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
她怎么可能把宝都压在别人身上。
这会子江正德的沉默,也惹得在场众人的注意。
不多时就有人知道外头生了什么事。
年纪最大的孟家家主道:“今日朱雀大街,有戏班子照常在南岭王庙前台上唱《海王斗寇》的大戏,
戏落后,不少香客发现南岭王庙的王身金像竟是落泪,
隐居多年的一尘居士恰在庙前,心生感慨,说道:一生征战定海域,却无后人继香火。
如今百姓们皆赶往南岭王庙供香,大街小巷皆在议论此事。”
场面有些严肃。
江正德的脸却是快绷不住了。
原本,应该是他先提出来,表示江家有意替君家立宗祠,过继血脉传君家香火。
到时候外头人便会说他念及君家旧恩,说不定能洗清他吃绝户的名声
届时,主动权自然也在他身上。
怎么立户,怎么过继,怎么让江扶月掏钱,他都有权说了算。
可现在情况一下反转了。
外头先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下怎么做都落不到好名声!
因为百姓们定会觉得是南岭王显灵,是民意压迫,是江正德他亏心才要帮君家立户!
江正德眼神恶毒得看向江扶月。
江扶月正低着头,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伤悲。
她之所以要威胁江家,让江家来宣布让她改姓的事,自然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清名。
不然她以后有点什么好事(比如牵上西极乐土的线),江家就跳出来,说她江扶月不认祖宗,毁她名声,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她就彻底站不稳脚跟了。
但江正德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这才有了朱雀大街的事。
要把大家觉得,江家是受民意驱使,让江扶月改姓,这才对嘛。
这样,君家的建立就名正言顺了。
说起来,这流程其实就跟“皇帝登基”差不多,就是为了一个名正言顺。
现在麻烦点,以后就不会沾上什么糟心事。
堂内都是人精。
一看江正德那吃人的脸,就知道这事跟江扶月有关。
不由都想起江扶月说过的“要做君家女”的话来。
如今民意有了,就看江家真的顺应民意吗?
安静之时,孟家家主忽然叹道:“旧时南岭海寇肆虐,南岭王平定海域,因此有如今南岭之安生。可叹南岭王后裔凋零,直至如今,后裔血脉竟只剩阿月兄妹三人,无怪乎王像落泪。”
江正德脑子嗡得一声响。
他愣愣看向孟家家主。
孟长德!
他肯定跟江扶月勾结了!
这会子开口。
又正好提及“后裔血脉只剩三人”!
要知道,他原本打算从旁支挑两个人,作为江扶月的兄弟,以辅佐江扶月的由头一起过继到君家!
江正德咬紧牙关,不想被江扶月牵着鼻子走,自然也就不想再宣布那件事。
江扶月也不急。
她状似无意得叩了下桌。
很快就有人进来。
“家主,苏家送来贺礼!”
江从霜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苏织柔却是目露茫然。
江瑾临看了眼妹妹的方向,“苏家?”
来人道:“是,有人在门外放了个箱子,箱子上贴的封条,写着苏家苏怀成。”
众声哗然。
苏织柔身子都在打抖,红着眼睛喃喃,“爹爹……”
说着就要起身。
江从霜忙恐惧得将女儿拉回去,有些崩溃得语无伦次。
“阿柔,你、你冷静些,许是有人故意使坏,哪个混账,在这大喜之日故意使坏!”
其他人也皆是面面相觑。
苏怀成不是早就死了吗?!
苏家不是没人吗?!
江瑾临紧皱着眉头。
这会也不能不让箱子进来,若真是有人恶作剧,那他必须当场抓出人。
“把东西抬上来。”
很快,就有人抬了个有些陈旧的木箱进来。
顿时有人认出来。
“这、这是海运司的盛物箱!”
海运司里有数不清的箱子,海运司的官吏们偶尔会拿些老旧不用的箱子,拿回自己屋装东西。
大白天的,有人咽了咽口水。
江正德则死死盯着箱子,又看向江扶月,便见江扶月眸底荡着笑意,朝他微微弯了下眼。
那眼神仿佛在故意同他说:不听话是吧?那你就等死吧。
江正德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孙女,怎么短短几日,就成了精!
他立即吼道:“大白日的装神弄鬼!把这箱子丢出去!”
他怕,怕这箱子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如果江扶月这个疯子,真的把江家一道毁了怎么办?
苏织柔忙道:“不要!”
如果这真的是她父亲留给她的,怎么可以丢!
江瑾临也不认同江正德的做法。
他紧拧着眉头,阻止了下人动手。
“祖父,看看不妨事。”
在场之人,也皆是好奇箱子里装了什么。
很快,箱子被打开。
意外得,里头装的只是一箱有些年头的珠宝首饰。
众人皆是恍然。
陈大伟对绸缎都挺熟悉,便道:“那上头的缎子,是很久以前的款式了,当初我大女儿出嫁时,我就陪嫁了这么几匹缎子……”
他话音落下。
又沉默下来。
半晌,才传来苏织柔的低泣声,“爹爹……”
显然,众人都觉得这一箱子,是苏怀成生前给女儿备的嫁妆,如今送来了。
江从霜难以置信道:“不可能!”
她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江从霜只能支吾道:“我夫君,逝世已久,怎么会……”
有人摇了摇头,叹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苏大人当年也是俊杰,又只得了苏小姐一女,自当是捧作明珠,珍之爱之。”
江家三爷也是道:“我家两闺女一出世,我就在树下埋了女儿红,就等着她们出阁时拿出来,瞧这一箱子东西,大概也是十几年前备下,说不得是妹夫临终前托付在友人那,如今正好送来了。”
其他家也纷纷觉得是如此。
不由都感慨,苏怀成的爱女之心。
苏织柔更是泪沾衣襟,只看着那一箱东西,对江瑾临哽咽道:“大表哥,这当真是我今日收到最好的贺礼,爹爹在挂念我。”
江从霜浑身都在发颤,她想说不是的,这不是你爹,可她不能说。
正当此时,有人“咦”了声,吸引了大家注意。
“那箱子盖处贴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