、齐老他们应当都能知晓我没有说谎,我不清楚你们寻陆练做什么,也不制止你们与陆练交谈,但陆练不能离开这里,他的命得留下。”
这点大家都没起什么疑问。
年少游等人也算解了年少时的一个疑惑——
那就是性子开朗前程似锦的宁岸为何会突然犯下滥杀无辜的大错,又为何会毫不留恋得离开信陵阁,甚至连前阁主被杀都没有回去。
有那样的恨意,自然就有了宁岸那样的行径。
至于宁岸要留陆练的命,也能理解。
倒是伏正青讶异道:“陆练不知道自己犯过错?!”
宁岸嗤笑了声,“这该问问老阁主,他为了维护信陵阁的声誉,压下了此事,陆练如何能知道?至于我,我作何要同陆练解释,当年我父亲叔伯也想同他解释,他可没给旁人说话的机会。”
君扶月放下谢诚挚的事,跟着叹了声,“所以陆练才会认为宁公子是叛徒,如此他才能解释宁公子为何要折磨他。”
宁岸没有应话,他继续道:“第三点,关于沈家,方才君小姐也说了,我与沈家并不熟悉,我当日亦是讶异沈家会寻到我的住所,
来人覆着面具,观身形约摸二十出头,其身后跟着五个侍卫,他们知道陆练在此后,问了我为何要抓陆练,我如实答了,他们便将陆练赠予我,随后离开再不曾出现,
如君小姐所说,这份赠予大可能是看在仓木海团的面上,但也表明了陆练对他们来说不会太要紧,
因此,我先前没与你们提及沈家来过的消息,况且待陆练醒来,你们自然也会从他嘴里知晓此事。”
年少游:“不太要紧?”
他看向君扶月,面上有不解的神色。
沈家人能寻陆练的踪迹寻到这里来,就代表他们肯定在南麓山仔细搜过,毕竟陆练是在南麓山失踪的。
那就应该会发现陆练在南麓山留下的字才是,又为何会觉得陆练不重要。
难道是“池东年在沈家”这件事,对沈家来说并非值得一提的事?
君扶月也想到这点,她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陆练把树根上的字划掉了?”
年少游愣住,“划、掉?”
君扶月抿了下唇,“信陵阁散了,他在沈家亦过得不错……”
说到这,她没再说,“待他醒来便清楚了。”
感觉也八九不离十,陆练会再去南麓山,可能就是看有没有年少游他们的回信。
再看到没有回信后,他又想到信陵阁散了的事,便松了口气,选择将树根上的消息清除,决定以后再不同信陵阁有牵扯,好好做沈家侍卫统领陆练。
因为心里落下了块石头,他下山时还好心情的帮人捡木头,却没想到遇见了宁岸。
这也是为何沈家没发现这个消息,并把陆练留给了宁岸。
年少游也很快想明白了缘由,不由白了些面色,但又苦笑了下,“也算幸事。”
他没再说话。
宁岸也没问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道:“最后一点,死侍的事,我确实与死侍有些接触,但具体做什么,请恕我无法言说。”
他顿了下道:“从八年前我离开信陵阁起,我与大家就不是一路人了,今日能聚在一起,算是意外,待你们忙活完陆练的事,便离开吧,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所以宁岸今日算是很配合他们,该答的问题都答了,其实只是想让他们解决完问题尽快离开,双方友好道别。
这话说出来,年少游等人都愣了面容。
君扶月道:“我签下西极乐土那日,我等去观焰火礼,宁公子曾出现过,是为了什么?”
宁岸看向君扶月,见君扶月一直没移开视线,还是道:“西极乐土的宝石在各国黑市一向能炒出天价,团里有人看上了这点,想同木苍生卖好,便提议跟君小姐要一批宝石,倒卖出去。”
君扶月:“要?”
要这个字,倒是很有意思。这是强行要让商贾参与黑色交易。
可想而知,若是她不同意,大概就会被针对,比如时不时有不要命的去店里搞事,还有更狠得直接杀了她合作的藩商。
就像是摆地摊的遇到收保护费的人,海团对商贾动手,要更狠。
宁岸轻耸了耸肩。
算是默认了君扶月的想法。
君扶月挑眉,“想与木苍生卖好的那人……”
宁岸:“我杀了。”
君扶月暗道,果然,宁岸应该是看在年少游等人的情分上,才没给她找头疼事。
她认真道:“多谢宁公子。”
宁岸撇了撇嘴,将手覆在肚子上,“你们这感谢,我受不起。”
年少游头个想明白怎么回事,他立刻感动得蹲下身,抱住宁岸大腿,“宁哥,你还是在意我们的,还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的伤心话,有什么事咱们同舟共济……”
宁岸嫌恶得踹脚,“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