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传来叩门声。
“大公子,属下有事要禀。”
“进。”沈赢舟走回桌旁坐了下来。
其下属司青进门后道:“大公子,下头来报,法云法师今早去了听澜山庄,并留在听澜山庄用膳。”
沈顺风瞪大眼,又转向沈赢舟,“大哥,法云就是中美人计了吧?!用膳,都留下来用膳了?难不成大和尚真的要签了君家?!”
沈赢舟冷声道:“别以为谁都是你。”
沈顺风抿了抿唇,嘟囔道:“我怎么了,那法云再厉害也是男人,那各国史书上不都有那么一段美色误国的历史。”
胡宝全笑摇了摇头。
误国的哪里只是美色,再别说如今来看,君扶月可不止有美色。
沈赢舟听说法云留在了听澜山庄也没急,只问司青,“孟星流可去了听澜山庄?”
司青应道:“并不曾,孟四公子今早离开孟家后,先去了海纳园,法云法师前往听澜山庄途中,孟四公子也离了海纳园出了城,应当是去听澜山庄,但半路有人追上,便又折返城中,之后回了孟家,不曾出来。”
沈赢舟默然,手跟着落在桌上。
沈顺风听了个迷糊,“怎么又和孟星流扯上关系了?”
见沈赢舟不说话,他又看向胡宝全。
胡宝全应道:“五公子,只君家的话,是拿不下西极乐土的货,如今于西极乐土来说,要紧得非是选择谁家,而是谁家能拿下西极乐土的货。”
沈顺风惊讶道:“所以孟家也要插一脚?!君扶月和孟家同盟了?”
胡宝全点头,“是,西极乐土船要到的消息传来后,君小姐若是还不放手,定要选择一家联手,能联手的江、谢、孟三家中,孟家最有可能。”
虽然江瑾临是君扶月的亲大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君扶月是自己要脱离江家的,也就是说,君扶月与江家有冲突,不可能选江家。
去掉江家,便只有孟家和谢家。
再别提,众人皆知君扶月与孟星流、谢桑辞关系好的事,但谢桑辞和谢家的关系……
所以君扶月可能选的只剩孟家。
他给沈顺风解释过后,便道:“若君小姐今日想和西极乐土签订商约,必要孟家的主事人在才可以。”
沈顺风也听明白了,连忙星星眼看沈赢舟,“大哥,是不是你把孟星流给拦住了?”
大哥既然想明白这些,肯定也是大哥拦住了孟星流吧!
沈赢舟却是道:“不是。”
沈顺风愣住,“不是?”
胡宝全笑道:“五公子,各家都能猜到这些,所以本不用我们家出手,就有人会去阻止此事,”
他又顿了下,“就是不知,君小姐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沈赢舟也是眸光微动。
他也想知道,君扶月有没有想过,各家都能猜到她要和孟家合作的事,有没有想过,今日孟星流会被人拦住。
突然,他问道司青,“孟家家主在哪?”
司青道:“今日孟家海纳园内,有两藩商起了冲突,孟家家主及主事人都在海纳园处理此事。”
沈赢舟点了下头,又觉得胸口闷得慌,于是站起身又走到窗前。
沈顺风撇了撇嘴,“还能真叫她赢了不成。”
*
孟家。
孟星流看着药园里忙活的母亲,手里却是拿着封信。
上头是谢家家主的字。
【星流侄儿,这些年,我家小七也多亏了你明里暗里的照应,今日你就看在小七的面上,卖谢叔一个薄面,留在孟家莫要外出,谢叔亦留小七在家吃个团圆饭。】
他将信捏紧。
先出来阻止他、不让孟家站帝党的竟然是谢诚挚。
所以谢诚挚一直与祖父交好,一直待谢桑辞好,都是为了在最后引得孟家与谢家站至一地。
谢桑辞于谢诚挚来说,只是为了钓他的工具吗?
这些年……
孟星流轻扯了下嘴角,谢诚挚还真是看得起他,从多年前就看到他能走到这步了。
药园里的妇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才缓缓走出药田道:“你们这父子今日反了性了,你那黏人爹一大早没了影子,你这不着家的儿子倒是破天荒得坐在这里了。”
孟星流问道:“孩儿有事要问母亲,母亲可知桑辞近日在相看的事?”
*
听澜山庄。
孟三爷没想到自己还有签天级国商约的一天。
在见到法云的那一瞬间,他已经忘了问君扶月,自己为什么得坐泔水桶来听澜山庄了。
只有志得意满,壮志凌云。
他挺直了腰身对法云法师道:“法师,我是孟家家主的三儿子,孟凌云,亦是下一任孟家家主,我受我父之托,今日可全权代表孟家。”
虽然他爹说,回头让他当个一年半载的家主过个瘾就算了。
但一年半载的家主那也是家主。
老子还是比儿子强。
法云双手合十回礼,随即看向君扶月,“所以君施主这是……”
君扶月道:“法云法师,扶月敬重西极乐土,亦不叫您为难,我们能给出的条件或许及不上沈家,但也绝对是这南海域最适合您的交易同盟。”
法云微怔,老实说,在这待了一上午,从私人的角度来说,他对沈家的观感确实是差得很。
但跟两家合作,其实单纯一家合作来说,要不那么合心意。
毕竟万一这两家起了分歧,那说不定还会波及到西极乐土。
君扶月明白他的迟疑,适时拿出当初和孟星流签订的契约书给法云。
“这是一份五年的契约书,法云法师,有这份契约书作保,至少近五年内,我与孟家都会是一条船上的。”
孟三爷赶忙点头。
“是,只要皇帝不倒,我们就不倒。”
法云愣住,看向君扶月。
“……。”君扶月也懵了。
她终于明白孟星流为何同她说,“我爹,可能容易口不择言。”
同外藩人透露自家政局,这可不是单纯口不择言!!!
法云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有些想逃,这会只能尴尬笑道:“是,既是如此,贫僧也放心。”
不问了,他不能再往下问了。
于是着急忙慌道:“既是如此,我等便谈谈这商约。”
君扶月松了口气,看样子法云对合作对象没什么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