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归雀错愕垂眸,只见江扶月微仰着头,笑意盎然得看着他。
他的眸中闪过一瞬茫然。
这是关心他?
他赢了却来关心他?
江扶月又抬了抬手,“手酸。”
秦归雀微张开嘴,那糖便被塞进了他嘴里,那指腹故意划过他的唇,又缓缓收回。
丝丝甘醇奶香溶于口中。
他抿了抿唇,“太甜。”
江扶月故意道:“那你还叫小白给我拿糖?吃糖脸黄知道吗?”
秦归雀注视着她那白皙的肌肤,缓缓道:“如今知道了。”
江扶月见秦归雀这副乖顺模样,想到他方才低着头站在那里的样子,莫名有些疼惜。
耳边还有年少游哄骗小白的声音。
她不由想到之前阿雀打了小白时,她第一时间也是先关切小白的事。
似乎大多时候,人们都会先同情弱者。
就如同她与苏织柔,因着她各项条件都优于苏织柔,所以她永远被定义为“欺负”苏织柔的那一个。
秦归雀又何尝不是。
作为一个自小就智商高又被定义为危险份子的人,江扶月几乎可以肯定,秦归雀自小到大应该都是被要求“改正”的那一方。
就如同七岁后的她一样。
她已然明白秦归雀为何这么快便有对她钟情之意。
或许是因着她一开始便展示了对秦归雀的渴求,她在秦归雀提出“小白也挺好时”,坚持了她只要秦归雀。
江扶月想得很快,她从知晓秦归雀幼时的经历时,好像突然就弄懂了秦归雀。
但她心底又多了丝愧疚。
阿雀并不知道自己于她的独一无二,其实是她的故意利用、隐瞒、欺骗以及不断得遮掩。
江扶月不愿再想,就算她确实有别样心思,但她也是要对阿雀负责对他好的。
她有些促狭道:“阿雀,你刚刚假传我的令,可不是护卫该做的呢。”
秦归雀微挑了下眉,显然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江扶月眨了眨眼,小声道:“要受惩罚的。”
“罚什么?”
江扶月故意压低了嗓音,一双美目,顾盼撩人。
“罚你讲故事给我听,我想听你的故事。”
秦归雀眸中情绪翻腾。
后头忽地传来年少游的一声轻咳。
秦归雀瞥了他一眼,应道江扶月,“好。”
年少游:“……。”
他是死人,他们都是死的,不在场。
因着王历的吐露实情,江扶月等人也知晓了仇乌一伙子的消息。
年少游道:“仇乌三个月前杀了上一任白沙海团头子,因此成了这一任新的海头子,”
“白沙海团就是他们这伙人的势力,这南岭大大小小有数百个海团,白沙算是中等偏上的势力了……”
长桌上,年少游坐在左首位,同众人说到。
江扶月默了下,突然重复道:“仇乌三个月前,杀了白沙海团的头子……”
年少游:“大小姐是有疑虑?”
江扶月紧拧眉头。
“这仇乌,怕是背后有人。”
见众人不解,她解释道:“海团都是海头子自行组织起来,自来都是旧的死了,新的顶上,怎会有外来者做头子,还不引起争斗的,显然仇乌背后有人撑腰,才会使得底下几个核心人员敬畏,撑腰的人,大可能是某个大海团。”
她又想了会,自问自答道:“这个大海团,为什么要杀上一个头子,大可能是孝敬不够,嫌吃得少了,所以仇乌出现,是为了从千仞山庄多咬肉下来。”
江扶月撑着腮,黛眉微蹙,只望着桌上的树纹出神。
其他人对这里没她熟悉,也不敢打断她沉思。
江扶月想了会道:“取消埋伏计划,七日后,大可能有另一批大海团守在岛上,要同魏南曜做交易,”
她默了下,“届时,我们要先杀了大海团的头子。”
江扶月的意思很清楚,刺杀,生乱,让鹬蚌相争。
她回忆书里剧情,在她已知内容里,魏南曜一直都活得好好的,那他大可能在此次交易中与对方达成了友好共识。
想了会,她最后认真道:“这批货我想给我二哥。”
年少游愣住,“蓝玉岛距离此地甚远,至少要半月才能到,况且我听闻蓝玉岛水师近两年一直在同南海海寇团激战……”
江扶月道:“会有人帮我们送去的,你说得对,蓝玉岛正在激战,最需要武器,这批货,我当下不能碰,但也不能让其压在没用的地方。”
年少游闻言出眸光颤动。
没用的地方,是指被海运司收缴?
一旦被海运司收缴,自然是归于朝廷,而江扶月想把东西给蓝玉岛水师,这是在问他们会不会站队朝廷。
年少游缓缓道:“蓝玉岛乃镇海之岛,其上水师护佑雍朝海域,若信陵阁能尽一份力,亦不负建阁初衷。”
既然一拍即合,江扶月也满意了。
*
刺杀之事自然由专业的来做,秦归雀面无表情承包了这个业务。
一伙人又商定了诸多可能和细节,直到月上中天才停下来。
江扶月打了个哈欠,走出门。
她遥望远处门庭,瘪嘴道:“还要走那么远。”
下次还是在后庄说话吧。
南风轻声道:“小姐惯用的步辇留在了江宅,新的步辇明日就能做好了。”
她们小姐虽然是很平易近人的小姐,但有时候也很有脾气。
比如步辇,只坐宽敞雕花她惯坐的那种,其他的一概不过眼,觉得坐着像抬猪。
江扶月果然不爱坐普通式的。
她抿了抿唇,又轻揉了下眼,走了几步后就转过身,撞进秦归雀怀里。
随即抬起头,直勾勾盯着秦归雀。
“阿雀……”
那双因揉搓而泛红的水眸带着希冀,微启的红唇看起来分外柔软。
秦归雀眸光颤动,揽住她的腰身,又俯下身,将江扶月抱起。
火热的手掌像隔着布料压在她身上,将她整个都紧紧箍在怀里。
年少游等人霎时瞪大眼:都到这地步了?!!
冬雪忙道:“小姐,人多眼杂,于理不合。”
江扶月将头埋在秦归雀脖颈处,哼声道:“我是小姐,小姐的理就是理,反正我累了,不要走。”
说着,她还勾紧了秦归雀。
秦归雀眸色愈深,抱着她当先朝前走去。
冬雪叹气,“小姐一犯困就闹娇。”
南风摇头道:“小姐本来就该是娇气的。”
二人默默跟上。
年少游呵呵笑了声,“挺好,难得见阿雀听话。”